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神何日不摆烂》壹笺

19、登位

　　今日和桑灵州的金乌似乎要比往日升起的更早一些，琢卿在自己屋内看着窗外逐渐大亮的天，是了，今日是帝神的登位大仪，太虚的各神各仙都要比往日早一些。

　　他的衣袖拂过书桌上亮起的莲花玉灯，待屋内的光熄灭后，他迎着为帝神早起的天光，走向经笥殿。

　　“尊上，还记得下仙给您说的大仪章程吗？”

　　觅霜趁着负责给帝神穿戴冠冕的神明还没来，先将瑶瑶唤醒，为确保不会因自己的疏忽出错再次提醒了一下睡眼朦胧的新帝神。

　　瑶瑶揉了揉眼睛，在自己勉强清醒过来的脑子里回忆了下她这几日每天给她念叨的流程。

　　“我还记得的。”

　　“那就好。”觅霜心下松了口气。

　　“尊上，霁容仪尊到了。”

　　披着发的瑶瑶向尝思声处看去，还未瞧见神，从宫门处先袭来了一阵花香，一位身着彩衣的神女从这花香中走出，她身后跟着许多端着神界珠翠钗饰的仙子，走上宫殿来，她真好看呢，瑶瑶原本觉得像暂音觅霜这样的仙子已经是她从未见过的绝色了，没想到，真正的神明比仙还要好看这么多。

　　纯净洁白的皮肤像是玉做的雕像般，遥遥望着，都能感觉到她的皮肤在散发着柔光。精致到挑不出一点瑕疵的面容，婀娜多姿的体态，她对着瑶瑶盈盈一望，目中带点绿意的春水，似乎能将涉世未深的少女的心涤荡干净。

　　从太熙传出这个凡人帝神的消息后，霁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小丫头呆愣愣的瞧着她，嗯，是有点憨憨的，照景椿的话来说，这么嫩生生的小姑娘，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那套帝神的冠服压垮了。瞧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脸上的毛也不知道褪没褪干净，等等，她的脸······

　　霁容上来后，停下看了瑶瑶一会。而瑶瑶也被她好看的面容吸引到，一时也没有移开眼睛，反倒是身后觅霜跪下行礼的声音打破了这场目光的交接。

　　“觅霜恭迎霁容仪尊。”

　　如梦初醒的霁容走到瑶瑶身前，从上往下看细细地端详起她的面容来，眼神却不像之前圣尊那样带着鄙夷，瑶瑶不讨厌她这温柔的目光。

　　“嘻嘻。”她骤然笑起，好听地如同一串银铃，“我之前就很好奇新帝神长什么样子，第一次见你瞧得有些久了，不好意思。”

　　她彩袖一挥，白云桌上多了几束鲜花。

　　“这是神界近日开的最好的花，就当我跟你赔罪了呢。”

　　说着，她待瑶瑶还未有反应，就将她从凳上拉起，左右再细看了下她的身形。

　　“嗯，你这小身体能撑得住那套冠服吗？”

　　“仪尊神上，御尊神上在冠服上施了法。”

　　“哦，这样呀。”霁容朝她身后的仙子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向前来，“这里留听烛和本尊带来的仙子即可，觅霜你先下去看一下七凤飞天辇来没有。”

　　“是。”觅霜退下了。

　　霁容让听烛去取帝神的衣服，自己则先给瑶瑶梳头，她以手作梳，先将瑶瑶的头发捋顺。

　　“我听闻凡间的少女大多会为了自己的情郎打扮自己，帝神也会吗？”

　　瑶瑶不知她为何说起这个，只是想起怀莲给她说过的那句天条，否认道：“我没有过。”

　　“没有也好。”

　　她从一旁仙子端着的玉瓶中撒了几滴到瑶瑶头上，原本还有些干枯的发，瞬间变得柔顺黑亮。

　　“情爱之事，对神明最是无用了。”

　　她往自己手上一吹，立时幻出几只彩蝶，各自衔着瑶瑶的发，往上盘着，不一会儿就盘好了凤髻。她随后走到瑶瑶身前，将那顶金色的冠端端正正地戴到了身前少女的头上，看着这面容，霁容从桌上的百花中折了一朵粉色的花。

