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云见望舒》一天妄想家

13、第 13 章

　　地方提刑按察司内没三司，掌全府刑名、诉讼事务、监察，行都察之意。
　　按察司署内的一厅堂中，裴琅一只手撑着下额，一只手翻着案桌上的卷宗，桌前立着一人。

　　“主子，已经调查清楚了。”

　　裴琅应了一声，示意赵一继续说。

　　“六年前，林易的嫡母突然生患重病，卧床不起，林府众人为其上香祈福时，遇一道士，道士称夫人是林家不祥之人，毁林老夫人运势，无奈之下，夫人被送至苏水，托林夫人兄长照拂。”赵一还没说完，就听到了若有若无的敲桌声，果然，抬头一看，裴琅脸色很不好。

　　“好一个不详之人。”裴琅几乎是挤着说出这几个字的。

　　“继续说。”

　　赵一顶着屋内寒气，说着后面的事：“三年前，江南杨家内乱，林夫人兄长杨实北上杨家本家，路上不知所踪，途留夫人一人在苏水，后夫人因患一场大病得以回京。”
　　“正巧，林老夫人同年病逝，府内守孝三年。”

　　裴琅冷冷问：“巧？”

　　赵一没敢接话，他也不会愚昧地觉得林老夫人的死真的与什么不祥有关，但真的太巧了。
　　要不是天意巧合便是人意而为。

　　这事林府倒是有瞒得不错，若没人有意去查，还真的没人知道。

　　不过，裴琅能查到，那也不算是天衣无缝。

　　“这件事，我不希望再有人查到。”

　　“是。”

　　待赵一回完话便下去后。

　　屋内又只有指尖翻阅纸张的沙沙声。

　　裴琅突然看到纸上一处，像是确认一番，又看了一遍，唤道：“赵玄。”

　　“主子，有何吩咐？”一身着黑衣的突然出在屋内。

　　如果芸卿在的话，应该会很惊讶，因为这人与赵一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但若要分辨倒也容易，两人周身气质完全不一样，一人显亲近，一人冷冽。

　　裴家嫡子儿时就会挑选两人，一明一暗，终身不得背叛主人。裴琅选的便是赵一和赵玄。

　　“查一下江南杨家嫡子杨玄。”

　　“是。”赵玄一眨眼间便不见人影。

　　江南杨家出商甲奇才，富可敌国，但从未有人入庙堂为官，农本商末的王朝，若不是自家夫人与杨家有关系，裴琅都未曾注意过。

　　这不，卷宗上也正巧有“杨实”两字。

　　——

　　臬司（按察司）衙门前有一满头白发，蓬头诟面的人拿着一酒壶，摇摇晃晃地走来。

　　“你看，那老头又来了。”按察司内的一个衙役推了推身旁的同僚吴亮。

　　吴亮没理他，快步走到那老翁身旁说：“老先生，慢点，我扶你进去。”

　　那老翁作势闷了一口酒，避开了吴亮想扶他的手，“啊，好酒！”

　　吴亮一大老粗也不在意，毕竟不是第一次了。

　　“不用进去……嗝……这个给你。”老翁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吴亮。

　　吴亮欣喜打开一看，果然，都是近日城墙上的通辑令，每张纸上都写了一行小字。

　　“一个……时辰内……嗝！”老翁吐出一句后伸出了手。

　　吴亮识趣地把钱袋递上，那老翁也不数，把钱袋放进怀中，便又一口酒一步摇摇晃晃地走了。

　　若说最初几次吴亮还不相任老翁，现在，现在给他递钱已经是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吴亮把东西给了门口站着的那个衙役，两人便立刻召集人手朝纸上的地址出发了。

　　——

　　芸卿今日出门也没坐马车，一行人正在路上走着，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南驶去，带起一片尘风，沿途的人纷纷往旁避让，差点把芸卿撞倒，幸得盼春及时扶了一把。

　　“没事。”芸卿理了理衣袖。

　　来春说着：“好像是衙门办事。”

　　“怎么大阵仗。”芸卿有些惊讶，这是有多大的事呀。

　　正巧身旁有一大娘听到，熟稔地说道：“几个小娘子是外乡人吧，我给你们讲，咋们衙门一办事这至少半年内的犯人都要遭殃。”话中带着满满的自豪。

　　“好厉害。”盼春很是佩服。
　　芸卿眼中也满是敬佩。

　　大娘看这几个小娘子的佩服，身藏功与名般地走了。

　　不一会儿，人群也恢复了平常的热闹。

　　芸卿回到府中也不早了，来春去厨房吩咐准备晚膳，盼春就留在房中待在她身边。

　　都快日落了，裴琅还没回府。

　　“盼春，裴琅成亲前也这么忙吗？”芸卿无聊地坐在圆凳上问着。

　　盼春平日活泼，渐渐与芸卿也不似之前那样生熟了。
　　但也鲜少听夫人问起关于大人的事。

　　“大人是挺忙的，常不在院中。”裴琅的忙在府中下人口中也算是出了名号的。

　　“哦。”芸卿想着白日叶颜传授的经验，要表现出适当的关心。

　　问一问应该也算是关心吧。

　　“裴琅平日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芸卿继续问。

　　还要明白夫君的喜好。

　　“奴婢也不知道。”这倒让盼春犯了难，她虽待奉芸卿之前在院中当差，但也很少见到裴琅，更别说知道他的喜好了。

　　盼春眸子一闪，想起了曾经府中的一件事，说道：“大人好像喜欢纸鸢，曾经有一次，一个下人不小心把大人房里的一纸鸢弄脏了一点，大人二话不说就把人赶出去了，平常大人待我们这些下人都极好的，犯了错也只是罚俸禄，没有那么严重的。”

　　芸卿征住，不禁“啊”了声，她深表怀疑，裴琅真的喜欢……纸鸢？

　　“会不会只是不喜别人弄脏他的东西？”

　　“也有可能吧。”
　　说实话，盼春也不太确定，毕竟太匪夷所思了，她也是听府中下人猜测的。

　　不过，芸卿也收获了有用的，裴琅不但喜静还不喜别人弄脏他的私人物品，至于喜不喜欢纸鸢，还有待商榷。

　　两人此时完全没想到，一向沉稳的裴琅屋中怎么会有纸鸢。

　　夜色渐浓，今夜的月亮被沉云遮掩，街上几乎不见一丝光亮，只余打更人手中的烛火和静蕴夜晚的打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