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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   玄无忧是被玄通天丢在屋子里的。

      玄通天严厉的质问道:“谁叫你来的?”

      玄无忧的后背撞到了桌角,背后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但片刻之后,他还是站直身子,恭敬的说道。

      “是我自己要去的。”

      “你来做什么?”

      玄通天话语中的怒气不减,玄无忧回答道。

      “我来,是想要劝师父你与‘朝’和解。”

      “你说什么?!”

      玄通天不敢相信从玄无忧口中说出来的话。

      “你再说一遍!”

      玄无忧面对着玄通天没有胆怯,而是将话又说了一遍。

      接着他又道:“你们密谋的,我全都听到了,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你们不能这么做!就算推翻了帝师,推翻了‘朝’,我们又能获得什么呢。

      只有灾祸,无尽的灾祸。

      你们将世人置于何地?”

      “住口!”玄通天大声的呵斥道,“你知道什么?他白重闽才是一切灾祸的来源!”

      “真的吗?难道帝师真的就是灾祸的来源吗?

      这种说辞……!

      师父真的你信吗?

      灾祸就是灾祸,不论是谁都没有办法改变。

      世上无论有没有帝师,灾祸一样还会发生。

      这天下不是他白重闽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

      玄无忧忍着痛,将心中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玄通天顿住了,他收敛了脾气,稳住情绪道。

      “你知道什么?!

      在白重闽带领下的‘朝’已经破旧不堪,尤其是十八年前的事,仙门怨道。已经没有人再愿意为他卖命。

      就算我们不去做,也会有别人去做。

      而帝女的身世就是我们反击的最好机会,也足够让天下人信服。”

      “不,不是这样的师父。”

      玄无忧大声道。

      “帝师纵有千般不好,可他始终都没有将天下拱手相让,鬼门也始终没有得逞。”

      “那只不过是他想要权力而已!无忧,你不要太天真了。”

      玄通天道。

      “我不是在为帝师辩解。师父你可有想到过如果帝师不在了,仙门可以抵挡住鬼门的野心吗?”

      “只要仙门上下一心,就一定可以。”

      “是吗?帝师的存在就像是一道铁笼,他在困住像鬼门这样的野兽。可一旦帝师不在了,野兽便会立马反扑。

      一个蠢蠢欲动了十几年的野兽,我们真的能抵挡得住吗?

      到时,又是一场战乱,您能确保这场战乱会同十八年前一样善终吗?”

      “这只是你的臆想,我们会处理好的。”

      “师父…。”

      “够了,你说的已经够多了。”玄通天打断了玄无忧的话。

      他冷冷的说道:“你忘了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玄无忧的眼睛骤然变大。

      “若不是白重闽的失误,仙门弟子怎么全亡,鬼门怎会有机可乘,你们母子又怎会被追杀?

      你母亲独自引开追兵,最后跳崖而亡,这些你都忘了吗?”

      他的母亲,他怎么会忘。

      母亲为了救他而死的。

      那个场面,始终在他的脑海中深印。

      “白重闽之罪,无可置疑。”

      “母亲…。”

      玄通天心软的走到玄无忧的身边,平和的道。

      “都过去了。

      记得你刚来玄门时,那一腔愤恨,如今都淡忘了。

      现如今,只要计划成功,师父也算帮你报了仇,从此你可不必内疚不必再恨。

      从现在开始,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待事情一完,为师就放你出去。”

      说完,玄通天就要离去。

      可在听到玄无忧的话后,脚步突然一顿。

      “对于母亲的死,我是恨过,也怨过。

      恨意充斥着我的身体,我觉得我身体的每一寸都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这段日子过了很久,久到没有尽头。

      我很感激师父你,也很感激师兄,把我拉了出来。

      后来我渐渐的意识到,恨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它改变不了母亲的死,它改变不了我,它带来的只有痛苦。

      当我明白之后,我决定放下。

      我放下的不是仇恨,而是在仇恨中迷失的自己。

      以平常心看待自己,看待一切事物,让我不再执着,放过了自己。

      师父,其实您也一样。

      我没有资格去评判您,但我想说。

      如果你放下一些所谓的执念,也许就可以得到更多。

      我们是仙门,是天下人中的佼佼者。

      我们有这样的能力,就承担了一定的责任。

      天下动荡,仙门不稳。

      天下不存,何来仙门。

      将天下放在心上,才能得到天下人的心。

      百姓安乐,衣食无忧。

      这才是我们要做的事。”

      玄通天背对着玄无忧,玄无忧看不到他的神情。

      他只能寄希望于玄通天可以听进去,可以因为他的话,有一点点的恻隐之心。

      只见玄通天缓缓转过头,侧着身子,看着玄无忧语气沉重的说道。

      “不愧是他的儿子,你跟你父亲简直一模一样。”

      都这么异想天开,都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天下,都妄想用几句话去改变一个人。

      都一样的可笑!

      父亲?!

      唰——的一下,玄通天迅速的封住了玄无忧的灵脉。

      玄无忧瞬间瘫倒在地。

      玄通天留给玄无忧一个冷漠的眼神,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玄无忧反应过来,门外已上了锁。

      他迅速的跑到门口,不停的敲打着。

      “师父—!师父——!”

