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魂聚》祟北

2、第二章

　　萧溯说完这话，屋内一片平静。

　　虞舟站在他面前，皱眉道:“我以前知道么？”

　　“知道什么？”

　　虞舟抿了抿唇，“你是断袖。”

　　萧溯看上去神情散漫，语气戏谑:“逗你玩的。”

　　虞舟不想搭理他，萧溯从门边让开了一些距离，虞舟低头走了出去。

　　这件屋子实在太破旧了，萧溯实在看不下去，抬脚跟上虞舟，“这屋子你是怎么住下去的？”

　　虞舟神色不变，“凑合住。”

　　他是两天前醒来就在这件屋子里，没有人，那时的屋内更加旧。蜘蛛在四个角落里安家，蜘蛛网到处都是，他皱着眉打扫了几个时辰。

　　床铺的灰尘一拍能高三尺。

　　萧溯听他面不改色的讲完，突然回想往日。

　　虞舟在三界是高傲自大的评价，但凡和他有过交集的人都这么说他，说他高高在上，看不起任何人。
　　但其实他对百姓很好，不会冤枉每一个生命。

　　那些背后嚼他舌根的，如今占了他仙尊之位，倒还过得安逸。

　　拐角处有一家当铺，萧溯把虞舟带了进去，掌柜看到萧溯这一行头，立刻放下手里的活，“两位公子要些什么？”

　　萧溯扔给他两枚元宝，说：“把你们铺子里最好的拿出来。”

　　掌柜的见钱眼开，嘴都笑到耳根了。

　　“您看这个，上等的布料，最后一件。”

　　他手指的是一件紫色锦绸缎，衣襟和袖口分别镶嵌碎钻，华丽富贵。
　　萧溯只看了一眼就摇头。

　　虞舟从来不穿这种。他的衣服虽说没有白色，不像他现在这样，但也是浑身散发着清冷孤傲，并不是如此奢华。

　　萧溯转了一圈，在里面找出了一件桃红的衣裳，衣摆是缕金的云纹，一只凤凰从衣襟蜿蜒而下，直至腰带。腰带是刻丝的凤纹，佩戴着流苏荷包。

　　掌柜连忙笑道:“公子好眼光，这是镇店之宝啊。”

　　萧溯就取下来递给虞舟，虞舟也没说什么，进去换完后出来，震惊了两人。

　　他五官生的俊俏，换好这身行头比萧溯还要昳丽。鸦羽般的睫毛垂下眼来，给整个清冷的人增添了几分柔和，面色比先前都好上些许，唇红齿白，一头乌黑的秀发被高高束起。

　　掌柜半天才磕巴出一句:“公子真是……”

　　萧溯喉间微微滚动，他咳了两声，开口嗓音有些沙哑:“这件我要了。”

　　·

　　从铺子里走出来，萧溯就没和他说过话，虞舟跟着他走了一会，主动开口:“去哪？”

　　萧溯沙哑的开口:“张府。”

　　“张府家大小姐张婉月，十天前惨遭陷害，尸首在一处深山被发现，找到时面目全非，双腿也被啃食了。张老爷子派人搜查，无一人生还，我昨日走到这里发现有妖气，不是人为。”
　　“一般的妖做不到如此高的境界，除此之外，我还察觉到了你的元神。”

　　萧溯的声音实在是太引人注意了，虞舟点头，问他:“你嗓子怎么回事？”

　　萧溯停了下来，转身说:“想亲你。”

　　“…………”

　　虞舟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萧溯笑了笑，咳了两声又跟了上去。

　　到了张府门前，萧溯先把虞舟带到了对面，观望情况。

　　张府门前摆了几样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一个身穿的破破烂烂的男子，一手舞着桃木剑，一手抓着铜镜，披头散发，嘴里念叨着什么。
　　坐在后面的张老爷子疲倦的看着他。

　　萧溯小声说:“这人有脑疾吧？”

　　虞舟虽然看不懂，但也深感同受。

　　等到那男子停下来后，从身上掏出一沓黄符，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看不懂的字体，贴在门上。

　　张老爷子给他付了一百两，就收拾东西打算关门。

　　虞舟赶紧拽了他一下，萧溯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张老爷子正好瞧见他们，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等到萧溯走过来也没有关门。

　　萧溯朝他行了一礼，“在下萧寂风。”

　　虞舟看他泰坦自若的编出名字，不由得好笑。

　　张老爷子被骗的太多了，但萧溯这身行头，不像是行骗的人。他道:“不知萧公子前来何事？”

　　“张老爷最近是不是夜半三更总听到女人的喊叫，吃饭时会出现幻觉。”

　　张老爷子的眼瞪大了，“你怎么知道！”

　　萧溯勾起唇角，避开话题说:“我同这位虞公子前来就是为了解决此事，麻烦张老爷把门打开。”

　　张权贵连忙把门打开，“进进进，高人啊。”

