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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娃娃,天命有数 ...

  •   “吱—!”大门被推开了,竟然有人来了!

      借着能见度低,又和大门距离远的优势,两人没躲起来,而是站在原地伪装树枝。

      “大爷的,姓葛的吃香的喝辣的,这些晦气的破事倒是要老子来做。”

      “谁说不是呢。今天做什么来的。”

      “做什么?你筐里扛的什么看不见啊。”

      “哦哦。”

      安厦两人都仔细听着,想看看这两人是来做什么的,但两人的话却语焉不详,仔细听还能听出一丝避讳的意思。

      楼下那两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轻车熟路上了楼梯,看样子是奔着顶楼来了。

      蒋兆扫视周围一圈,顶楼的房间并不适合藏人,或者说哪里都不适合藏人。整个木制的大楼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吱吱作响,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蒋兆和安厦对视一眼,满满挪动脚步,退到树后,侧身站着。

      脚步声近了,安厦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两个男人挑着筐上了五楼,那血腥味似乎就是从两人的扁担里传出来来的。

      十米,八米,五米,三米……

      两人越走越近,其中一个男人似乎发现了树干变粗了,刚想张口说话。蒋兆就立刻蹿了出去,一个手刀将男人放倒。

      另一个男人撂下担子想跑,但蒋兆怎么可能让他离开。

      男人被蒋兆钳住,用膝盖顶上他的后背迫使他跪下来。

      “冤有头债有主,您别来找我报仇啊,要找找姓葛的,姓葛的害了你们啊。”被钳住的男人砰砰把脑袋往地上磕,脸上糊满了泪水和大滴的汗珠。

      蒋兆和安厦皆读出了些信息。

      安厦上前,蹲在男人面前。男人紧闭双眼,全身抖成了筛子。安厦拍了拍他的脸蛋,感受到活人的温度,男人颤颤巍巍睁开了眼睛。

      “你好呀,我们想问你点问题。“安厦笑着说。

      男人并没有在意安厦的话,而是扭头看向了蒋兆,“也是人,都是人。”他说。

      男人漏出了一个笑容,晕了过去。

      “这,怎么办?”安厦用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男人。

      蒋兆用绳子绑住两个男人,然后掀开了被扔在一边的竹筐。

      这两个竹筐散发着令人难以无视的血腥味。

      见蒋兆要开竹筐,安厦提前捂好了口鼻,但竹筐一开,安厦还是被漫天的血气熏的不轻。

      “这是什么?”安厦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那些筐子里放的不是安厦想象中的碎尸胚胎,而是天葵。

      一条条塞着棉花的布料,上面布满了血迹。

      安厦和蒋兆两个男人,看到这些都有些不好意思,挪开了眼睛。

      蒋兆把盖子又盖了上去。踹了晕倒的两人各一脚,两人悠悠转醒。

      “你们,你们是人吧。”其中一个男人不知道怎么的就和人啊鬼啊的杠上了。

      “当然是人。”安厦没好气的说。“你们,收集这些运过来是做什么。”

      男人缩了缩脖子,问:“爷,咱能不能出去说,在这儿说怪瘆人的。”见安厦似乎想要拒绝,他连忙补充道:“我,我俩就是个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的,就拿个养家糊口的钱,犯不着为他们卖命。只要二位爷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什么都说。”

      安厦和蒋兆商量一下,答应了男人的要求。

      跟着出了土楼,两人很明显松了口气。

      “说吧。”

      “爷,您看,咱们这要是告诉您了,万一以后老板要是嫌弃我不忠心开了我…”说着,男人手指搓了搓,比了个要钱的姿势。

      安厦不想扯皮,抛了块银子给他。“说吧。”

      “是,是。我们也就是底层,知道的不多。上头雇我们的人姓葛,人称葛老大,是孙财主家的家仆。这处土楼,据葛老大说,是孙财主家的祠堂。”

      哪里有人用土楼做祠堂的,而且这祠堂里的人未免也太多了,百年世家都不一定能埋这么多人。

      安厦在心中暗自画上问号。

      “坊间传言,这孙财主的发家之路啊,颇为诡异。据说和他扯上关系的人啊,都和失智了一样。钱和捧着送他没什么区别。人家都说,说孙财主养了能人异士,有些特殊的法子。”

      男人咽了吐沫,接着说:“他有没有养什么我是不知道。但这祠堂吧,他一定有问题。这葛大安排的,我们管理祠堂,不用烧香,不用点灯,偏偏每天都要准备者天葵。

      每天早上,都有人给我们俩送新竹筐来,我俩就挑着竹筐进去,到顶楼那两棵树旁边,把这些天葵挂树上,再把昨天的天葵揭下来,就算完事。

      说来也怪,这地方遭雷劈的还多。不少次去换天葵,都看见昨天的天葵被劈的焦焦的。但别的地方一个雷都没有。”