　　“不过，美这种东西，还是值得追求的。”

　　她以花沾水拂过瑶瑶的面，花香过后，她随手将已变回花苞样的花枝簪在了瑶瑶的冠边。

　　霁容招了另一位仙子端着水镜上来，瑶瑶这才看见现在的自己，这还是她吗？原本只是还算白净的脸此刻如同眼前的神女一般发着淡淡的白光，似上等的玉胚。帝神令下那双稍显圆润的丹凤眼上浮着一层粉意，唇仿若沾了露珠的花蕊，软嫩嫩的，颊上还带着一些羞色的粉。

　　“新鲜的花枝就该是鲜艳的。可惜啊——”

　　听烛端着放着帝服的盘子走到了霁容身旁，她把那长服抖开，叹了口气。

　　“这帝神服都历经四代了，怎么也不见改改？”

　　她让周围的仙子一起将这与天宫颜色确实不搭的玄服给瑶瑶穿戴妥帖后，北面响起了三声钟鸣。

　　“走吧，你该去看一下整个太虚了。”

　　瑶瑶走出宫门，七凤飞天辇已经等在了那里，之前见过的七位仙子带着觅霜也正跪在两侧：“恭请帝神上辇。”

　　霁容在她身侧引着她同她一起步上了车，七鸾见她们已经进入车内坐好后，旋即幻为鸾鸟架着车，飞往太虚的上空，七只鸾鸟还不断发出鸟鸣。

　　霁容推开车内的窗，带着瑶瑶看向车下的景色，给她介绍她日后所要管辖的太虚十二灵州以及天宫各处。鸾车从天宫出发，先驶往最南端的壁旎灵州，然后是最西的旷寒，再是最北的临霞，经最东的和桑后一圈圈的绕回天宫。车架每驶过一处，各灵州的神明和仙灵听见随车的鸾鸣都需要向瑶瑶行礼，行至胚鸣时，竟还有百鸟齐鸣之音。

　　“胚鸣是太虚百鸟栖息之地，主管这一灵州的是和鸾明尊。”

　　霁容悄悄看了一眼望着底下灵州满眼好奇之色的帝神，还好，她暂时还听不出这些鸟鸣中几声的不谐之音。

　　鸾车驶过其他十一灵州后，重新回到了冠濮，接下来就是天宫各处了，首先便是南端的仙人之所。

　　瑶瑶在九天之上望着底下跪在宫前的等着她经过的仙人们，偶尔瞧见见过的也会指给一旁的霁容看。

　　“那里就是司命殿吗？”

　　“对。”

　　“哦——诶，那个不是敖——珑泽真君吗？”

　　“是的。”霁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御尊的弟子正站在宫前恭敬地跪着，“珑泽真君所在的是泽水殿，负责凡间雨水、河流湖泊等。”

　　“这样呀，诶，那里是——”

　　瑶瑶指着那绿纹白袍跪着的地方。

　　“那是经笥殿，负责三境所有的典籍，主管那里的是琢卿元君。”

　　瑶瑶看着那道身影，跟在他身边跪着的仙人也比其他殿中的少了很多，原来神界也有很多仙人跟她一样不喜欢看书的吗？

　　“你对那些典籍感兴趣？”

　　“也没有······”

　　琢卿等天上的鸾鸣驶过后，抬起头来，那澄静的天穹上似乎还有车轴留下的云迹。

　　七凤飞天辇最后停在了冠濮最北方的一处崖边，霁容引着瑶瑶步下辇车，她往下看了看，崖下全是白茫茫的云海。想来这就是攀云崖了吧。

　　“尊上。”

　　霁容接过早就在此等候的仙子端着的玉盘，上面是用三只玉杯盛起的天池水。瑶瑶按照之前说过的礼节，拿起一杯，崖下翻腾的云海在这一刻向两边散开来，露出底下的浮世之境。

　　瑶瑶将手中的杯往下一倾，其中的液体顺着流下了凡间，听之前觅霜说的，这是表达对凡间众生的赐恩之意。三杯纯净的天池之水落入凡尘化作点点雨丝后，她身后的凌霄宫再次敲响了钟，这次响了五声，一旁的霁容等钟声响过后告诉她。

