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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治疗 ...

  •   “你上我吧。”

      简星屿语气平静,面容也平静,好像只是在说你去给我做个宵夜吧。

      并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要求,但是在简星屿说来就有些出奇。毕竟他连问可以亲吗?可以抱吗?这样的话的时候,后面都会加上一句示好又胆怯的“好不好”。

      垂在一侧的手握成拳微微颤抖,但是目光还是坚定地看着温煦泽,纤细的脖颈仰起像不服输的天鹅,倔强的脸上却有些难以名状的悲伤。

      温煦泽把他扔在地上的睡衣捡起来展开披在他的肩头,温声说:“家里没有东西呢。”

      “没关系。”

      “你会很痛的。”

      “会吗?”简星屿抬头看他,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我不怕痛。”。

      在四面八方的灯光照耀下,温煦泽才发现简星屿的眼睛并不是单纯的黑色,而是像黑麦威士忌一样的深棕,要透过强光的折射才能看见它真实的美丽。

      “可是我不想你痛。”温煦泽说,他的手掌搭在他的肩头,很用力地握住。而后沉着声说:“把衣服穿上吧,会着凉的。”

      “好。”

      简星屿沉默地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上,赌气一样把刚刚打开的灯光啪地一下全都关上,又善良地留下了墙根的灯带。

      “我肚子不太舒服,去一下厕所,你先睡吧。”说完逃似地离开了昏暗的卧室。

      简星屿坐在盖着盖子的马桶上,像那座著名的雕塑——思想者。

      李岚曾经问过他能改吗?他说不行。简志成也问他能改吗?他说不行。

      那如果他问温煦泽能改吗?那必然也是不行的。

      拥抱和接吻已经是他能给予自己最大的仁慈。

      咚、咚、咚,厕所门板响了三下。

      “星星,还没好吗?”

      “马上。”他叹了口气起来,把水流开得哗啦啦响,把手指搓得泛红才慢吞吞地出去。

      “不是让你先睡嘛。”

      “没有你睡不了。”人一出来,温煦泽就把人圈住,虚虚地靠在他的脑袋上。

      “你以前二十多年不是也没有我嘛。”他有些心累,但还是强打精神回话,勉强挤出来的笑意几乎要把他的力气都花光。

      “所以以前都睡不了。”

      简星屿偏过头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后来几天他都以《Shooting》用户增多,他要忙着扩容为理由睡在工作室。

      “喂,我说这位老板。你能不能不要一跟男朋友吵架就离家出走啊。”

      “都说没有吵架,而且我也没有离家出走!”

      宋棋沨端着碗麻辣肥肠粉绕着他转了一圈,然后摇摇头,“施主,我看你眼底乌青,印堂发黑,实乃大凶之兆。建议速速回家补充阳气,方能阴阳调和,逢凶化吉。”

      简星屿放下鼠标,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朝他勾了勾手。

      “干嘛?”宋棋沨凑头过去。

      “你知道——我们楼顶,也是有监控的吗?”他说得很慢,带着一派闲适的语调。但是话音刚落,宋棋沨手中的麻辣肥肠粉瞬间就不香了。

      “你,你....你...你变态!!”

      “说清楚,是谁变态。”

      “对不起,是我。”一直没说话的顾晴舟老实地举手揽下。然后被其余两人同时骂了一句闭嘴。

      “不是要考试周了吗,你为什么还能这么有空往这边跑,不然你画画图吧,我看屏幕眼睛要花了,求你干一下活吧。”

      “这边清净,我过来复习不行?那两个小朋友呢?”

      “刘越回去做实验了,袁菲橙说要去图书馆复习。而且他们都比你大,不是什么小朋友。”顾晴舟抬起头幽幽地说,说完又埋头继续干活。

      简星屿是下午六点接到温煦泽的电话的。

      “吃饭了吗?”

      “吃了,你呢?”

      温煦泽低头看着自己的晚饭,一盒酸奶和一份水煮菜,“正在吃。”

      “又是一个人吃饭吗?”