      再追问下去,这工人也说不出什么了。安厦放着两人回去工作,而他和蒋兆走在回去的路上。

      “你觉得这是在做什么?”安厦踢着石子。石子滚到路边的小沟里。小沟里早就没有了水,石子掉下去碰到了硬邦邦的石头,发出一声脆响。

      远处是连绵不绝的树林,荒无人烟,被瘴气笼罩。

      “引雷?避雷?祭祀,或者囚禁,都有可能。”

      安厦深以为然。这孙财主并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但安厦和蒋兆却是知道他是谁的。

      原因无他,因为安厦邀请岭南的富商集聚的时候,他是响应最积极的。

      可以说,甚至积极到了不正常的地步。甚至此人屡次提出要来迎接两人,连连询问他们具体到达的时间。

      最后安厦两人是避开了此人来的岭南,但也因此,记住了他。

      而眼下这诡异的祠堂几乎就是在告诉两人,这人有问题。至于他有什么问题,“恐怕还要知道这个祠堂是做什么用的才行。”安厦说。

      至于晓得这些诡事的人,他们身边还真的有一个,唐洲。

      唐洲少年时期,最爱读写鬼怪传说,对这些东西称得上是精通。

      但问题是,唐洲去哪里了?

      ——
      一大早,在太阳出来之前,唐洲就起来了。他曾经很贪睡,但那都是少年时候的事情了。自从一夜长大后,他从没贪睡过。

      唐洲看了眼身边被掀开的床铺,心里晓得安厦是一夜未归。他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或许会伤害他们之间的感情。但只有绝对的权力,才能让他惩罚一些靠着正规途径无法定罪的人。

      和安厦不一样,唐洲走到今天,不是自愿的,而是被驱使的。安厦,蒋兆,甚至阎旌,他们三个是同一种人。

      唐洲忘不了阎旌看到安厦的书信时那种激动赞善的眼神。他们都知道,哪怕这种制度实行起来困难重重,但一定比帝制好。

      但当阎旌看见自己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他说,愿意辅佐他称帝。

      阎旌和安厦都是为了自己妥协的,唐洲知道。

      但唐洲,不想欠任何人的。

      推开门,唐洲一个人顶着夏日日出前最后一缕凉风,一个人离开。

      岭南有一种巫术,名叫鸡鬼。据说这鸡鬼长在罐子里,平日里多以饲主喂养的鸡肉为食。这鸡鬼能保佑主人一家。但鸡鬼绝不能被饿着,否则它就会出罐来吃人。

      所以,几乎没有人乐意和鸡鬼人家走的太近,这些养鸡鬼的人往往会离群独居在村落的外边。

      唐洲要见的,就是这样一户养鸡鬼的人家。

      “阿婆。”一个老妇给唐洲开了门。

      老妇是个独居的女人。鸡鬼这东西,传女不传男。阿婆是家中最后一个女娃。

      因为家里养鸡鬼,别的人家不会愿意娶阿婆,这些鸡鬼女往往会嫁给外乡人。

      但阿婆年轻时候逃难来的丈夫早就抛下她跑了。阿婆一直寡居,没有后人。阿婆的鸡鬼或许是意识到供养要断了,最近愈发暴躁不安。但正是这样的鸡鬼,才最适合拿来做些正派不能做的事情。

      “娃娃,来啦,进来吧。”

      唐洲扫视了一圈阿婆的屋子。周围都是芭蕉树,这可不是好东西。但唐洲面无表情,跟着阿婆进了屋。

      阿婆抱着一个罐子。这罐子和米罐没有区别,但上面被红纸封着,还写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唐洲最后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是密密麻麻的芭蕉林,在阳光下特别刺眼。

      婆婆也注意道了窗子,起身将窗帘拉上。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的窗帘,拉上之后,外头再明媚的阳光都照不进一点来。

      在一片黑暗中,婆婆开了口:“娃娃,你求什么?”

      “我求,罪人遭受报应,因果轮回不爽。”唐洲要的,不是那些人受到律法的审判,他要那些人,以他父兄百倍的痛苦去死亡。如果称帝的路不行,那他愿意和鬼怪交易。

      陶罐嗡嗡作响,像是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婆婆用手死死掐住陶罐,她瘦削的手像是鸡爪一样。

      “娃娃,这轮回自有命数,不敬天命的话要少说。”

      “是吗?”唐洲轻声道。

      婆婆长叹一口气,“你要知道,凡事都有代价。”

      “我明白,我接受。”唐洲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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