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神何日不摆烂》壹笺

38、往事

　　自上次太熙和承逸来过后，围着北辰宫的仙人就少了许多。觅霜站在宫门下看着被撤下的两个教习仙官和十几个天军。

　　“觅霜仙上。”尝思在她身后唤了她，“尊上要见您。”

　　“知道了。”说完，她就向身后走去。

　　她走进宫内瞧见帝神时，瑶瑶正坐在白云生成的椅子上，向前伸直两脚，上下晃着点着地，像个小孩子一般。待她在瑶瑶身前停下，让其他仙子退下后，瑶瑶才停下了动作，将头抬起来，此刻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初来时那任人宰割的懦弱。

　　“觅霜，我今天这样有没有比之前更好一些？”瑶瑶看似天真地问她。

　　觅霜笑了笑，像是夸奖她一般：“尊上已经很好了。”

　　见她如此说到，瑶瑶才再问：“他们都走了吗？”

　　“是。”觅霜答道，“御尊只要新渺留下了，圣尊那边也只留下了斯年元君和其他三位天军。”

　　“那便好。”不过瑶瑶旋即想起自己也还没有完全自由，“不过以后都要辛苦你白天的时候跟着我外出了。”

　　“能为尊上效力，下仙并不觉得辛苦。”

　　觅霜忆起刚刚御尊宫的仙过来颁布的神令，即使御尊松了北辰的监视，但帝神仍只可以在白天出去，还必须皆由自己跟着，说来，御尊神上竟如此信任她吗？

　　她心底还在盘算着，岂料瑶瑶再度开口，问起她：“觅霜，你跟珑泽明明是同一仙阶，为何你会甘心做他的手下呢？”

　　“啊！”瑶瑶提起的这事打断了觅霜的思绪，她不知瑶瑶为何会问起这个，她是在怀疑自己什么吗。

　　觅霜想了想才答道：“下仙能成仙，全靠当年珑泽真君举荐给御尊神上，因此下仙一直都很感激他。”

　　其实，瑶瑶也只是好奇，想同她拉进一下关系，随口问问而已，也没有别的意思：“这样呀。”

　　“对，尊上大可不必担心。”

　　“担心，我没有担心什么呀？”

　　觅霜看着她澄澈的眼睛，自己刚刚还在猜想她是否在试探自己有其他的用心，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白日的插曲过去，到了夜里，虽然已经被解掉了大半的监禁，但瑶瑶仍不知道接下来的自己应该怎么办，文雎和敖珩给了她不同的选项，一个让她多去了解了解神界，一个让她好好呆着就好。加上前几日梦见李慕缨的事，让她对自己的将来更加迷茫。站起来，李慕缨又要自己做什么呢？

　　“尊上？”

　　怀莲像往常一般问起还未入睡的她，但她现在看到怀莲的脸，脑海里不自觉地就会响起敖珩说她宫中仙子皆为其他神仙耳目的话来，怀莲的背后也有其他神仙想要窥视自己吗，这么一想，她忆起之前怀莲给她讲过的那些故事里，似乎也在引导自己去发现些什么。

　　“怀莲，我今天有些不想听故事了。”瑶瑶将怀莲接下来要说的话截断了，现在的她有些不太信任怀莲了，“我想到宫门口坐坐。”

　　怀莲能感觉到她拒绝背后的不信任，但也没有因此失望或者慌神，而是照常应道：“好。”

　　御尊新下的神令让瑶瑶无法在夜间离开北辰，怀莲和新渺一起跟着她来到了宫门门柱下。来了神界这么久，瑶瑶还是第一次有闲心观察这石柱。只见它白玉般的柱身上雕刻着不少的图案，最上那是一个人身的神化成了参天大树，这是渊古大帝的故事吧，往下则是从这棵树上落下了三根树枝，变幻成了另三个人形的神。

　　“这是？”瑶瑶指着那里，问向怀莲。

　　“这里讲的是三境三位初神的故事。”怀莲适时给她讲解道，“传闻渊古大帝初开三境后，终觉世间过于寂寥，于是折下了始生树上的三根枝丫化作了最初的三神，让他们在这三境之中创造生灵。神族的第一任帝神——伏初帝神就是三位初神之一，神族也是五族中最早诞生的生灵，后来的魔、妖、人也是其他两位初神以神族为蓝本而创生的。”

　　怪不得，神族总以五族之首自居。

　　瑶瑶接着往下看去，接下来雕刻的是一群凡人跪在地上，他们朝拜的空中有一位神女其后跟着其他的神，他们驾着祥云，向着地上的人族而去。这说的就是神沐节的由来吧，当年神界的神明下凡帮助浮世境的生灵们如何生存。

　　“下仙斯年，拜见尊上。”

