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地球被玩弄股掌中》橙槐

68、竭我之才，尽我之能

　　蒋兆带着唐洲那封信中的信息急匆匆出门了。他的年纪怎么建立起自己的情报网络的，这其实很不容易，安厦晓得。

　　但说实话，安厦多少能猜到一些。奇怪的人，遇见巧合的事情，一切都会像是升级流主角的故事一样波折又风顺，只差美人环绕。

　　那些奇怪的人是什么人呢？至少不该是正常人，从蒋母的表现来看。

　　他们甚至不像是人，感情的奇怪和诡异甚至不能用精怪来解释，简直不像是碳基生物。

　　如果不是碳基生物，那他们是什么？电子生命吗？

　　安厦一边酷酷倒白酒腌着醉虾，一边胡思乱想。

　　好吧，如果他们是电子生命，那么他们来做什么呢？

　　要想这个问题，要想想他们都做了什么。

　　他们做了什么？给蒋兆一堆奇遇吗？

　　总不能他们的目的就是帮着蒋兆暴富吧。安厦被自己逗笑，嘴角勾了起来。

　　但立刻，安厦意识到了不对。

　　蒋兆曾经仔细给他讲过一次具体的过程，遇到黄河上的富商和老虎那次。那个奇怪的富商说了什么？“能不能带我一起逃生。”

　　据蒋兆说的，那个人，冷静的可怕。如果真的是电子生命，或许那个情况下，他真的不会死，自然也不会恐惧。但为什么要问蒋兆能不能带着自己逃生呢？

　　安厦不明白。

　　”哎呦。”旁边的厨娘立刻把安厦手里的白酒瓶接过去。

　　“呀呀呀，这都洒出来了。您别动，我来收拾。”

　　安厦回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白酒从腌着醉虾的碗里漫出来，白酒洒了一桌子，弄得满屋子酒气。

　　“抱歉。”安厦道。

　　“没事，没事，您小心些就成。这厨房里头又是火又是刀的，您可小心些。”

　　安厦从善如流，干脆撒手不干，看着厨娘婆婆做事。

　　婆婆的动作很利索，比起安厦来快了不好，而且动作干脆利落，看着就舒服。

　　“婆婆，你说如果对方做一件事情对你没有影响，你为什么会问对方愿不愿意做呢？”

　　“怎么，你和蒋先生吵架啦？”婆婆手里的动作不停。

　　“没有的事，我和蒋兆好着呢。”安厦不解。

　　“奇怪了，没吵架怎么有这种问题。这恋人间呀，这种事情常见。说白了，就是求一个态度。你以后当官了，考上了，会不会不要我这个糟糠之妻啊。说白了，就是求一个保证，就是希望你说，我爱你，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蒋先生要是这么问您了，您只管说好话哄他就成。”

　　安厦不自觉把情况往事情上带入。那些人自然不会是求蒋兆一个爱的保证，但这么联想的话，其实很像是在求一个态度，或者说，研究蒋兆的心理。

　　安厦想到了蒋母，她一直在说什么？你怎么想的？有什么感觉？

　　安厦觉得，他或许知道了这些人想要知道什么。

　　逻辑，心理，或者说人的行为背后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偏偏是蒋兆呢？他还想不明白。

　　安厦闭上眼睛，把自己带入一个没有感情的电子生命的视角里。

　　如果我是一个电子生命，我会做什么呢？

　　在大部分的科幻小说里，这些电子生命一定是想奴役人类的。但在奴役人类之前有个问题，为什么要奴役人类。

　　奴役的居高临下的快乐是情感赋予的，但机器人应该没有情感。

　　所以呢？擅长学习的机器人一定会意识到，他们和人类间的差距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情感这个词。情感趋势人类做出了很多行为，但机器人的逻辑链条很显然不能理解这些。

　　或许是战争的时候想要预见人类的行为，或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电子生命需要懂得情感。

　　然后呢，他们盯上了地球。

　　如果安厦是一线的科研人员，他们会最先研究什么？

　　一定是最简单的部分。人吃饱饭会满足，饿肚子会颓丧，这一定是最简单的。

　　从简单入手，也符合研究的规律，电子生命的逻辑会让他们这么做。

　　然后呢？然后就是发现，这些简单之外，还有跟多他们不能理解的事情。

　　比如，人在生死关头为什么会牺牲自己的安全去拯救别人吗？

　　这一定和他们之前对人类最重视生命的观察相反。

　　那然后呢？然后就需要更多的研究对象。很直白的逻辑，线性关系出现了问题，一定会增加样本的，被计量经济弄得头疼的安厦想。

　　可是，应该没有那么多样本。绝境不常见。

　　再然后呢？

　　那就是制造绝境。

　　但为什么是蒋兆呢？

　　如果我要人为制造出样本出现的条件，那谁是被选中的样本就很重要。毕竟制造这些困境的背景条件可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可能实验经费有限。

