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十年彼十年》俯酒

59、第 59 章

　　陈屋雨又连着改了几张画，下课铃声响起，她开车停到门口。

　　推开门陈屋雨直接走了进去，事务所还没下班，路过一楼工作区，一楼的人这一个月看见她的次数很多，知道又是来找老板的。

　　陈屋雨一步步走上三楼，走到李康时办公室门口前，顿住脚步，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按下门把手，一开门烟雾横绕，整间办公室都飘散着烟，快要看不清坐在那的男人。

　　陈屋雨不知道他这是抽了多少烟，才有这样的效果。

　　她走进去转身关上门，朝着他走过去。

　　李康时从她开门，一直靠着没动，冷着脸也不说话。

　　她走到李康时身边，他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烟，陈屋雨这个方向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陈屋雨瞥了一眼桌上，烟灰缸已经塞得满满的，桌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烟灰，他手里那支刚点燃。

　　李康时脱去了大衣，单穿了件翻领的针织衫。

　　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李康时沉默许久，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目光深沉，满脸倦色。

　　“你看……”

　　陈屋雨张开手臂，要抱的意思打断了他的话。

　　李康时一直靠着不动，抬头看她，陈屋雨垂眸看上他的眼睛，胳膊就一直没有放下来，半举着。

　　两人就这个动作停滞了很久。

　　他手里的烟烧到手指，李康时先动了，坐起身抬手按灭了烟，停顿了一下后，他站起，伸手扶着她的后背按向自己。

　　陈屋雨手举着有点酸，有了支撑，她直接落在他的腰上，紧紧环住。

　　李康时的手上移到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按进自己的怀里，他很不确定这个时候让她看见是不是合适的时机。

　　一整个下午，李康时都在想，那个房间从来没有刻意锁过门。

　　陈屋雨之前几次过去他家。

　　他期待陈屋雨打开门，看看喜不喜欢，是不是她想要的。

　　又怕陈屋雨打开门，她要不要又是一句话的事。

　　她早晚会看见，可这个时候，李康时心里很没有把握。

　　他又一次把一切坦诚到了陈屋雨面前，毫无保留。

　　隔了十几天，陈屋雨终于又触碰到他，一抱住他，她眼里就忍不住又泛出眼泪，她闭上眼睛，紧紧贴在他胸口，感受到皮肤下，李康时心脏一下下跳动。

　　抱着许久，李康时睁开眼，眼里情绪莫名，缓缓说：“你看见了？”

　　“嗯。”，陈屋雨轻声说：“谢谢。”

　　李康时沉默了一会儿，伴随“嗯”声的同时，轻出了一口气，应了她这句谢。

　　“不客气。”同样伴随有存在感的呼吸声。

　　说完他肩膀至胸口蔓延出一阵温热，从一小点渲染成一大片，李康时没有低头，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你老哭什么？”

　　陈屋雨没想这时候哭，可她忍不住。

　　好一会儿，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眼泪，陈屋雨抬头看他。

　　李康时见她收住了眼泪，瞥了眼自己的衣服，“回去给我洗了。”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陈屋雨转头，宋洲手握着门把手，站在门口，脸上有点尴尬，眼睛在他们两人身上转动。

　　陈屋雨放开手，往后站了一步。

　　李康时手扶在桌上，看着门口，眼神不太好的说：“我进你的办公室没有敲过门吗？”

　　宋洲往前走了两步，不好意思的说：“那个，下面吵着要聚餐。”

　　“你跟他们去。”

　　宋洲看陈屋雨在，趁机提要求，走到他办公室前，“那你不来你买单。”

　　陈屋雨看李康时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卡扔给他，宋洲拿起，冲她笑了笑，转身走出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李康时把钱包仍在桌上，转头问：“你突然去我家干什么？”

　　“想你了。”，陈屋雨看他神色没变化，“还有上次去我就看见了，客厅装修的太差了。”

