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倚天外》墨微白

33、鞋子为证，安歌被绑

　　伤口溃烂、无法愈合，人却不会死去，只能活生生地感受着每一寸清晰的疼痛。

　　这可比直接杀了他们，更让他们痛苦不堪。

　　陆离看着被疼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堇心和夜丠，心中焦虑不安。

　　陆离猜得出是什么人暗中做了手脚，可是苦于没有证据。烨宫主和羲上人也多次问了踏云城的人，可是踏云城所有人，包括安歌，都是茫然地摇了摇头，一脸不知情的样子。

　　陆离想了很久，一日，趁着安歌落了单，就把安歌抓了起来，带到后山的一处偏僻山洞。

　　安歌先是不以为然，因为安歌断定陆离不敢对她做什么，于是不屑一顾地问道：

　　“我们两个早已经是井水不犯河水了，你还对我如此纠缠不清，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离强忍着想揍她一顿的冲动，尽量用一种和蔼可亲的语气，平和得说道：

　　“安歌，你把解药给我。

　　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不要伤及无辜。

　　只要堇心和夜丠能好起来，像从前一样活蹦乱跳的。

　　我可以让你出出气，就给你一次打击我的机会，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保证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如何？”

　　安歌一听这话，眼睛一亮，想着陆离被自己打骂却不敢回嘴还手的样子，心里就先解气了一半，于是就想答应下来。

　　可是，安歌转念又一想，教养嬷嬷曾经告诉她：

　　一个人突如其来的示好求饶，一定是他对某事已经束手无策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要轻易放过他，一定要借机打压折磨他一番，好让他意志消沉，牢记教训，从此不敢再招惹自己。

　　想到这里，安歌趾高气昂地说道：

　　“行啊！

　　我可以给你解药，让堇心和夜丠免遭痛苦折磨。

　　不过……”

　　陆离一听安歌愿意把解药拿出来，不禁眼前一亮，也没有在意安歌语气里的不可一世，只是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可是，安歌突然话锋一转，恶狠狠地说道：

　　“不过……你得跪下来求我！”

　　陆离顿时怒火中烧，冷笑道：

　　“我跪你？

　　我只怕你无德无能，我这一跪，反倒让你折了寿！

　　我告诉你！

　　堇心和夜丠就算是把自己疼死了，也不愿看见我丧失底线，去跪一个只会暗中使坏的卑鄙无耻小人！”

　　安歌一听陆离又这么明目张胆地骂自己，哪里能忍受，随即脱口而出道：

　　“那就如你所愿，就让他们活活疼死！

　　反正都是你害的！

　　是你嘴馋，让他们铤而走险烤了我的兔子，才使他们落得如此下场。

　　是你三番五次地羞辱于我，才逼得嬷嬷出手，从你最亲近的人那里下手，好让你也尝尝寝食难安的滋味……

　　他们不过是在承受你的过错罢了！活该！”

　　说完，安歌就朝山洞外面快速走去。

　　陆离从安歌的话里，明明白白地听出了这次是她的教养嬷嬷使的坏。

　　于是，陆离欺身上前，直接把安歌摁在了山洞的岩壁上。

　　安歌尖叫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

　　陆离一言不发，沉着脸问道：

　　“解药在哪里？”

　　安歌硬着头皮说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刚才只是想逼你下跪，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解药！”

　　陆离把安歌的双手反剪了，摁在身后的岩壁上，然后把脸凑近安歌的脸，一双怒不可遏的眸子紧紧盯着安歌的眼睛，凶狠地问道：

　　“你再说一遍！”

　　安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陆离。她瞬间有了一丝慌乱，急忙挣扎着，高声喊道：

　　“你放开我！”

　　陆离压低声音问道：

　　“我最后问一遍，解药在哪里？”

　　陆离的声音低沉而危险，让不可一世惯了的安歌也不禁胆寒，但是教养嬷嬷究竟做了什么，她也没有告诉过安歌，安歌哪里知道解药在哪里。

　　安歌的内心慌乱不已，又掺杂了许多不安和恐惧。但是，要她把跟自己最亲的教养嬷嬷供出去，安歌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安歌索性闭了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壮表情，浑身颤栗着，但就是不说一句话。

　　陆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解了缠绕在安歌腰间的长鞭，把安歌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陆离把安歌带到山洞深处，安歌蜷缩在角落里，胆战心惊地看着陆离。