　　所以，这些电子生命一定会研究前面那些愿意舍身救人的样本的共同性，以求更高概率找到这些研究对象。

　　什么样的特质，或许是冷静，或许是热心。无论是什么，总之，解释得通了。他们选中了蒋兆作为样本之一。

　　但发生在蒋兆身上的事情不止这一件，为什么呢？

　　难道是物尽其用？

　　太过了，要违反战俘公约了都。这些机器人被植入的底线应该不允许他们这么做，如果他们没有把这部分程序拆了的话。

　　那是什么原因呢？有什么必要一直是蒋兆呢？

　　有什么原因要这么对蒋兆，这样的诡异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可能让被实验对象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变得狂妄，或者察觉到被玩弄而崩溃。这样的改变是这些电子生命实验的不变量原则上的大对手。

　　等等。

　　安厦好像明白了。

　　变化。

　　这些电子生命研究是为了学习，学习是为了变好。那么，在接连磨变化下的抗压性，是很值得学习的一点。

　　之所以选中蒋兆，或许就是特殊在这里。

　　在不断的被摧毁三观，被重塑世界，被玩弄的情况下，哪个实验体笑到最后，哪个就是他们要的研究对象。

　　这是在养蛊。

　　安厦胸口堵堵的，大口呼吸着。他清楚，这一切可能都只是他的猜测，甚至只有很少的证据和可能性。但是一旦有这种可能，安厦就忍不住愤怒。

　　没有谁愿意当永远被玩弄的蝼蚁。

　　魔方会和他们有关系吗，如果有，是什么样的关系。

　　厨娘婆婆絮絮叨叨，话题一下子就从吵架跳转到她家里的孩子孙子上去了。

　　安厦接话接的心不在焉，只连连点头。

　　“行啦，娃呀，东西做好了。”

　　安厦一样样把菜放进托盘里。加了真酒的酒酿元宵，醉虾，太白鸭……可谓司马昭之心。

　　安厦自己端着托盘进了房间。他和蒋兆都没有生活得太精细的要求，不麻烦的事情更倾向于自己来做。

　　安厦尤其看不懂那些吃饭都要人布菜伺候的，不显麻烦吗，他是不能理解。

　　万事俱备，只欠蒋兆了，可安厦左等右等，蒋兆却一直没有回来。

　　“去哪儿了？”安厦起身打开门，吩咐门口的小厮道：“蒋兆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安先生，蒋先生没说。”

　　“知道了。”安厦关上门。

　　蒋兆没回来，多半是那边查出什么头绪了，安厦夜不着急催。

　　他铺开纸笔，一边等蒋兆，一边给唐洲写信。

　　白天和阎旌说的只是大概，还有更多东西，安厦要细说。

　　“这战事四起，人员动乱，靠着在各方势力中安插眼线是不够的，靠挑拨离间让各方相争也是不足的。

　　情感上的问题容易被聪明人化解，但生死攸关的利益，却是最致命的导火索。

　　要让对手陷入持久的困战，阳谋比阴谋更加重要。

　　例如安青山谷。此处是粮草运向西南腹地的重点，是兵家必争之地。

　　要牵制西南各方势力，此处便是最好的办法。小股流寇袭击粮草队伍是常事，粮草是牵动军心的大事。此处流寇一旦频发，西南各方必定纷争不断。

　　即使有枭雄妄图拿下安青山谷，也必会让其他势力纷纷出动，以免日后仰人鼻息。

　　而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各方势力成建制前，让流寇守住此处，不让任何一方拿下这里。之后，流寇化整为零，小股奇袭，使人心慌慌。

　　山川地理之用，地缘二字，想必阎狗应当比我更懂，我不多赘述。

　　阳谋二字，正是厉害在这里。

　　流寇在山谷中，无论是战力还是本事都能让人查处异常。但即使晓得这个阳谋，各方势力还是要打，还是要在损耗中灭亡。

　　阳谋，要的正是一旦出手，敌人便没有回转的余地。

　　惹天下大乱并非我本意，但如此，死伤者比你孤军起兵伤亡更少。

　　大昭考虑到民怨四起，定是不能一概杀之，只能招降为主，负隅顽抗者杀。陛下自然不愿，但世家大族会逼着陛下同意。这些年的兵部贪污，军队要职多是世家子担任，他们绝不会轻易开战。如此，大部分势力既为我们争取了时间，伤亡者亦是极少。

　　等我方势大，朝廷兵败山倒，自然不会激战。如此，纵使天下为棋，当真以血为祭者却少。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竭我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