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十年彼十年》俯酒

5、第 5 章

　　她动作一僵，皱眉瞥向教室后面。后面说话那一群男生视线也似有若无转向她身上，嘴角的调笑和打量的眼神总让人莫名不舒服。

　　刚才楼道那个男生也在其中，想起校门口看见的人，陈屋雨下意思看向左边李康时的方向。

　　李康时迎上她的目光，嘴角挂着清浅的弧度，对视一瞬后，陈屋雨率先移开视线拉开凳子坐下。

　　苏锦在旁边问：“你爸送你过来的？”

　　她随意点了下头。

　　在她没出生前，陈父做房地产发家。

　　后面的齐衡注意着前边的动静，仇富的撇了撇嘴。

　　李康时视线跟着她的动作移动，对新同学的某些印象出现了偏差，开学十天，没见她怎么跟别人说过话。

　　李康时以为她是内向，这会反应过来她可能是不屑，脸上永远神色平淡，这会他看起来更像是物质生活满足之后的倦怠

　　看着她的背影李康时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有钱人家娇生惯养的女儿。

　　想起前两天一堆人凑一起闲聊，孙启问苏锦新同学喜欢什么，苏锦想了想说：“新同学喜欢安静。”

　　没隔几周，陈屋雨又以一种全新的方式让全班对她产生了记忆点。

　　在她又一次上课迟到，被门口记了名字，徐广桐开完会看着纸上面的次数，终于忍不住了跟她算总账。

　　把她叫到办公室，面色有些严肃的说：“你这个月第几次了？起不来还是怎么回事？”

　　陈屋雨开口解释：“闹钟没响。”

　　徐广桐表情有些不好，精明的眼睛看透一切，“回回闹钟不响？”

　　她低着头不说话听徐广桐训诫，“一个你一个李康时班上的分让你们扣完了，你没来之前……”

　　陈屋雨偶尔能在相同的地点跟李康时碰面，就是学校大门口，在下一秒就要打上课铃的时候。

　　“哎。”，徐广桐长长舒了口气，门口进来个人。

　　表情发愁的看了看他们两个，徐广桐对着他们两个说：“你们俩，门口站一节课。”，上课铃响起，徐广桐摆了摆手赶他们出去。

　　陈屋雨侧目看见李康时，他面无表情瞥了她一眼，听完也没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她跟在李康时身后，出了办公室门，站在教室前门停住脚步，前面的人一直走到教室后门停下转身面向楼道。

　　见她没跟上来，李康时头偏了偏点了下身侧的位置。

　　班里的人朝他们看过来，视线跟着李康时直到墙壁挡住他的身影，又转到她身上，几秒后，陈屋雨向后门走去。

　　三班人眼里，新同学来了一个月迟到能有半个月，有几天基本是天天迟到。

　　徐广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新同学太过宽松了点。班上的人早有怨言，加上前几天的豪车事件，陈屋雨在他们眼里低调的扎眼。

　　李康时是向来肆意轻狂，说话做事全凭他心意，高一上个学期，门口找他的女生源源不绝。李康时也不回避，来找他他就出去。

　　这两个人凑一起，三班人眼里八卦的目光藏都藏不住。

　　十几岁少年少女的心里，只要是张扬，不管低调还是高调，都会成为下课吃饭的谈资。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看了眼窗外的动静，敲敲黑板拉回他们的注意力。

　　“你傻呀？让他们围观。”，她刚走过去，李康时斜睨她一眼缓缓道。

　　这一个月陈屋雨对他略微了解了一些，多出于苏锦的嘴里，还有班上关于他的桃色传言。

　　“没有你熟练。”，陈屋雨转身面对楼道，跟他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李康时不在意的笑笑，向后倚靠在墙上，扫过她平静疏离的侧脸，两人静默无言等着时间过去。

　　下课铃响起的瞬间，李康时突然出声：“学校侧门有个矮墙。”

　　陈屋雨转头看他，李康时已经从后门进去，回到座位上抬手摘下眼睛仍在桌子上，他坐下低头揉了揉眼。

　　肩膀一沉，李康时神色懈怠的转头，齐衡胳膊搭在他肩上，没看见陈屋雨的身影，不怀好意笑道：“跟陈屋雨干嘛了一起罚站？”

　　李康时抬手推开他胳膊，哑声说：“迟到。”

　　陈屋雨走到楼道最边上，往远处扫了眼，有点想去看看李康时说的那个矮墙。

　　第三节课上课时。苏锦又传来了熟悉的本子，陈屋雨平常的接过，抬眼看了眼老师，扔向右边的女生。

　　过了一会又传回来，经过苏锦传到她后面唐沅那里，循环往复。

　　听苏锦说上一个本子已经写满，现在换了个新的，陈屋雨不知道唐沅哪来那么多话要说，下课围在吉艺书身边还不够，上课没完没了传本子。

　　她传了两次再不想帮他忙，唐沅下课就买了几瓶饮料放她桌上，还给他又送过来。

　　心意昭然若揭，大早上等在女神家门口，陈屋雨跟吉艺书同路，路上碰见过她几回后，吉艺书就邀请她放学一起回家。

　　身后总能有个影子在，风雨无阻，满腔热情。

　　吉艺书注意到她的目光，微微转头往身后瞥了一眼，皱起眉语气厌烦，“跟他说过很多次让他别跟着我。”