      “嗯。”

      “那你,你把手机开着,我给你读故事?”

      简星屿瞪了做鬼脸的宋棋沨一眼走上二楼,二楼落地窗边有个类似休息区的区域。旁边放着一个书架,是上一个老板留下来的,放着一些用来打发时间的漫画杂志,最新的日期都是一年前的了。

      “不能视频吗?”

      简星屿沉吟,过了一会还是拒绝,说:“旁边有人呢,下次吧。”

      “好吧。”他吃了一口冷透的杂粮,“我今天大概九点收工。”

      “知道了。”

      “我去接你。”

      “不......”

      “我去接你。”没得商量的语气,温煦泽执拗地重复一遍,简星屿只得改口说好。

      今天雨夹着雪一起下,走出室外就能感觉到那股瘆人的寒意,好像能钻进骨头缝隙一样。

      简星屿跑进车里面,身上的雪水混杂着雨水被暖气烘得滴滴答答往下淌。温煦泽拉开储物箱抽了包纸巾出来帮他擦。

      “怎么没打伞?”

      “就两步路,不用打伞。”

      “服务器升级好了吗?”

      “差不多了。”

      “好。”

      ......

      车厢内又重归平静,温煦泽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的道路,今天能见度很低,他不敢开快。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开了四十分钟还没到,晚归的人都塞在大马路上。

      挂着水珠的车窗倒映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简星屿的脸倒映在上面明明灭灭,像快要没电的机器人在哭泣。

      温煦泽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拉了一下,等红灯时他偏过头看向旁人。

      “怎么了?”

      “可以去哪里吗?”简星屿指了指前面的路牌,直走是回枞越公馆,右转一公里后是人民公园。

      温煦泽点了点头把方向盘打到右边。

      公园里面很安静,流浪猫和湖中的天鹅都不知道躲到了哪里。两人静静地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雨景。雨丝落在花苞型路灯上像细长的花蕊,偶尔有一两只翅膀蓄满雨水的昆虫因负重过大而掉落,发出啪嗒一声。

      淅淅沥沥的夜晚平添了一丝悲凉和诡异的浪漫。

      “温煦泽。”

      “嗯?”

      “我觉得你应该尝试一下。”简星屿说。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但是温煦泽就是听懂了,因为劳伦斯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You should try it.”

      “我不怕痛,我也不会哭,我可以背对着你不发出声音,这样你就可以当作我......不是男生......”

      简星屿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前面拍打挡风玻璃的小虫,它应该很累了,但是因为太冷,它还是坚持不屑地往开着灯的玻璃冲撞,期望能够分享一点温暖。

      “简星屿!”温煦泽的声音陡然提高,他很用力地抓住简星屿的肩膀把人掰过来看着他。

      “不是这样。”语调又降了下去,他的眼睛里面有简星屿读不懂的悲伤,他似乎难过极了。

      他很用力地把简星屿搂紧,脸埋在颈窝处,下一秒,简星屿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传来刺痛感。

      温煦泽结结实实地咬了他一口,像是在泄愤。

      “再敢说这样的话就把你关起来。”

      把你关起来——这好像是温煦泽可以想到的最为可怕的惩罚了,像虚张声势的小孩。

      简星屿很迷茫地看着外面,他的灵魂好像飘了出来,脖子上的疼痛因为轻柔的舔舐变得微不可察。

      温煦泽似乎在发抖,抚摸着他后腰的手不受控地颤动。

      “那是怎么样?”简星屿说,声音温柔而低沉,像隽永的乐章,引得人不自觉陷进去。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温煦泽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慢慢开口,“我不太能接受亲密接触,嗯......就是上/床。别人碰到我的话会很难受,我去触碰别人也是一样,没有衣服阻挡的时候,像......应激一样。”他谨慎地选了个觉得较为中性的词语。

      简星屿听了,环着他腰身的手默默放了下来。但是温煦泽立刻把他的手抓起来放回原处。

      “你可以。”他说,“那天你拉着我逃跑的时候,我就发现,我一点都不排斥你的触碰。而且,我想要更多......但是你很快就离开了,本来我想等你回来的,但是我的保镖一直在给我打电话,我只好走。”

      “另外就是,我......我觉得进行床事的时候我可能会有些控制不了自己,会变得很暴力。”

      “你会打我吗?”简星屿小声发问。

      “不会!”