　　张权贵让下人泡了好茶，端在他们面前。

　　虞舟盯着他的手，问:“你的手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权贵神色一僵，“昨日夜里，有女人敲我的窗户，嘴里还喊道‘黄花大闺女，惨遭恶人害’。”

　　萧溯挑眉，喝了一口茶。

　　“为何这么说？”虞舟问。

　　张权贵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虞舟的手搭在桌子上，慢慢敲着。等到萧溯的茶喝完了，张权贵才道:“十年前，我睡了一个女人。”

　　“她是青楼里的女子，名叫青青。那个时候我和夫人吵了一架，夫人让我出去别回来，我气不过就跑到青楼里买醉，这不怨我啊！是酒喝多了，她自己过来的，我喝迷糊了，哪知道是谁。”

　　虞舟:“她怎么死的？”

　　张权贵叹了口气。

　　青青是青楼里的花魁，不知道和多少男人有一/夜/情，赶巧和张权贵睡完那一夜，她有了身孕。
　　张权贵也不是傻子，就算不是自己的，青青也会赖到自己身上。

　　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大胆，闹到张府门前哭得梨花带雨。街坊邻居瞧见了都指指点点。张权贵甩给她银子也不要，只要张权贵给她名分。

　　“你说她这个身份，我怎么给她名分，拿着钱去赎身不好么？”

　　张权贵气得拍大腿。

　　“后来呢？”

　　后来，这个花魁把张权贵约到青楼，张权贵当时没喝酒，不可能陪着她闹，问她到底想做什么。

　　“张老爷，你就给我个名分吧。”

　　青青刚说完，就往他身上扑。张权贵一躲，青青就撞到了后面的柜子，晕了过去。

　　“她就是晕过去了，还有呼吸，但是第二日我就听到有人说她死了，我真不知道啊，我都没碰她！”

　　萧溯道:“她都死十年了，为何现在才找你？”

　　“你这十年还做了什么？”

　　张权贵道:“什么都没做了啊！”

　　.

　　张权贵给两人安排了房间，萧溯走在后院里问虞舟:“你有没有觉得他隐瞒了什么。”

　　虞舟:“时隔十年来报仇不是不可能，但也不排除他有什么没说。”

　　萧溯嗯了一声，“我觉得是蛇妖。”

　　“怎么说？”

　　“没听过美女蛇的故事么？半夜喜欢爬窗户叫人，出去就被吃了。”

　　“？”虞舟狐疑的看他。

　　“你看对面的房顶，”萧溯正色道，“瓦片都磨平了，还有鳞片在上面。”

　　他说着，脚尖轻点飞了过去。

　　虞舟:“……”

　　萧溯注意到他的表情，笑着下来了。
　　“其实你现在还挺可爱的。”

　　虞舟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刚想说话，腰间就被一双手揽过，萧溯抱着他飞了上去。
　　萧溯手上带了一枚指环，隔着衣服布料有点硌。

　　萧溯蹲了下来，指着这淡青色的鳞片说:“上面确实有你元神的气息。”

　　虞舟什么也看不出来。

　　“还能感觉到什么？”虞舟问。

　　萧溯摇摇头，“你的元神已经分散到各个地方了，这点微弱的法力只够低等妖怪作恶，用在你身上，最多伤个花花草草。”

　　天色渐晚，萧溯和虞舟待在一个房间，虞舟不理解的说:“你怎么不去自己房间？”

　　“遇到情况及时救你，”萧溯的语气有些暧.昧，“而且我担心你。”

　　虞舟愣了一下，随后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开始翻东西。

　　这屋子应该是闲杂房间，堆得东西多，他试着能不能翻找到什么东西。

　　箱子最上层是生锈的金银首饰，下层是作画，画着花花草草的东西。落笔是青青二字。

　　“看来青青不止是花魁，”萧溯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人都死这么久了，画倒是留着。”

　　“张权贵的夫人还在吗？”

　　“没听说过，”萧溯皱眉，“张权贵算是有名的生意人，倒是不怎么有传闻。”

　　萧溯都不知道，那虞舟更是不知道了。

　　他接着往下翻，意外的翻到一封休书。

　　休书已经泛黄了，虞舟吹了口气，漏出里面的名字。

　　——张权贵正妻苏宁

　　“他把自己正妻给休了？难道还真给她名分了？”萧溯不可思议的说。

　　里面的字已经看不清了，虞舟站起身来道:“张权贵说的十有九假。”

　　萧溯接过那封休书，“这人嘴里没实话，活该。”

　　就在这时，门敲响了。

　　门外的下人说:“公子睡了么？张老爷让我给你们送东西。”

　　萧溯开门，“什么？”

　　下人往里面看，“另一位公子和你在一起么？”

　　“嗯，深夜探讨，被你打断了。”

　　“……”下人噎了一下，把一盏香给他，“府里闹鬼，你们睡觉记得点香，不打扰你们了，继续探讨吧……”

　　萧溯关了门，虞舟明显是听到了他的话，没多说什么。

　　“这个香是不是有问题？”虞舟说。

　　“是有问题，点了就不止探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