　　“过来。”，李康时转身拿起钱包，抽出另外一张卡，递给她。

　　陈屋雨伸手接过来，举起手里的那张卡，抬头故意问：“密码是？”

　　“我的门锁密码都猜到了，这个猜不到？”

　　陈屋雨点点头装进口袋，问：“你喜欢什么风格？”

　　李康时转身拿起大衣，穿在身上，“别给我装成绿色的。”

　　陈屋雨跟在他后面走出办公室，看他两手空空，问：“你的行李箱呢？”

　　李康时头也没回的说了句，“在你家。”

　　两人一起下了一楼，走出门，门口还有员工没有离开，站在车边看着走出来的两个人。

　　心里想他们老板的这个状况要么不来，要么来的太快了一点。才几天时间，怎么人家的爱情就这么迅速。

　　之前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身边的这个女人，他们一度以为会是颜须依。

　　正在上车的两人对他们的想法浑然不知，陈屋雨开车带着李康时回了家。

　　刚开门，李康时的行李箱还在门口立着，她换好鞋给他推进去，推到自己的房间，放倒给他整理起来。

　　她在行李箱里翻找，没有找到药瓶子。

　　李康时走进来，看她把箱子翻得乱七八糟，衣服全到了地上，问：“你找什么？”

　　“没有。”

　　“我在帮你整理。”

　　李康时看着她睁眼说瞎话。

　　说完陈屋雨把衣服一把抱起来，走到衣柜旁边，一件件挂了进去。

　　李康时这些年的衣服都是深色为主，基本没有亮色。

　　晚上睡觉，陈屋雨特意观察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李康时坐飞机奔波了一天，他的睡眠状况还可以，躺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陈屋雨拿起手机定了个闹钟，转身抱住他，贴着他的皮肤睡过去。

　　第二天陈屋雨被闹钟叫醒，一睁眼李康时已经醒了，越过她伸手拿过了她的手机，关掉了闹钟。

　　陈屋雨躺着，眼前是李康时修长冷白的脖颈，她往前凑了凑，对着他的脖颈亲了一下。

　　李康时关掉闹钟，自上而下看着她，对着她的唇亲了下去。睡眠充足的男人，精神好的很。

　　“叮叮叮……”

　　闹钟又响起，打断了即将开始的一室旖旎，李康时贴着又亲了几下，微微侧开脸，拿过手机关掉了她的第二个闹钟。

　　关掉之后，他转回来，表情不太好惹的说：“你是故意的？”

　　陈屋雨笑，“什么故意的。”

　　“你定闹钟干什么？”

　　陈屋雨推了他一下，“我要送你去上班。”

　　李康时没注意她说了什么，转身倒在大床上，沉沉的呼出口气。

　　陈屋雨掀开被子，下床转身，问：“早上想吃什么？”

　　李康时语气不好，“你会做？”

　　“简单的可以。”

　　陈屋雨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只有鸡蛋，她转头看到了台子上的面条。

　　李康时走出来，看她真要做早餐，想起了她刚才说的话——定闹钟要送他去上班。

　　李康时问：“学校有事？”

　　“嗯。”

　　“什么事？”

　　陈屋雨顿了一下说：“呃，要开会。”

　　李康时一看就知道她在说谎，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睨了她一眼，“不用做，出去吃。”

　　陈屋雨放弃给他煮面，去外面吃了早餐，送李康时到了楼下，陈屋雨开进学校，绕了一圈开回了家。

　　她回到家，走进画画的房间，继续完善第二幅画。

　　过了两天，汤若菱的婚礼到了，前一天晚上陈屋雨跟他说起这事，“你跟我一起去。”

　　李康时这两天看她的举动怪异的很，连续几天送他上班，后面几天，她定了闹钟，只为送他上班，送过他之后，她再回家。

　　她从来不是那么多话的人，也没有那么细心，出门前还要啰嗦一大推，非要他多穿一件，办公室有空调，他热的出汗。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开始不穿睡衣，也不让他穿。

　　李康时应了声，“嗯。”

