《帝神何日不摆烂》壹笺

45、霁容

　　瑶瑶等到可以见霁容的消息时，已经是离跟敖珩交谈后的第十日了。这几日她一面带着觅霜到天庭的各个宫所去见见那里的仙人，一面夜里认真地听怀莲和新渺给她讲起那些三境的故事和凡间那些权力场上使用过的心计。虽然，她对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东西依然是懵懂的，但也算是在脑子里有了个形，对于即将而来的与另一个神明的见面，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霁容，这个行事作风颇为蛮横霸道的神女，她的神宫并不在冠濮，而是在偏东南一角的栖锦灵州，瑶瑶对这个灵州的印象，只模糊地记得帝神的冠服是由这个灵州的灵鸟织成的。灵鸟，那不应该栖息在胚鸣吗？

　　“尊上说的是，织云灵鸟最开始是居住在胚鸣灵州的。”来北辰宫迎接瑶瑶去栖锦灵州的仙子说道，“但仪尊神上素来喜爱美丽的衣裳，全三境也惟有织云灵鸟能织出仪尊神上喜好的衣裳来。因此，神上特意请了当初的长俊帝神，让织云灵鸟迁到栖锦灵州，明尊神上还为此和仪尊神上生了好大的气，直到从灵武尊从中调和，明尊神上才消下气来。”

　　“诶~”瑶瑶听她讲起这个，倒确实挺符合仪尊给其他神仙的印象的。只是，单单让一个族群迁移而已，明尊为何会跟她置气，甚至于还需要让武尊出面呢?

　　瑶瑶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些别的故事，但在她想着的当口，芍枫的声音进入她的耳朵里。

　　“尊上，栖锦灵州到了。”

　　瑶瑶步下了车，那仙子和觅霜闻澜早已等着了车前，甫一进入她眼帘中的，就是漫天的彩霞，这里的天空要比其他灵州看到的更偏橘偏红，像是整个天空都在燃烧着，但却在燃烧的云间露出温柔的粉来，以至于不让它看起来那么的焦灼炽热，只剩梦幻瑰丽之色。

　　“尊上，请。”

　　瑶瑶顺着那仙子的手瞧去，她指着的是一根拱出地面的绿藤弯曲形成的小门，藤间还开着大红色的花，瑶瑶以为那花或许是玫瑰，但细看下又与玫瑰不同，不过也是，凡间的花无法在神界生长，即使是艳丽的玫瑰，又怎么会开在这里呢。

　　瑶瑶跟着那仙子往门里的虚幻之景走去，谁知在她穿过门的一刹那，各种花香之气交织在一起铺面而来，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她的鼻腔被刺激的发痒，连连打起喷嚏来，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扶住身边的觅霜才堪堪站住。

　　“尊上，您闻闻这个。”

　　闻澜马上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递到瑶瑶鼻前，让她嗅了嗅，那东西瑶瑶闻着有股木质的清香之气，嗅过以后，她再闻起那些花香竟都如空气一般无味了。

　　瑶瑶恢复过来后，瞧着眼前的闻澜想谢她，却见对方只是摇摇头，以表示不用了，并说道：“下仙之前刚来这里时也和尊上一样，因此先备下了这个。”

　　她将手中的小瓶子放到了瑶瑶手里：“这是下仙特意让良池宝君炼制的，可以短暂使人、妖的嗅觉失灵，尊上等下若是还觉得想打喷嚏，可以再闻一闻它。”

　　瑶瑶张了张嘴后，想了想，将话吞下抿了下唇后，收下了。她记起了新渺给她说的，上位者是不用向下位者道谢的，比起无用的话语，他们更想看到自己的讨好会换来怎样的利益。

　　“尊上抱歉，是下仙没有考虑全面。”

　　霁容的仙子这时也走了过来，蹙着好看的眉给瑶瑶道歉，瑶瑶按照平时的习惯，刚想给她说没关系的，但话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后，竟成了：“你下次若是还如此，本尊会告知仪尊的。”

　　这话让那仙子一抖，然后低下身来说道：“多谢尊上体谅这次。下仙日后一定准备妥当。”

　　之后，她一路上明显比之前小心了很多，连落在地上的枯叶也被她提前一步用法术扫向一旁，比起一开始给她说起故事时轻松自在的神态来，她严肃了不少。

　　这就是新渺说的，仙应该对她这个帝神的态度吗？可是瞧着这样，瑶瑶心里还是更喜欢之前轻松一些的氛围。其实不止是瑶瑶，一旁的闻澜也觉得现在的帝神有些奇怪，虽说这样的神在神界多的是，但帝神陡然间成了这样，还是有些不习惯，回去和听烛她们聊聊呢。