      可终究还是无人回应。

      夜晚,暮晖阁内。

      朝殒生刚将试好的衣服脱下。

      虽然觉得没问题,但以防万一她还是试了试。

      待人都退下后,她趴在桌子上,平缓着自己的心情。

      就要到明天了,也不知是开心还是紧张。

      朝殒生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

      她猛灌了自己一口水,想要练字静心。

      刚要提笔,门被敲响。

      “袅袅,睡了吗?”

      白重闽在门外问道。

      听到声音,朝殒生利落的将桌面收拾好,口中答道。

      “还没。”

      收拾完后,朝殒生飞快的跑到了门口,将门打开。

      只见白重闽身着一身正装,虽然依旧是一身的白衣,但身上那块垂布则换成了带有云纹的黄色云锦。

      他的头发被高高的挽起,头发上簪上的流苏垂到了肩上,就连耳朵上也佩戴了相应的耳饰。

      白重闽的气质本就不一般,这样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却更显得雍容华贵。

      这就是达达明天祭祀要穿的衣服吗?

      可祭祀不是明天吗?

      现在穿是怎么回事?

      就在朝殒生发愣时,白重闽抬脚而入。

      他的眼神略过衣架上的华服,转而坐到了椅子上。

      朝殒生回过神来,转过身问道。

      “达达,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白重闽道。

      “不是…。”

      朝殒生想要解释。

      白重闽又继续道。

      “明天祭祀,不允许出一点差错。流程要记好,别忘了仪式完成后,在去苍岚殿前记得把玺印给拿上。你知道在哪。”

      “我知道。”

      朝殒生点了点头。

      “我会记住的。”

      她看着白重闽,轻松的说道:“就算我忘了,不是还有达达你吗?”

      白重闽眸色渐深,他抬眼看着朝殒生道。

      “嗯,确实,还有我。”

      朝殒生笑了笑,说:“不过我还是很听话的,流程我当然不会忘,达达你就放心吧。”

      朝殒生话音刚落,就听到白重闽道。

      “听话?所以你前几天偷跑出去,也算听话吗?”

      朝殒生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达达,你…怎么知道的?”

      该不会是蒙褚说的吧。

      朝殒生心想。

      这下轮到白重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我无所不知,不然怎么担任瀛铎之位。”

      朝殒生这才想起,虽然帝师之名冠在白重闽身上很久,但那也只是他生命中那短短的十几年。而瀛铎才是他真正的身份。

      何为瀛铎?

      听说是在朝之一脉存在时,便跟随在他们身边的人。

      他们的存在就像是为了朝之一脉而活。

      他们的使命也是为了朝之一脉而延存。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历任瀛铎的传承是非常残酷的。

      他们不是依靠自身繁衍,而是要由上任瀛铎去寻找。

      寻找四五岁左右的孩子,天赋异禀的孩子。

      在选定之后,将他带回,开始传承。

      传承中的个中苦楚朝殒生并不清楚,但她依稀听蒙褚提起过。

      先是将身体淬炼重组,以强健体魄。

      在十岁前还要喝不少的汤药。

      灵力修炼也是极为的严苛。

      也许正是因为种种,瀛铎才会如此强大吧。

      在百年前,灵力充沛时。

      瀛铎接任者不过几位。

      都是寿命极长。

      尤其是白重闽的师父——冗降,也就是上一任瀛铎。

      听说活了两百多岁。

      像白重闽这样才活了一百多岁的人,好像在冗降的面前也不算什么了,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想到这,朝殒生有些控制不住嘴角。

      只听白重闽道:“你见到那孩子了吗?他的伤好了吗?”

      孩子?谁?

      朝殒生一时没想到。

      突然,脑中一闪,她才知道白重闽说的是玄无忧。

      朝殒生有些好奇,白重闽问起玄无忧做什么。

      她答道:“好了,他的伤已经好。达达你问他做什么?”

      白重闽沉默了片刻道:“第一次见到他时没想起来,之后想起,便发现他是故人之子。”

      “故人?”

      “嗯。”

      白重闽站起身走到朝殒生的身边,眼神不似平常清冷,而是露出如暖阳般的神色。

      他说道:“本来是想你和…,但现在也挺好。”

      朝殒生还没开口,白重闽就转身向门口走去。

      刚走没几步,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只听他道:“如果我不在,祭祀大典就由蒙褚顶上。”

      朝殒生只当白重闽是在说笑。

      “达达,你怎么会不在呢?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一定会在的。

      对吧?”

      白重闽偏过头,道:“你说的对。”

      他看向门外的天空,黑色的夜里,闪烁着几颗繁星。

      白重闽若有所思的说。

      “以后的路,就由你自己走了。”

      “……?达达。”

      说完,白重闽便离开了。

      朝殒生看着白重闽的背影消失,心中突然恍惚了一下。

      她抬脚便去追,可白重闽已经走远了。

      朝殒生失落的回到房间,躺在床上。

      心想,达达他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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