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城惘事——风云》行板

27、第 27 章

　　庄艾忍好久没这么愤怒过了！
　　开着车到了单位，已经三点多了！把车停下，到办公室拿了签到记录表，直接上了四楼想找刘苗，可是刘苗不在，一个同事说刘苗被陈凌厉叫出去了。
　　想必是找张书记去了。
　　庄艾忍没多想，又上一层楼，径直走向了张书记办公室，仿佛听见人声，以为刘苗他们已经在办公室，她便门也没敲，眼也没抬的闯进了张书记办公室。
　　一进去，庄艾忍就愣住了。
　　张书记办公室里除了张书记自己，半个其他人都没有。刘苗、陈凌厉她们没有来？
　　张书记在打电话，庄艾忍进来的时候，刚巧打完了挂了手机，看见庄艾忍直愣愣闯进来，脸上就不太好：“有事？”
　　庄艾忍的脑子一向反应迟钝，不会变通，而且刚才的怒气值还在，也不多想直接说：“我……找刘苗和陈凌厉。”
　　张书记皱起眉：“你找刘苗和陈凌厉，到我办公室来干什么？”
　　庄艾忍：“我……我们……”她脑子倒没怎么清楚的想明白，但是下意识觉得这会子一个人找张书记说通报的事，好像总有那么不对劲的地方。“没什么，那她们不在，我就出去了……”
　　庄艾忍转身想走，却被张书记叫住：“等会儿。过来！”
　　庄艾忍只好硬着头皮走向张书记的办公桌：“张书记。”
　　张书记脸色晦暗不明：“……她们刚才来过，没谈什么具体的事情，倒是说什么有重要的东西在你这里，你要过来找我谈，据说你还写了份详细的报告？……来吧，谈吧，什么事？”
　　庄艾忍脑子又炸开了，早上不是这么说的啊，怎么变成自己拿重要证据找张书记谈了？
　　见庄艾忍没开口，张书记看了看庄艾忍拿着的文件：“手里拿着什么呢？是写的报告吗？拿出来，谈吧。”
　　庄艾忍再蠢，也知道自己被卖了：“没……我没写什么报告……我……”
　　张书记面无表情：“我执管纪律检查，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向我反映，有任何意见也可以提出来，在我这反映渠道是畅通的啊！你既然想出头，就不用藏着掖着，有话当面说！”
　　庄艾忍彻底无语了，懊恼自己刚才被怒气冲昏了头。难怪都说“冲动是魔鬼”！张书记估计早就听说了局里对他议论纷纷，这会子庄艾忍主动送人头，成为出气筒，张书记定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下该如何收场？
　　庄艾忍不知所措之际，突然听见从门外传来一声大吼：“张国庆！”
　　庄艾忍吓一跳，连忙回头，只见七八个五十来岁的单位老人应声而入，男男女女都有。有几个是机关里不怎么上班偶尔点卯就走的，还有几个面生，估计是下面法务所里的。
　　一位阿姨进来就冲到张书记办公桌前：“你就是张国庆！你今天给我们解释解释，这督办通报怎么回事？！”说完，阿姨就把手上的一份督办通报摔到了张书记桌上。
　　张书记站起身来：“你们，这是……？”
　　一个叔叔大声说道：“张国庆，你不地道啊，你新官上任，拿我们这些老人开刀，干什么？！有些个副局长、科长、副科长也不打卡也迟到，你怎么不通报？哦，他们有职务你就袒护，我们没职务你就想拿我们立威？当我们软柿子啊？你想多了吧！”
　　众人：“就是！有本事一视同仁，一碗水端平，区别对待算个什么事？！”
　　又一个阿姨：“我上班二十多年了，什么时候被通报过？我做事勤勤恳恳，仔仔细细，现在年纪大了，还是一个普通科员，我从来没对局里提出过什么要求。局里需要年轻人，我们主动让位，没想到年轻人上位了就这么对我们？！啊？把我们通报了？这传出去，我们老脸都不要的了！”
　　众人：“就是啊 ，凭什么！公开所有人的打卡记录，我们就不信只有我们这几个迟到缺勤！”
　　张书记：“………大家不要激动，不要激动……这通报，这通报不进档案，不作为评先选优参考，就是……就是起一个督促作用，让局里工作纪律更好一点嘛，我也是个好心！”
　　一个叔叔：“好什么心！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当领导的只顾自己政绩，不顾员工们死活，成天高高在上，从不体谅基层人员，我看局里的坏风气就是被你们这种绞尽脑汁钻营的领导带坏了！”
　　又一个叔叔：“就是！天天只想着怎么踩着我们往上爬，哪个领导还有心思真正做好自己的工作？法务局这么多年，工作在市里排倒数，奖金从来都拿不到，福利待遇全市垫底！感情你们心思都花在怎么整自己单位的人身上了！”
　　众人又是一顿附和：“就是！太不像话了！”
　　“做事还不公平，官官相护，只把基层人员往死里整！”
　　“可不是吗？纪检的天天让我们填什么公款吃喝自查表，签什么狗屁承诺书！我们怎么可能有机会公款吃喝，这公款不都是被这些当官的蛀虫吃掉了吗？！”
　　“可不是！还死命整我们！”
　　……
　　眼见着这些老人话题越说越大，张书记大吼一声：“不要再瞎说了！有事情按规定按程序反应，你们这围堵我办公室像什么样子！走走走，都回去，再堵着，我要叫保安了啊！”
　　张书记这话一说出口，那真是犹如投下了一颗原子弹。
　　本来众人就满怀不满，这下更是怒气爆表。
　　“你喊去！你喊去！我们今儿还就在这里不走了！”
　　“喊去，喊去，这才刚上任多久，把门口保安也训了好几顿，还扣了别人工资，你喊去，你看看保安理不理你！”
　　……
　　众怒难犯。
　　张书记顿时也无言语了，想走也走不了，站在一边听着众人的叫骂，无可奈何。
　　一个阿姨苦口婆心：“张书记，你知不知道这局子的运转，其实大多数都归功于咱们这些没有职务的人啊？不说百分百，起码百分之八十的工作都是这些普通老百姓做的。不是我们默默无闻辛辛苦苦，你们当官的能高枕无忧吃香的喝辣的吗？做人不能没有良心！张书记，你现在还年轻，有一天你也会老的，也会有年轻人取代你，到时候你想想我说的话！”
　　另一个阿姨：“跟他说那么多干嘛，这种人根本没有良心！砸他！”说罢，就顺手操起办公桌边上的砚台砸到了地上。
　　几个人也纷纷效仿，开始砸起办公室里的其他东西，什么饮水桶啊，开水壶啊，烟灰缸啊……
　　一个叔叔：“不要砸，不要砸，我们是来讲道理的，不要动手嘛。”边说着边把张书记的键盘鼠标砸到了地上。
　　这下，众人都动上手了，边砸边口里念叨：“不要砸，不要砸，讲道理讲道理嘛！”
　　……
　　门口已经被众人占领，办公用品上下左右齐飞，庄艾忍是退无可退，进无可进，只得“瑟瑟发抖”的躲在一边，时不时瞟一眼同样“瑟瑟发抖”的张书记。
　　庄艾忍心想，这可如何是好？这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破天荒”啊！
　　这……
　　这……
　　这……
　　这也……这也太……
　　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