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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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子气泡
文/半枝栖木
晋江文学城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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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的北城依旧热得惊人，空气干燥，吹来的风都掺着灰尘。
尽管林声已经呆了差不多一个月，还是不太习惯。
挂断她妈妈陈晶洋的电话，她收起手机，抬脚进了一旁的奶茶店。
店员笑着：“您好，请问喝点什么呢？”
林声扫了眼饮品单，“我要一杯青提茉莉。”
“好的，稍等一下。”
她点点头，找了个空位坐。隔壁桌两人姿态亲密，应该是对情侣。女孩皱眉，轻轻推了推男孩，佯装生气，“你昨天怎么没来找我啊，我等你好久！”
男孩一口一声宝宝对不起，解释：“我当时有事，实在抽不开身。孙钱那孙子，带人阴老子，差点进医院了我！”
他话里含了点夸张成分，但女孩很受用，心疼得不行，“那你没伤着吧，快给我看看...”
“没。”男孩笑嘻嘻的，“我花钱找了个帮手，那男的太他妈能打了，跟不要命似的。孙钱一帮人打不过，夹着尾巴灰溜溜跑了，笑死了。”
女孩松口气，没在意他说的什么男的，拍拍胸口道：“没受伤就好，你以后少打架行吗？”
“担心你老公啊。”男孩笑里掺着痞气，坏坏的。
女孩脸皮子薄，骂了他一句，“讨厌！”
后面的林声没继续听，她的奶茶做好了。
一出店，没一会儿，她的手心被杯壁上的水珠浸得冰凉，驱散了阵阵袭来的闷热。
林声喝了一半，便喝不下了，她瞥见路边有个垃圾桶，走过去将奶茶扔掉。
这时，她余光注意到一个蹲在巷子口的男生。
垃圾桶离巷子大约几十米，外面开了家书店，相对其他地方人比较少。
林声刚打算收回视线，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男生几乎是坐在地面，头埋在膝盖上，看不到脸，可他的手在颤抖。
林声以前也出现相似的症状，她没怎么犹豫，转身又返至奶茶店。
“再要一杯青提茉莉。”她想了想，补充：“全糖，谢谢。”
林声提着奶茶，先是走了段路，然后小跑。
男生姿势没变，甚至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也只是手指动了下。
林声靠近他，嗓音压低：“同学，你是低血糖了吗？”
少年垂着头，脊骨凸起，黑T领口有一小片布料呈深色，估计是汗水打湿的。
他沉默着，一言不发。
林声着急回家，于是把奶茶搁在他手旁，迈步离开。
过了两分钟，少年慢慢抬头，一张冷白漂亮的脸毫无血色，望了眼女孩的背影，接着才侧过脸。
书包里背着几本厚厚的书和练习册，很重，加上天热，林声实在受不了，干脆招手叫了辆计程车，地铁都不愿坐了。
她爸妈出生于农村，年轻时来了北城，打拼十几年，咬碎了牙才在这儿站稳脚跟。
前两年，林刚和陈晶洋合伙开了家公司，规模一般，但经过两年的努力，生意稳赚不赔，知名度不断提高。
二人攒够钱在寸土寸金的城中心买了套房，三室一厅，不大，却也不算小。
他们自然变得更忙，无暇顾及从小养在奶奶身边的林声，只做到了每月按时转钱。
或许人在得到某样心心念念的成就后，便想追求别的了。
今年暑假，陈晶洋终于想起了关心孩子的成绩。她问林声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班上第几名，第一名还是第二名。
林声握着手机，瞟了眼奶奶，没出声。
陈晶洋不耐烦了：“小声？怎么不说话。”
“第二名。”林声缓缓启唇。
陈晶洋听罢，眉毛顺了，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嗯，不——”
猝然，她的下半句话被截断。
“你说什么？！”陈晶洋怀疑自己听错了，“大点声！”
林声咽口水，“...倒数第二名。”
没错，她没有骗她妈，她的成绩一直在班上是倒数，倒不是因为她笨，纯粹是她把这些时间全拿去画画了。
林声热爱画画，她喜欢用画笔描绘眼中的世界。
事情说到这份上，她正好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说打算走艺体，以后学画画。
陈晶洋没坑声，但她的沉默明显含着压迫。
林刚听了个大概，他对妻子说：“现在城里面的小孩子都学画画，小声要学，我们就支持嘛。”
话一落，陈晶洋狠狠瞪他一眼，“你懂什么？你刚也听到了，她不是第二名，是倒数第二名，你不嫌丢人，我嫌！”
“而且，上次在饭局上，你又不是没听见，张总孩子年纪轻轻报送清华，你女儿呢？！说出去都臊皮。搞艺术可以，作为爱好没问题，如今最主要的，是好好学习。”
林声抿唇，听着话筒内她妈妈的话，手指逐渐收紧。
内心是苦涩还是麻木，她分不清。
早该意料到这个结果的。陈晶洋性格强势，说一不二，是她生的林声，那么孩子的人生，理应由她掌控。
“小声，是不是学校学习氛围不好？小镇师资能力欠缺，各方面落后太多。”
陈晶洋蹙眉，越想越觉得没错，立即做了个决定，“你收拾收拾行李，过几天妈妈请个假，回来接你。”
林声张张口，想说她在这挺好的。
可耳畔传来嘟嘟声，陈晶洋已经挂了电话。
短短一周，办好转学手续，陈晶洋便将林声接到了北城。新学校是北城第一中学，占地面积很大，教学楼装修精美，和镇上破旧的建筑形成鲜明对比。
陈晶洋把家里的储物间改成了书房，是林声专门学习的地方。
与此同时，她给林声报了个暑期补习班，一节课四百块钱，一天两节课。