　　陆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安歌，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来到安歌面前，简单粗暴地开始脱安歌的鞋子。

　　安歌不停地挣扎着，躲避着，颤声哭喊道：

　　“你不能这么做！

　　陆离！

　　你不能这么做……”

　　可是，安歌的一只鞋还是被脱了下来。

　　陆离没好气地说道：

　　“我就是脱你一只鞋，又不是要你的命，你叫什么叫？”

　　安歌别过脸，低声抽泣着，双手抱膝，把那只被脱了鞋子、裸露在外的脚藏在了长裙下面。

　　陆离看着安歌委屈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就好言相劝道：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

　　我只是脱你的鞋子，又没有脱你的衣裳，你着什么急？

　　刚才要你命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紧张？

　　我没有个你身上的东西，怎么去找你的嬷嬷拿解药？

　　总不能剪你一缕青丝或者真的扒了你的衣裳，拿去给你的嬷嬷看吧？”

　　说完，陆离还十分不解地嘀咕道：

　　“就脱个鞋子，至于那么大的反应吗？

　　不痛不痒，有什么打紧的？”

　　安歌动了动嘴唇，本想争辩什么，但还是无语地放弃了。

　　陆离看了看外面暗下来的天色，就捡了一些树枝，燃了一个火堆，说道：

　　“有了火堆的亮光，你就不那么害怕了。

　　我拿了解药，就会把你放了。

　　应该会很快的。”

　　说完，陆离拿着安歌的一只鞋，就去了踏云城一行人在天泽宫的住处。

　　陆离一见安歌的教养嬷嬷，就把安歌的鞋扔给了她，凶神恶煞道：

　　“我已经把安歌绑了！

　　她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正缩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惶恐不安地抹眼泪呢！

　　你把堇心和夜丠的解药给我，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否则，你们就再也见不到完好无损的安歌了！”

　　安歌的教养嬷嬷看着手里的鞋，确实是安歌的，就气急败坏道：

　　“你怎么能脱安歌儿的鞋子，你知不知道……”

　　嬷嬷本来想说：

　　“你知不知道踏云城的规矩，除了自己的终生伴侣，女孩子是不能把脚裸露在男子跟前的。

　　你竟然还当面把安歌的鞋脱了？”

　　可是，陆离既心疼伤口溃烂、无法愈合的堇心和夜丠，又有些担心一个人待在山洞里的安歌，哪里能忍受教养嬷嬷的长篇大论，于是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说道：

　　“解药拿来！

　　一炷香的功夫，我就把囫囵个的安歌送回来。

　　否则你害了堇心和夜丠，我对安歌也绝不心慈手软！”

　　教养嬷嬷慌忙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陆离，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你不用去试药了，这药只要涂抹在伤口上，就能立刻止血结疤。

　　你赶紧把我的安歌儿放了吧！”

　　陆离拿着小瓷瓶，转身正欲离开。

　　教养嬷嬷就想悄悄地跟上去，陆离恶狠狠地说道：

　　“要想安歌安然无恙，你最好待在这里别动，不然……”

　　教养嬷嬷立刻停下了脚步，陪着笑说道：

　　“不动！不动……

　　我就待在这里一动也不动。

　　还望离公子尽快把我的安歌儿送回来。”

　　临走前，陆离看了教养嬷嬷一眼，冷冷地说道：

　　“你若敢把我绑了安歌的事情禀告给烨宫主或羲上人，我就把你暗中对堇心和夜丠下毒的事情广而告之。

　　让天下的人都知道踏云城安歌的教养嬷嬷是一个怎样蛇蝎心肠的人！

　　教养嬷嬷是什么样的人，安歌就会是什么样的人！

　　你好好想一想，这样的恶名声，对安歌而言，将会是什么后果！”

　　闻言，安歌的教养嬷嬷恨不得亲手撕了陆离，但嬷嬷还是满脸陪笑道：

　　“离公子放心！

　　只要你不说堇心和夜丠被下毒之事，我们也不会说安歌被绑之事。”

　　闻言，陆离就离开了。

　　陆离去了天舒堂，把小瓷瓶交给了天泽宫的大医，让大医先试了试药。

　　大医认真地验明了药效，对陆离说道：

　　“离公子，这药确是失传已久的秘药，能解堇心和夜丠的毒，并且完全没有副作用。”