　　趁着前面仙子带路的当口，瑶瑶不着痕迹地打量起左右的环境来。难怪刚刚她一进来就会闻到那么浓烈的花香，这里全是盛开的鲜花，五颜六色的铺在地上，特别是在那样的天空映衬下，给每一朵花都镀上了一层暖色，比起结荧园里孤独的蓝色，这里显然绚丽极了。

　　但比起这里过于热闹繁盛的景象，瑶瑶会更喜欢结荧园的。

　　“尊上，仪尊神上已经在那里等着您了。”

　　前方的仙子停下了脚步，侧过身子恭敬地向瑶瑶说道，瑶瑶通过她空出来的视野瞧去，身着彩衣的霁容站在这花海的中央，手中已经抱着一捧粉色的鲜花，等着她了。瞧见瑶瑶望着她时，她还用手招了招，示意瑶瑶过去。

　　瑶瑶刚准备走进花海，脚挨着花边时，却犯了难，心想：这会不会踩坏了它。

　　一旁的仙子不理解帝神为何迟迟没动，但闻澜却上前，先是给了那仙子一个眼神，示意她不必担心，然后再到瑶瑶身旁，轻声开口道：“尊上不必担心，这些花不会有事的。”

　　瑶瑶心安了些，但抬脚踩过后，还是回过头来看了一下刚才被自己踩过的花茎，却发现它竟自己长直了回去，像是有意识般。这下瑶瑶彻底放下心来，径直向着霁容走去，却没有在意到那刚刚被她踩过的花，其实是凡间的蔷薇。

　　待瑶瑶穿过花海，在霁容身前站定后，霁容将手中的鲜花递给她，开口说道：“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呢？”

　　瑶瑶接过那花后，先是谢过，然后才按照怀莲和新渺给她讲的，说道：“我是想来给你道谢的。”

　　“哦？”霁容挑了一下眉，复又问道，“是为了前两次的事？”

　　“嗯。”瑶瑶点了点头。

　　“那大可不必，神族之间是不需要言谢的。”

　　“但，我想来感谢你。”

　　霁容听她这么一说，原本上扬的眉垂下了微许，只是还不懂察言观色的瑶瑶还没有留意到她这个变动之下代表的心境。

　　“毕竟我们日后还需要在神界相处很长的时间。”

　　瑶瑶将准备好的话说完，却听见霁容“嗤”地一笑，旋即语气不善道：“这些说辞是那些卑贱的仙阶教给你的？”

　　“啊？”

　　瑶瑶未料到霁容会有这样的反应，眼瞅着她面上愈发明显的嫌恶之意，让瑶瑶呆在了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你想让我日后助你大可直言，用凡人那套说辞，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霁容说完，见瑶瑶重新回到了之前惊慌失措的表情，心里觉得好笑，这小丫头被自己这么一吓就暴露回原样了，刚刚瞧她对自己的仙子那样，还以为总算有点帝神的样子了。不过看起来，冠濮那两神还是没怎么好好教她呀。

　　“太熙和承逸也是无用，竟教你学了这些，看来我还得去趟冠濮敲打敲打他们。”

　　“不、不用。”瑶瑶连忙拒绝，要是被那两神知道了，新渺和怀莲要被拉去孽仙台了。

　　“这才对。”

　　什、什么？

　　霁容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告诉了她：“你要记得你是神，更是帝神。你要别的做什么，别的只能按照你的话来做。所以你大可直接地说出来，不要用低贱的凡人那套。”

　　啊，她讲的怎么跟新渺和怀莲说起的那些不太一样？

　　“至于你今日来找我的目的，我也明确地告诉你，我受别的所托，会在神界保你安全辅佐你到你能成为真正的帝神为止，但若是要我同太熙和承逸为敌，却是不行。”

　　瑶瑶还为她跟教导自己的二仙观念上的差别摸不清头脑时，又听到了她接下来所说的，原本只是懵圈的她现在又有些沮丧了。

　　霁容瞧她神色黯了下来，转而言道：“不过，我听说你最近在天庭各处走动，知道主动去了解那些事情，这是好事。”

　　瑶瑶眼睛亮了一些，霁容见此继续说道：“既然太熙和承逸教不好你，我会给各灵州的神讲讲，让他们教教你该如何做好一个神，做好一个帝神的。”

　　“你是说——”

　　“既然七凤飞天辇已经归你了，你就该像今天这样好好用用它，不然，从灵的那七位真君可是要在她的神宫中无聊透了。”

　　瑶瑶这才重新笑了起来：“我明白了。”

　　她话音刚落，霁容就伸手上去，点了一下她的唇：“本尊第一件要教你的，就是你对自己的称呼，你刚才在我神宫门前是怎么对我宫中仙子自称的？”

　　瑶瑶低眼思忖了一会儿后，终于如霁容希望的那样，扬起脸来说道：“本尊明白了。”

　　霁容点了点头，看着她这略带自信的样子，和自己意想中的越发地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