车内开了空调，冷气特足。
林声拿出蓝牙耳机戴上，随即闭眼，大脑消化着今天培训老师讲的知识点。
从培训机构到她家只需十分钟，因此听完三首歌，车子就停了。
林声刚付完钱，屏幕上方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
妈：今晚我跟你爸有应酬，你自己点外卖或者煮点东西吃，冰箱里放了菜。
紧随着，她转了五百块钱。
林声回了个嗯，把钱收了。
然后，她迈大步子，几乎是跑着进了小区，一开家门，换掉拖鞋直接冲入卧室。
将书包甩在床上，她走向衣柜，翻了翻，抱出一个画板。
自打来了北城，生活在陈晶洋眼皮子底下，林声根本不敢正大光明地画画。当然她试图反抗过，通通失败，为此，她损失了不少。
画板是偷偷买的，素描纸也是，一次性不敢买太多。
林声看了眼表，她准备先画张静物。
没一会儿，房间内响起唰唰唰的声音。
时间不停流逝，如同沉静的流水一般，不知不觉。
林声突然听见嘭的一声，大门开了又关，是她爸妈回来了。
她瞬地一慌，笔尖划了条短线。
林声抓起手机，摁亮屏幕，原来已经十点了。
她快速收好画具，关了灯，躺上床。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被敲了两下，“小声，睡了吗？”
林声没说话，心跳隐约在加速。
“小声上了一天课，肯定累了，咱们别打扰她了。”林刚压低声道。
半晌，门外没了动静，他们走了。
林声睁大眼睛，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才悄悄去洗手间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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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习班的课持续至了八月末，林声上完最后一节，没有立刻回家，她照着地图，沿北台路一直走，终于到了东临湖。
湖边人很多，干什么的都有。
林声随便坐在阶梯一角，找出素描本以及铅笔，便开始进行速写。
湖水清澈，阳光洒下来，金波粼粼，像一大片星星在闪。
远处是连着的山，太阳半掩于其中。
忽而，一阵微风扑向脸颊，吹散了丝丝燥热，林声的画进入收尾阶段。这时，一道歌声顺着风传来，是首欧美R&B。
男生嗓音低磁，极为悦耳，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调质感。
一瞬间，林声灵感乍现，宛若一簇烟花在脑中迸发，她急忙捕捉，翻了页新的纸继续画。
歌声停了，笔也停了。
林声看了看手里的画，心情明显好了几分。
她起身，转头，发现侧后方广场上围了些人，应该是有人在驻唱。
把纸笔放进书包，林声抬脚往那边走。
离得近了，她看见中间站了个男生，蓝发，五官端正，但因为打了眉钉唇钉显得很凶，穿戴潮流，正抱着吉他在试音。
林声暗想，他本人长得和声音不大匹配啊。
她摸出身上唯一的零钱，放进男生面前不远的一个像零钱罐一样的盒子中，然后就走了。
女孩的一举一动被男生看在眼里，注意到她给的多少钱时，难免愣了几秒，直至有人拍了下他的肩。
对方递给他一瓶冰镇矿泉水。
男生道谢，朝高他半个头的少年挑眉，一脸兴奋，“哥，今晚我请你去吃好的！”
少年仰头喝了口水，修长脖颈覆着薄薄一层汗，有几分性感，周围不少女孩子盯着他看，他却像察觉不到似的。
闻言，淡淡点了个头。
男生可憋不了话，他抬下巴，说：“刚一个妹子投了两百块，顶我站这半天的钱。我猜她听了你唱的歌，要我说，你干脆跟我一起组乐队得了！咱俩搭配绝对王炸！省的我整天担心队友鸽我。”
少年仍然不语，但偏了偏脸，目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间搜寻了起来。
最终锁住了一抹白色。
女孩背着书包往前走，乌黑的长发挽在脑后，她蓦地停下，捡起不小心掉在地上的一个发夹，归还给一旁卖小首饰的摊主。
阳光投下，女孩侧脸白皙得近乎透明，她右手戴了条手链，此刻跟着她动作在晃，彷如星星闪烁。
“砚哥，吃西街刘老头家的牛肉面咋样？我听李子说，第二份半价，仅限今天。他家溏心蛋特好吃，等会儿咱加两个。”
男生越想越饿，“我们早些去吧，不然人多没位置。”
少年挪开视线，启唇：“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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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号，北高开学。
林声父母临时出差，于是她只能独自到学校报道。
校门前堵满了车，家长成群结队，帮着孩子搬行李。
林声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她背了个书包，里面装的是入学需要的资料。
她走得不快不慢，偶尔看看指路牌。
倏地，她肩膀一疼，遭人撞了一下，蓝牙耳机顺势滑落，摔在地面。
林声下意识摸了摸耳朵，低头，寻找她的耳机。
人来人往，耳机不知被踹到了哪里。
林声蹙眉，心想，要重新买副耳机了，心情瞬间变差了几分。
此时，有人轻轻拍她的书包带，林声以为自己挡了别人，抿紧唇，默默侧了侧身，让路。
然而那人没动，仍然站她身后。
林声正欲回头，一道清冽似水的嗓音裹挟着风灌入她耳内。
让她无缘由地想起昨夜喝的那瓶橙子气泡水。
冰凉，清爽...
专属于潮湿闷燥的夏天。
少年摊开手，“这是你的耳机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