　　陆离终于放下心来，让大医赶紧给堇心和夜丠涂上。

　　随即，陆离就赶往后山山洞。

　　陆离一到山洞，就看见安歌蜷缩在角落里，低声抽泣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陆离心说：

　　“这女人还真是奇怪！

　　凶起来的时候，活脱脱一只煞气十足的母老虎。

　　可怜起来的时候，又可以梨花带雨，让人我见犹怜……

　　也不知道这一副楚楚动人的皮囊下，到底装了多少个匪夷所思的灵魂？”

　　陆离解开绑着安歌的长鞭，轻声说道：

　　“你可以走了！”

　　可是，安歌又往里缩了缩，丝毫不见有想走的迹象。

　　陆离顿时有些莫名的急躁，但还是耐着性子打趣道：

　　“怎么？

　　你还想赖在这儿了？

　　你以为你赖在这儿不出去，就能伤害到我了？

　　你这样，根本就是徒劳无功！

　　你还不如先回去，养好精神，重燃斗志，再来找我报仇雪恨。

　　我随时奉陪！”

　　安歌紧握双拳，缩了缩脚，小脸憋得通红，但还是不说话。

　　陆离这才想起自己脱了她的一只鞋。

　　此时此刻，安歌的一只脚是光着的。

　　陆离就半蹲在地上，认真地说道：

　　“我背你回去吧？

　　反正现在天黑。

　　你只要把你的脸藏起来，没有人会知道光着一只脚的人是你！

　　我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我也保证以后不拿这件事情和你开玩笑。

　　怎么样？够意思吧！”

　　安歌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了。她气愤地瞪着陆离，还是不说话。

　　陆离顿时没了耐心，没好气地说道：

　　“我说你们女人真是麻烦！

　　光着一只脚就不能走路了？

　　我以前光着两只脚照样在外面蹦哒，这不也好好的活着嘛！

　　让你自己走，你不吭声！

　　我背你走，你也不动弹！

　　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说着说着，陆离的声音就小了下来，因为安歌眼看着要从小声抽泣变成了放声大哭。

　　陆离一阵头疼，赶紧闭上了嘴。

　　良久，陆离突然脱起了自己的衣裳。

　　安歌慌张地喊道：

　　“你……你……你要干什么？”

　　陆离一边脱，一边笑道：

　　“我想到办法了！”

　　安歌气恼的别过脸去，咬牙切齿地骂道：

　　“没羞没臊！

　　真是一个厚脸皮！”

　　陆离脱下衣裳，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然后蹲到安歌跟前，把安歌的脚拉了出来。

　　安歌挣扎道：

　　“你要干什么？

　　你疯了？

　　陆离，你…你不要脸！”

　　陆离用自己的衣裳，把安歌的脚仔仔细细地包裹了起来。

　　陆离一边包，一边戏谑道：

　　“怎么？

　　时到今日，终于看清了我的真面目？

　　我告诉你，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经学会，把我的左脸皮撕下来，贴到了右脸皮上。”

　　安歌惊恐万状地盯着陆离的脸，陆离就忍不住笑道：

　　“你说你！

　　听不懂黑话，还硬要出来不可一世地和人斗！

　　左脸皮撕下来贴在右脸皮上，就是说我一边厚脸皮，一边不要脸！

　　我都这样了，你还要跟我拼个你死我活？

　　你怎么拼得过？”

　　说着，陆离已经把安歌的脚裹了个严严实实。

　　那可怖的一团，活像一个头一次下厨的妇人做出来的大馒头疙瘩，臃肿丑陋，不堪入目。

　　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安歌，你就踩着我的衣裳回去罢。

　　你就想象着你是在踩着我走路。

　　走一步就解一步的气！

　　多爽！”

　　陆离刚刚打趣完安歌，又一本正经地说道：

　　“安歌，我从不与女子动手，今天也是为了救堇心和夜丠，才出此下策。

　　不如，此役过后，我们都就此罢手了吧？”

　　安歌没有回答，目瞪口呆地盯着脚上那一团锦衣疙瘩，又颇具深意地看了陆离一眼。

　　随即，安歌一手握住自己的神鞭灵均，一手扶着岩壁站了起来。

　　见状，陆离往后退了一步，一脸震惊地问道：

　　“不是吧？

　　你都这样了！

　　你还想和我打上一架？”

　　安歌深深地白了陆离一眼，就掠身飞出山洞，几个蜻蜓点水，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