　　“帝神，你该入凌霄宫登位了。”

　　瑶瑶跟着霁容从攀云崖上下来，步入了凌霄宫。这里是帝神召见众神的地方，除了像今日这样新帝神登位的日子外，也只有每年神沐节时帝神才会在这里会见诸神听他们汇报三境各处一年的事务，毕竟，按觅霜说的，神更喜欢自由自在地各自待着，不喜欢被琐事缠身的。不过，叔神就挺负责的。

　　这么想着，瑶瑶一进凌霄宫，就看到了居于右侧众神之首的太熙御尊，左侧与他面对面端坐在云端上的则是承逸圣尊，说来刚刚她经过御尊宫和圣尊宫时都没有看到他们两个。瑶瑶按照霁容的指引，坐上了正中那个金碧辉煌的帝神神座。她刚一坐好，底下就升起了祥云，将她载到了比众神还高的地方。如果不是之前已经知道这点，她恐怕会被吓到。

　　霁容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回到左侧的众神之列中，等着被太熙唱和到，参见帝神。

　　“今三境五族第五代帝神——少瑶登位入主凌霄宫，诸神参拜。”

　　少瑶，这就是她的神名吗，是叔神给她取的吗？

　　“冠濮灵州太熙御尊见上。”

　　瑶瑶往那里望去，只见太熙站在云上浮到了众神中央：“御尊太熙，见上。”

　　他只是把身子稍稍往下低了低，这好像跟觅霜说的不一样，但瑶瑶也不知这对不对，只得先按之前说的对他点了点头，他便回到了右侧。

　　“冠濮灵州承逸圣尊见上。”

　　承逸来到中间，只是对着瑶瑶敷衍地说了一声：“圣尊承逸，见上。”之后就什么动作都没有了，太熙见他这样皱了皱眉，瑶瑶搞不清这到底对没对，周围也没其他神明吭声，也只得再次点点头。

　　“和桑灵州常曦日尊见上。”

　　这就是掌管日升日落的神明？瑶瑶见到一位身着赤色神衣的神女来到中央，她双手交叠环抱贴在身前，略一弯身，这好像才是正确的礼仪来着。

　　“常曦日尊，见上。不知前几日我献上的曦烬灵石，尊上用着可还舒心？”

　　瑶瑶也对她点点头，感谢她送来了这么好的东西，想不到原来日尊是一位女孩子呀。

　　“旷寒灵州素舒月尊见上。”

　　瑶瑶看着中央的男子，睁大了眼。这跟她之前猜想的神女姐姐怎么不一样呢？

　　瑶瑶见了一个又一个的神明，看着他们穿着各色各式的飘逸神衣，什么样式服制的都有，真是好看呢。不过不知为何，她见过的仙就只能穿统一的白衣最多上面再绣上不同颜色的符文。

　　“哎呀，这就是我们的小帝神？”

　　如此突兀的话，让瑶瑶不得不注目这个神，他穿着绿色的云袍，上面绣着些树枝花朵，这个衣服的颜色好像跟琢卿文雎他们是一样的。

　　“让我瞧瞧，太熙你可真是个好神，能把如此美丽的小帝神找回来，我对是你五体投地呀。”

　　他的话虽然有些出格，但全无对瑶瑶的调笑轻视之意，坐在神位上的瑶瑶也被他逗笑了，右侧的太熙则闭上了眼，懒得理他。

　　“你是？”瑶瑶好奇地问他。

　　“噢，我是冠濮灵州的景椿星尊，小帝神以后有空可以来结荧园找我玩。”

　　“嗯！”瑶瑶点了点头。

　　“咳咳！”

　　不知为何，左侧的承逸发出了声音。景椿见状最后冲瑶瑶挥了挥手，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有了景椿这个插曲，后面的神显得也不那么严谨了，气氛稍稍活跃了一些，唔——上一个帝神登位的时候，众神也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