　　瑶瑶还沉浸在这些刻在柱上的神界神话里，不想身旁竟已经站了一个少年仙人，将她漫游到几千几万年以前的神思唤回。她应着他的声，看向了他。

　　“今夜是斯年你在北辰值守呀。”瑶瑶寒暄道。

　　“是。”他躬着身，向瑶瑶解释道，“圣尊调走了大部分的天军，下仙如今也需要轮值夜里的。”

　　“唔。”瑶瑶冲他点点头，让他先站正身，“我今夜有些睡不着，不然你陪我在这里坐坐聊聊天？”

　　“下仙遵令。”

　　当瑶瑶和斯年在北辰宫门前坐下时，她再次感叹道神界为什么没有风。明明是这么好的夜晚，即使是在残忍的星幕之下，没有风来吹拂她的脸颊，她总觉得少了很多的惬意，想想凡间，这个时候也到初夏了吧，这样的晚上不仅有送来花香的风，还有池塘里阵阵的蛙鸣，夏天啊，总是那么的让人向往。

　　“尊上？”斯年再次惊醒神游的她。

　　“噢。”瑶瑶再度回神，偏头看向他，他这样的仙人在成仙前也会有一样的经历吗？

　　想到这里，瑶瑶问他：“你跟阿缨以前也有这样的时候吗？”

　　“有，但很少。”

　　“嗯？”

　　斯年继续说道：“登仙时，下仙和阿缨虽在同一个军营里，但我们总要跟随不同的军队出征。即使有被分到一起或者没有打仗的时候，周围也有其他的战友，能单独坐下来好好聊天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他再次提起那场一千多年前的战争，瑶瑶顺着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参加到登仙之战的呢？”

　　“阿缨那边，下仙只知她被那时大岐的丞相李溪收养，后被神明看中在承罄山修炼七年后，下山跟随李溪辅佐大岐的主君攻占天下，因此才投入到那场战争里。至于下仙——”斯年停顿了下，继续说起他的故事，“下仙原是被另一方大胤帝家郎国公收养的狼妖，两军交战时，下仙被大岐所擒。在被问斩的前夜，圣尊降下天音为下仙点通了仙根，才加入到大岐这边。”

　　“郎国公，那泺河地君她——”难怪他叫郎昭，不过瑶瑶记得泺河姐姐也是姓郎来着。

　　斯年听她提起这里，说道：“对，泺河地君原是下仙的养姐。”

　　“那泺河姐姐又是怎么成仙的呢？”

　　“她本是郎国公格外疼爱的独女，郎国公曾说过即使将来她不嫁人，也愿意将整个国公府交予她继承。大岐的丞相李溪也是借助这点，设计让她同那时还叫孙涂的君量成了婚。郎国公不愿伤及自己女儿，便带领整个军队归顺了大岐。但君量那人为了可以成仙忘恩负义，被点通仙根后便设计下毒欲杀妻证道，泺河只剩一口气之时，被御尊点了仙根，才得以保全性命成仙。”

　　“啊？！”瑶瑶惊眼捂住了唇，这么说，也难怪之前在玉京台上见到谢高峻时，斯年他们会露出嫌恶的表情来。不过，叔神那样看不起人族的神，怎么会出手救下泺河？

　　“也是因为这样，下仙跟文雎他们一直不怎么待见君量，但他最近在圣尊面前却颇为得脸。”

　　别说他们不待见，想想在凡间时对自己那么温柔的泺河姐姐以前还遇到过这样的事，瑶瑶也跟着讨厌起那个叫君量的仙人来，不过圣尊看起来那么正直的一个神明，怎么会看得上君量这种卑鄙无耻的仙呢？

　　瑶瑶将这些对那二神的疑问暂时压下不提，想来斯年一个仙阶应该也不会知道这些。顺着今晚的话，瑶瑶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斯年，那你知道李慕缨她是怎么失踪的吗？”

　　斯年愣了下神，望了下瑶瑶，发现对方眼中只有好奇的光，好像她真的只是对自己的故事感兴趣一样：“下仙也不知。”

　　“哦？”

　　“下仙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登仙大典前夜，后来便不知她去了哪里。”

　　“这样啊。”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瑶瑶有些失望。

　　“不过说来，那天夜里下仙见她匆匆从丞相府出来似是要去什么地方，或许李溪身边的人会知道些什么。”

　　瑶瑶抓到了一点：“李溪身边的人，那是谁？”

　　“琢卿呀。”斯年的话再次将问题的焦点聚集到了经笥殿中的那个仙人身上，“他之前是李溪的弟子。”

　　“琢卿？”瑶瑶念了念这个仙号，看来她必须要去见他一面了。

　　“对，而且下仙记得，李溪一直让他跟阿缨以兄妹相称来着，他两见面的机比起下仙多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