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是我的结契凶兽》溪慕雨

52、坦诚

　　老虎？

　　缙迟在脑海中寻找和老虎有关的记忆，左思右想，却只能记起那只活下来的三眼鬼虎。

　　……不可能吧？

　　可她实在不记得还在哪里认识过老虎了？

　　白云村？不对。他们在那才待过多久啊？见也只见过一只巨犀兽。

　　青阳宗，也不是。云岑在青阳宗接触的都是弟子们，都是人，和兽有往来的一直都是她这个御兽师。就算真的背着她有什么接触，青阳宗的每一只灵兽她都认得，是没有老虎的。

　　玄玉门……更不可能了。

　　“什么老虎？”缙迟面带质疑：“没有就没有，别乱说。”

　　云岑双眸幽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真的。”

　　难道是做任务的时候认识的？但他已经成人这么多年了，和纯粹的兽会不会有所隔阂呢？缙迟心想。

　　连缙迟自己都没有发觉，她明明不断告诉自己云岑只是他的结契兽，但她其实已经无法只是单纯地将云岑视作自己的结契兽来看了。

　　“谁啊？”缙迟继续追问。

　　“猜不出来就算了。”云岑说着，手撑着脑袋，转头看向窗外。

　　“那你……现在还喜欢吗？”缙迟问这话时，心中蔓延一起一种古怪的情绪，她自己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不管云岑回答什么，她都并不太想知道。

　　“喜欢啊，很喜欢。”云岑把头继续转回来，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会一直喜欢的。”

　　问云岑这些，原本只是出于关心，毕竟结契兽虽然和御兽师有契，但是过什么样的日子，有没有爱人和孩子，完全是由他们自己决定。可听到云岑这个答案，缙迟忽然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那你呢？问我这么多了，你怎么不讲讲你自己？”

　　“我自己？”缙迟思绪终于被拉回，不解道。

　　云岑眼中笑意淡了点，别开眼，阴阳怪气道：“陈乙，沈陆，还有那个医师，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这话问得奇怪，云岑只是她的结契兽，就算和他们真有什么，也怎么也用不上“解释”一词。

　　“别瞎猜。”可缙迟却没觉得哪里异常，因为云岑的“坦诚相待”，她也认真回应道：“我和陈乙，肯定是不可能的，不用问你也该清楚。沈陆……我与他虽是旧识，但这么久没见，早已与陌生人无异，不过他身上还有太多我没弄清楚的事情。至于徐亭雪师兄，我就是为了父亲失踪之事才找到他的，你别多想。”

　　“你和陈乙为什么不可能？”云岑今日破天荒没有逮着沈陆不放，而是咬住了她刚刚说陈乙的那番话。

　　“且不说我没那心思，两个人认识那么久，若真是两情相悦，应当早就互诉心意了，显然我们俩不是。”缙迟迟疑了一下，说道。

　　“认识久了，未必不能两情相悦。”云岑倏然出声。

　　缙迟微微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说到这里，缙迟又想到了在静华山上时，云岑莫名其妙告诫自己“不要满心情爱，忘了自己的职责”的一番话。

　　“你之前还让我把御兽师的职责放在第一位，现在怎么一副期待着我早日谈情说爱的模样？”

　　云岑也终于想起了自己那番“混账话”，若是早知今日，早知自己对缙迟的想法，他是必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的。

　　他顿了一下，而后喉头滚动，面色认真，双目赤诚地看着她：“你就当我那时敏感期没过，说了段‘疯言疯语’，把那番话忘了吧。”

　　缙迟一动不动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与陈乙确实并非良配。但两情相悦之人，未必不能年少相识。哪一日你若想择一良配，其实大可以可以看看身边之人……”总之，我会比任何人保护你保护得更好，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你。

　　云岑第一次说这般弯弯绕绕的话，还仅仅是点到为止。

　　毕竟缙迟这人虽然看着机警聪慧，重情重义，但在一些她不在意的事情上，其实根本不关心，也连带着不开窍的。

　　但他并不急，他和缙迟之间，早已成了旁人无法插进又密不可分的关系，缙迟现在不关注这些，没关系，他可以慢慢来。

　　至于其他人……想到那表面君子的沈陆，还有别有用心的徐亭雪，他眸色一沉。不过没关系，多余的人他会慢慢“踢”开的。

　　这话说的庄重，严肃认真的不像是云岑会对她说出的话，缙迟有片刻怔愣，而后才反应过来，眼神有些不自在地躲开他停留在自己身上，一直不曾挪开的目光：“行，知道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处理好。”

