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神何日不摆烂》壹笺

32、姓名

　　“良池宝君，下仙已经将尊上的情况禀明御尊神上了，你可以进去了。”

　　新渺引着良池步上北辰的玉台，却瞧见帝神已经醒了过来，正虚弱地向自己这边看来。良池见瑶瑶惨白着整张脸，额上全是细汗，无神的眼望着他，一急，快步走过去。

　　“尊上这是怎么了？”

　　“下仙也不知。”怀莲从瑶瑶身旁退后了一些，将位置让给良池，“刚才，下仙跟新渺见帝神在梦中痛苦万分，拼命挣扎无法摆脱。我们怎么唤尊上都不醒，便叫了宝君你来。”

　　“这听起来像是凡人的梦魇。”良池从自己的指尖唤出一小根细藤缠上了瑶瑶的手腕，“待下仙为尊上瞧瞧。”

　　他将灵力通过细藤注入瑶瑶体内，方便他游走全身知晓她是哪里出了问题。然而，他投入的灵力就像是进入了一片广袤的森林里，四周的树木都一样，让他找不到方向，也找不到出路。这——

　　瑶瑶看到他额上也渗出了汗。

　　“这——”试了好久，良池发现还是无果，只得悻悻地先把细藤收回，故作镇定地道，“尊上近日大概是受惊了，待下仙回青囊司制些安神的熏香即可。”

　　嘴上是这么说着，他心里却在想：等下回青囊司赶紧翻翻医书吧，这都是什么奇怪的症状。

　　他说的倒还有那么几分贴上了，瑶瑶勉力地笑了笑，苍白的小脸上连这个和平时一样的笑容也不再显得活泼了：“桑泊，谢谢你。”

　　“尊上你叫下仙什么？”良池陡地抬眼看着她，他不记得有告诉过帝神自己凡人时的名字。

　　桑泊，瑶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了这个名字，刚刚她只是想感谢一下他，但对着他的脸，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就出现了这个名字，接着她就脱口而出了。

　　神情激动的良池手不自觉地向前伸了一下，像是想抓住她的肩膀：“你真的是阿——”

　　那个名字他还没有说完，就被瑶瑶截下了：“我不是阿缨。”

　　“呃。”良池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逾矩了，忙把手收回，眼睛却探究地看着瑶瑶。

　　瑶瑶觉得自己还是需要给他解释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这个名字。”

　　“这样——”良池看着她直接望向自己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的矫饰，看来她说的都是真的，但为何——

　　他的眼中出现了一抹红色，往下看去，他才发现帝神的手上系着同之前阿缨一样的红绳。

　　他指了指红绳，问瑶瑶：“尊上这是？”

　　“这是琢卿元君送给我的，我听觅霜说过，这是阿缨的旧物，是叫小红绫吧。”

　　“对，小红绫。”

　　见此，虽然良池还是满脑子的问号，但也不是没有找到突破口：“尊上的问题，下仙需要回去仔细查阅一下医书，过段时间后，下仙会请示御尊神上再来为尊上看诊的。”

　　“嗯。”瑶瑶对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先离开北辰了。

　　待良池走后，怀莲再度上前来，轻声问瑶瑶：“尊上，今夜是否还需要下仙为您讲讲故事呢？”

　　“可以。”瑶瑶深觉自己今夜恐怕也是睡不着了，便答应了怀莲的提议，不过，“我想听听关于神界诸神的故事呢。”

　　怀莲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答道：“那下仙便从景椿星尊说起吧。”

　　提及景椿，此夜在结荧园中的神明不只有他一位。

　　“景椿多谢仪尊肯出手相救帝神。”

　　霁容只是摆摆手：“本尊是出于本意，你无需谢本尊。”

　　景椿望着结荧园里那些开放的望姒之花，状似无意地问起：“霁容，你苗圃中的那些花，开的可还好吗？”

　　“景椿，你还没放弃这事吗。”霁容也同他一样望着花海，不过她的眼里可没有同景椿一般的柔和，“你是这神界难得的有趣之神，本尊喜欢跟你说话，但不代表你可以插手本尊的事。”

　　“霁容——”

　　“景椿。”她再次打断了别的神明的话，“本尊放过怀莲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望你把太熙给你的劝告当回事，不要对凡间生灵太过仁慈，小心走上后煦帝神的老路。”

　　说完，她便拂袖离去，独留下身后立于苍翠之木下的景椿，叹息着这神界的悲凉。

　　“神明都是由太虚境的清气凝结化形而成，星尊神上却不同。”正巧，北辰宫中的仙子为无法安睡的帝神讲起了结荧园中叹息神明的故事，“星尊神上是当年后煦帝神化灵后身躯化作的结荧树与清气相融合才得以化形而来，因此星尊神上要比其他的神明更懂人情一些。”