　　等了一会儿，陈屋雨问：“你有什么是我能帮你做的吗？”

　　李康时愣了一下，听出点诀别的意味，上一次她说这个话没多久，就开始一天比一天冷，之后没多久就分了手。

　　李康时垂下眼眸，眼神略带危险的看着她，问：“做了之后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

　　李康时眼睛紧盯着她，想起不好的回忆，脸色变得不好看。

　　陈屋雨怕他误会，说：“做了之后你就娶我吧？”

　　四目相对几秒。

　　李康时微微抬了抬眼眸，舌尖抵进齿间划了两下，问：“你想嫁给我？”

　　陈屋雨认真的看着他，点头，下巴一下一下点在他的胸口，“嗯。”

　　李康时：“汤若菱要结婚了，你恨嫁？”

　　陈屋雨不想说那么沉重的事情，怕他又想起上次的求婚，“嗯。”

　　李康时瞪了她一眼，移开视线躺回去，“那你等着吧。”，语气很不好。

　　陈屋雨推了推他，“你还没回答我呢？”

　　没等到李康时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你知道。”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不在开口，陈屋雨听着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爱他。

　　回应他的爱。

　　把他当成拖累的想法再也不能有。

　　陈屋雨总结出来这三条。

　　“嗯。”

　　李康时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第二天中午，陈屋雨开车去接李康时赶往了婚宴地点。

　　车上，陈屋雨跟他闲聊，说着说着，聊到唐沅。

　　陈屋雨问：“他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嗯。”

　　“不追吉艺书了？”

　　陈屋雨跟李康时分开前，唐沅还在追。

　　“他追不上放弃了。”

　　陈屋雨说：“也坚持了挺久的。”

　　李康时想起齐衡，哼笑一声，“是啊，一个比一个久。”

　　陈屋雨转头，“你在说谁？”

　　“开你的车。”

　　进了酒店，跟上次齐衡的婚礼大同小异，李康时拉着她到了婚宴门口，汤若菱笑着走过来，眼睛在李康时身上转了转，又看向她。

　　汤若菱拉着她的手，“快进去。”

　　路过婚宴门口的时候，陈屋雨感觉李康时的手微微动了下，转成十指紧扣。

　　陈屋雨刚才就看见了付夜礼站在周君齐身边，她转头看李康时，他脸上没什么反应，走到了座位坐下。

　　婚宴门口，周君齐下巴点了下那个方向，问：“那就是没追上的原因？”

　　周君齐转头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说：“你长得也不比他差呀。”

　　那边桌上，那个他很多年前见过的男人，又回到了她的身边，把玩着她的手，陈屋雨面对他时，
　　一颦一笑都是生动的。

　　付夜礼收回视线。

　　婚礼开始，陈屋雨吃了两口放下了筷子，看向舞台，长长的过道，汤若菱她爸拉着她的手，一步步往前走。

　　李康时看她失神的盯着舞台，以为她在为她爸的事情难过，正想握上她的手。

　　陈屋雨转头，眼里没有伤心，她状似无意的说：“你知道他是六月份求婚的吗？”

　　她的话转的太快，李康时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陈屋雨继续说：“那时候我也去帮忙了，后来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手机找不着了。”

　　她稍微指了下伴郎的方向，“然后就被他接到了。”

　　“你知道我没有存你的备注。”

　　李康时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事情，那时候撞了车，车前的玻璃全碎了，他被撞击了几下，浑身疼，腿被压住，身上完全动不了。

　　他握了握手，手上还能动，就给她打去了电话。

　　前面两通一直没有人接，那两分钟里，李康时非常渴望她的声音。

　　第三通电话接通，他还没说话，手机那边传出来个男声。

　　李康时当时全身的气血直往上涌，身上的疼加剧起来，他抬手把手机砸了出去，车窗的玻璃划破了他的手。

　　全身的疼不抵他那时心里的疼。

　　之后救护车到了，他也昏了过去。

　　过去的事李康时不想再提，“以后给我存上备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