　　*

　　随着时间推移，陆婉的肚子越来越大，灵力紊乱变得频繁起来，虽沈鸿寸步不离陪在她身边，但他自己毕竟一直受人伺候，又怎么会照顾人。唯恐出意外，洛木宁去看望陆婉的次数渐渐频繁了起来。

　　缙迟也不像以前那样粘她那么紧了，虽然她现在灵脉慢慢增强，入阵修炼也不再那么痛苦，但缙迟只想她有更多的时间睡个好觉。

　　陆婉的状态确实挺不好的。沈鸿不是没有想过把她送回去，但是陆婉看着柔弱，性子却极其倔强，沈瑞是沈鸿的亲弟弟，更是她从大到大最好的朋友，没有把他带出来的话，她是不会乖乖回去的。她态度太过极端，沈鸿根本不敢来硬的。

　　洛木宁作为青阳宗的一代英才，医术也懂点，依她看，陆婉的孩子估计得要在兽族领地出生了。

　　不过，有一个缙迟一直疑惑的地方——沈瑞现在到底在哪里。其实在祁景告诉他伏禄还有兽核的故事后她心中就有了一个猜测。但猜测是猜测，至今为止，她的确还没有打听到任何有关沈瑞的踪迹。他到底在哪呢？

　　祁景到底把他藏在哪儿呢？

　　还有陆婉，这样胡乱猜测并不对，但她隐隐觉得，陆婉为了找到沈瑞而留在这里不肯走的举动透露出了一种古怪。

　　因为洛木宁频繁的探望，缙迟心中也对陆婉的情况起了点担忧。

　　但她没想到，比起陆婉，更突然到来的不好消息是关于祁晏的：祁晏突然晕了。

　　这事情还是那只小浣熊肥肥跑来告诉她的。

　　兽族人不是不会生病。但是这种没有任何征兆的晕倒，在个个身体强健的兽族实在罕见。因为知道祁晏非常喜欢缙迟，所以肥肥一知道这个事情后，就跑来告诉了她。

　　祁晏虽然是祁景唯一的孩子，但在族中并没有多受族人的喜爱，甚至可以说没有朋友。缙迟来看他，这让他非常开心。

　　缙迟来的时候，他早就已经醒了，看着十分康健，没有一丝身体不适或是虚弱的模样。

　　可是缙迟还是觉得不对。

　　祁晏化成人形其实是比兽类原型更累的。但是为了和缙迟更亲近，他有时候会主动变成人形，但都是一阵一阵的，玩得开心了就立刻变回来。

　　可是他现在变了，他维持人形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于连晕倒失去意识时，身体还本能地维持着人的形态。

　　更严重的是，缙迟还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很微弱的一丝“人气”。虽然很不明显，但是身为御兽师的她对此再敏感不过了，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

　　之前也是这样，他明明是兽族，却有着向人类靠近的天赋。

　　她想起自己询问祁晏为何能这么好的藏起耳朵时，他的回答——“练了功法后，就每次都能做到了”。

　　这分明是刻意让他学的！

　　“祁晏，你的功法是谁教的……能给我展示一下，你平常怎么修炼的吗？”

　　祁晏金瞳无比的纯净，没有丝毫犹豫：“是父亲让我学的。”

　　说完，周边金光一闪，地面浮现一道金色的灵阵。

　　这道灵阵和洛木宁修炼时的那道灵阵很像，符文相似，但完全是反过来的。

　　或许作用也是，洛木宁的灵阵让灵脉不断地去接受兽核的气息，适应兽核带来的影响。而祁晏的，则相反，他的灵阵则是让兽类慢慢地靠近与适应人类的气息。

　　祁晏这段时间格外地黏着她，或许也并非全然出于他的本心，而是身体本能对于人类气息的靠近。

　　可是，如果连洛木宁那样的修为都难以承受灵阵的威力的话，那祁晏……

　　“你练这个阵多久了！”缙迟语气急切地追问道。

　　她这一刻突然不敢想象祁景信誓旦旦能彻底消除兽核的背后究竟都做了什么……

　　“好久了，从他让我住进这个屋子开始。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他语气平淡得不能再平淡，好像从来不知道这个阵法有多折磨人。

　　缙迟忽然意识到，祁晏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可能会遭受到什么。他只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些，仿佛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纯净的眼眸不代表他不懂，而是早已知道一切无法改变却毫无怨言的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