      “那......”

      “不行,不能冒险的。”温煦泽认真地说,“你看过那个新闻吗?关于我在酒吧打人的事件。”

      “嗯?”简星屿的心一沉,虽然根据网上的风言风语大概拼凑了一个故事出来,但是真相到底如何还是不甚清楚。

      “我休学之前的事。”说了个开头,又停了下来。温煦泽把简星屿整个人提起来越过中间的格挡,抱到腿上。车子熄火了,车内漆黑一片,只能借着外面的路灯勉强看清人。

      温煦泽双手捧着他的脸,很轻地吻了吻他的唇瓣,然后把他按在怀里一下一下扫他的后脑勺。

      “有一次我和团队的人一起去庆功,平时我不太出席这样的场合的,但是因为是柏煊合伙的酒吧,而且那时候他们忙活了很久帮我争取一个代言,所以我最后还是去了。”

      简星屿环着他的肩,静静地听他讲述。

      “中间我喝了几杯酒已经有些醉了,后来隔壁桌有人过来要跟我碰杯,我不认识他不想跟他喝的。”

      说到这儿,他的语气有些委屈,简星屿捏着他的耳垂轻轻揉了揉耳后。

      “因为他和我家有些生意往来的,我就喝了。里面下了药,我刚喝下去就发现了......身体很热,很难受,他拉着我问我怎么了,他的脸开始变形,变成了......忘了不知道变成谁,应该是丑八怪。”

      “然后我就很生气,好像控制不住自己,我只记得打了他,手上全是血,清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拘留病房。后来家里出面摆平了,但是因为是比较重要的生意伙伴所以我妈妈就让我休学出国一段时间暂避。”

      那段时间温煦泽吃的抗抑郁药含有抑制性/冲动的成分,那杯加了料的酒与药效冲突,并且能引起幻觉,所有的一切让他脑海的自控能力濒临灭亡。来了五个保安都没能把他拉住,据在场的人说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也确实没说错。

      生怕再多生事端,所以严芳华才着急忙慌地把他赶出国。温家的少爷哪需要暂避风头的,只是要避免在温鹤年面前出现惹他更加不快而已。

      简星屿的心像被蚂蚁啃咬,细细密密地发疼,心脏穿了洞漏了气迅速干瘪下去。除了把温煦泽抱紧他不知道能做些什么,那时候在312教室他应该再多待一会儿的,或者多问一句他是谁,给他留下个联系方式。

      “温煦泽—”

      “以后不要再说不用把你当成男生,背过身不发出声音这种话了...”他哑着声音说,语气比刚刚叙述自己在酒吧的遭遇还要悲伤。

      明明是那个人的错为什么要让温煦泽孤零零地远走他国赎罪,明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要跟温煦泽斗气。

      “我是不是很差劲啊,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你冷战。”

      “有吗?我们什么时候冷战了。”温煦泽捧着他的脸晃了晃,然后咬了一口挤出来的脸颊肉。

      “你还想和我试一下吗?”温煦泽恢复冷静的模样,目光深沉地看向他。

      “和我做,温煦泽。”

      简星屿的语气非常坚定,温煦泽看着他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然后无可奈何地笑着说:“好。”

      简星屿真的是很心软的,每次只要温煦泽稍微示弱他就会毫无保留地向自己袒露肚皮,好像说你快躲进来,这里很温暖很安全的。

      还没有说完的是,温煦泽后来找人去给那个人也下了一样的药,并把他扔在某间了南城臭名昭著的gay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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