　　陈屋雨抿了抿唇没说话，不想评价别人之间的事情，摸了摸口袋没摸着钥匙，脚步停住，跟吉艺书说了声让她先回去，转身返回教室。

　　走出几步，碰上后面的唐沅，他问：“去哪啊？”

　　陈屋雨脚步没停回了一句，“没拿钥匙。”

　　唐沅也是随口一问，点点头继续向前走。

　　学校早就看不见几个学生，楼梯空荡荡的伴有回响声，她走到三楼拐角时，隐约听见说话声。

　　说话那人好像听见了她的脚步声，空气中悬浮着一丝窘境。

　　陈屋雨走上最后一个台阶，余光瞥见两个人影，站在楼道最左边凸出来的一块小型露台，监控死角。

　　她没去看他们往教室走，三班灯光一瞬熄灭，出来几个值日生，她前桌孙启正要锁门，陈屋雨快步走过去，“稍等一下。”

　　找到钥匙后，她刚走出教室门，左边缓缓来了个人，向着前门这里走过来。

　　陈屋雨转头看见是李康时，半边脸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表情，他行至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股淡淡的烟味。

　　她向李康时身后的监控死角看去，听见李康时笑了一声，尾音上扬，语气逗弄，“看什么？”

　　“看墙。”

　　李康时被她逗笑，听她这话很像故意杠人，可对上她的视线，清明澄澈，没有躲闪，仿佛她真的就是在看墙壁。

　　孙启锁好门，转身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一个嘴角弯起，一个面容沉静。

　　在校门口分别时，李康时说：“希望下一周新同学不要迟到。”

　　陈屋雨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多，打开灯宽敞的房子里空空荡荡，陈父今天去外地办事，陈母这个点也不在家。

　　她刚想拿出手机给陈母打个电话，先一步看到了陈母几分钟前发来的微信。

　　“你爸那边有点事，我过去一趟。”

　　“这两天你自己吃饭啊。”

　　下面是五千块钱的转账。

　　陈屋雨习惯性的收了钱，调出号码给陈母打了过去。

　　响到快要挂断，那边才接起。

　　陈母把微信的内容又在电话里叙述了一遍，反复叮嘱好好吃饭。

　　陈屋雨不做声的听着，心思飘远，她没认真听陈母说什么，就像陈母也不在意她有没有听进去，只说完想说的。

　　只是习惯性的作为家人应该打一通电话而已。

　　挂了电话后，陈屋雨只提取到一个有效信息，就是父母可能会有好几天回不来。

　　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可以睡个好觉了，下周或许不用再迟到了。

　　陈屋雨初中就进入了寄宿学校，三年时间跟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少的可怜，高中回来后，半夜总能被父母的争吵声吵醒。

　　父母不了解她，她亦是不了解父母。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学时期还没有这么多的争吵，她过的还算愉快。

　　她家隔音还算是好的，回来一个多月，只被尖锐声惊醒，具体吵了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每当她清醒过来想认真听一下的时候，父母那边像是有了吵人睡觉的自觉，顿时偃旗息鼓。

　　陈屋雨从胡乱猜测中回过神，没什么胃口，也懒得进厨房，今夜难得睡了个好觉。

　　过了五天，她父母才回来，脸色都不太好，隐忍着怕是又要在深夜爆发，陈屋雨突然想起学校那个矮墙。

　　趁下午大课间，她起身向矮墙寻觅，绕了学校一大圈才终于发现，在小超市附近，侧门墙体下有块突起的石坡，周围有树遮挡。

　　陈屋雨顺着坡上去，走到最高点看了看，高度正好可以借力。围墙外面什么都没有，这不像是翻墙进学校，更像是翻墙出去的路。

　　“还真打算翻墙啊？”

　　陈屋雨思索间，听见声音转过头，李康时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瓶水。

　　“不想罚站。”，她如实说。

　　李康时起身往这边走，“早点起不就行了。”，站在她身侧，看着围墙外说：“太高了你上不来。”

　　“那你告诉我干嘛？”

　　“看看你是不是真要来？”

　　李康时想他真是没猜错，她真的不是那么乖的人，李康时笑了笑说：“用不用我打电话叫你啊？”

　　陈屋雨摇头，看他眼神没落到自己身上，补充了句：“不用。”，她说完转身往下面走。

　　李康时懒洋洋的转过头，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