　　景椿啊，那个会在凌霄宫上叫自己“小帝神”的不羁之神。

　　“如今在天庭任职的文雎元君、良池宝君和琢卿元君都是他在登仙之战时择出的弟子，不过，也有传闻，最开始星尊神上看上的并没有琢卿元君而是另一个凡人，但不知为何，后来换成了琢卿元君，不过这些也只是传闻罢了，下仙也不知道具体是否是真的。”

　　难怪，他们三个都穿着同色咒文的白衣，不过说起来，他们在某些地方还有些相像。

　　“结荧园具体是个什么地方？”瑶瑶继续问她。

　　“结荧园那棵后煦帝神化成的大树上缠绕着很多红丝，那些是用来连结凡间生灵爱恨之情的，星尊神上就是负责掌管这些的。”

　　瑶瑶觉得怀莲这个描述，让她想起了人间那些传说，这星尊的形象怎么像是——

　　“他就是月老吗？”

　　“月老？”怀莲想起民间那些白胡子老头的月老形象跟景椿一比，想笑，但一旁还站着新渺，只能抿了下唇，将笑意压下去，“星尊的那些红线连结的可不止有男女之情，还包括父母与孩子的亲情、朋友之间的友情、君臣之间的忠诚之情等等。”

　　“这样。”瑶瑶垂眸看着手上的红绳，或许，她是该去找这个能通人情的神明聊聊了。

　　第二日，瑶瑶便向监视着自己的掌宫仙提起了这事。

　　“尊上想去结荧园？”

　　“对。”经过此前的事，瑶瑶也不再对她温声了，“我知道你要问过叔神，问吧。”

　　觅霜有些惊于她的变化，在神上和自己的想法里，她现在应该是被吓得蜷缩起来才是，怎么——

　　“帝神，稍等。”

　　觅霜在空中写下文字后，传到了太熙宫中，不一会就飞来了回信：“御尊神上准许帝神去结荧园，不过需要有仙子陪同才行。”

　　她像是无意地点了两位仙子跟着她，瑶瑶一看，果然，其中一位是昨日新来的仙子。

　　“你们二位可要确保帝神的安危，不可再让她受旁的蛊惑了。”

　　“是。”

　　结荧园在天宫的东南方向，要去那里，就得经过天池花园。瑶瑶今日一来到花园，发现这里的花枝比以前规整了好多，周围也安静了不少，全没有之前那样的随意任性，说起来，自己也有好久没看到空行了，想着，她便在花园中唤起空行的名字来。

　　“尊上。”听到帝神叫起空行，跟着她的望眉浑身一震，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空行他——”

　　见自己怎么唤小石头都不出来，瑶瑶转过头来看着紧盯着地面的望眉，但对方顿了好久，迟迟不往下说。

　　“空行，怎么了？”

　　“他——”

　　望眉双手握紧，抬起头，瑶瑶看到她眼里已经蓄了泪，心下已知不好，正想听她说下去，却不料另一个跟着的仙子咳了两声，这下把望眉好不容易积起的勇气给弄没了，只能道：“他被圣尊看中，调去和成和元君一块了。”

　　成和，他不是在千魔渊隙吗？之前择仙时，文雎和斯年明明说过小石头的性子并不适合做天军，那圣尊要他去千魔渊隙做什么？

　　但看着被另一个仙子紧盯的望眉，瑶瑶也知道自己问不出具体的什么了，想来也只有以后找机会打听一下。

　　“空行既然不在，我们还是接着去结荧园吧。”

　　“是。”

　　“结荧园里，除了那棵帝神化身的大树，还有名叫望姒的花组成的花海。”昨夜怀莲说起的就是现在这样的场景吧。

　　橘黄色的天空下，蓝色的花围着一棵垂下红丝的绿树。这场景光看上面明明是温暖的，但底下的蓝花又给它添上了一些忧郁之色。瑶瑶看到这里，心里没由来地想着：这里为什么没有风，这里应该有风的才对。不然，那些花和红丝就这么静立着，总少了一些东西似的。

　　“小帝神，终于来找我玩了呀！”

　　景椿从那棵大树后走出，他还是那样的随意洒脱。

　　“这么久才来，我可是会生气的哦~”他像是真的生气般，叉起腰对着来这的三位说道，“要让我消气的话，先陪我玩个凡人的游戏吧。”

　　这下，连瑶瑶都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什么游戏？”

　　“听说凡人小时候都喜欢玩捉迷藏，小帝神不妨陪我玩玩呀。”

　　他话一说完，瑶瑶发现脚下的蓝花开始往上疯长，在她们三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些花已经长过了她们头顶，花茎也由最初的透明变成了绿色。原本跟在瑶瑶身后几步远的两位仙子，现在也已经瞧不见帝神的身影了。

　　“尊上！”

　　新来的仙子焦急地往前扑开这些花，但无论怎样，她都找不到。

　　“小帝神，你什么时候找到我，这些花就会长回去哦。”

　　虽然他是这么说，但瑶瑶瞥了瞥自己手上发着光指引她的红绳，这也太明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