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月说》未悬

2、第一章·起

　　无望失踪次日。
　　坐落于尘清山上的归云楼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他们的大长老失忆了...
　　昨日傍晚，黎安刚刚授完功课独自一人走在回寝殿的路上，只是一瞬间天空电闪雷鸣淅淅沥沥的雨便落了下来，黎安只好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顶在头上飞快地向寝殿跑去。
　　有人传，说是大长老在经过一座小桥时他突然被一抹黑影吸引了注意，还没等看清是什么就脚下一滑，从桥上载落，脑袋磕在了小溪里的石头上，顿时就晕了过去，被人发现时脑袋上流出的血混合着溪水流向远方。
　　......
　　黎安寝殿。
　　失忆的黎安，静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些陌生人，他们的脸上无一都透露着关切的神情，过了一会黎安淡淡开口道：“你们，都说认识我，可我为什么不记得你们是谁？”说完双手抱臂挑了挑眉。
　　“呜呜呜，安儿，你这是怎么了呀！我是你阿娘啊！”黎安正前方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但她皮肤却保养的很好一点也看不出来应当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皱纹，此时她左手捻着手帕，默默的擦拭着滑落的泪珠。
　　“哎，造孽啊，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现在又成了这个模样，哎！”老妇人身边的一位男子握着拳头一边叹气一边说话，此人是老妇人的丈夫也是黎安的父亲，男子已是花甲之年，身材却依旧魁梧，右手心出有着一层厚厚的老茧，气质也与常人有所不同，他叫黎序，曾是朝廷的一位武将，退休之后便一直陪在妻儿身边。
　　两人的右后方，站着一位青年和一位白胡子拉碴的老人，青年有些担忧的看着床榻上的人，老人则是闭着眼睛，双手似乎是在掐算着什么。
　　......
　　突然间，那老人眼睛猛的睁开，一脸疑惑的盯着床榻上的人。
　　过了一会儿，悠悠开口到：“我已算过了，这具身体里面的灵魂的确是黎长老的，但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不免得一愣，但很快，黎夫人就率先开口了：“先知，您的意思是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即是....安儿...却又不是安儿....？”
　　被唤作先知的老人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什么，他旁边的青年却打岔道：“有什么事出去再说吧，给病人一点休息的时间”
　　一时间 ，其余所有人都才反应过来，黎安还是一个病人，关怀几句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几人走后，黎安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青年。
　　“你是谁？”
　　青年看着他，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感情变化，冷冷的说道：“我是您座下的弟子。”
　　黎安一瞬间竟然有些尴尬，调整了一下自己坐姿和语气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苏云随，在师尊您座下已修行八年。”
　　随后看到黎安不解的神情又将黎安的身世报了出来：“您叫黎安，是归云楼的大长老。”
　　听完这些黎安的脸色舒缓了些 ，咳嗽了两声道：“方便同我说说关于我的事情吗？”
　　苏云随听后，点了点头，从旁边将书桌椅子搬了过来，端坐着说道：
　　“刚刚那对哭的稀里哗啦的的夫妻是您的父母，但您在失去记忆之前似乎不太喜欢他们，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还有刚刚那个先知其实就是山脚下的，嗯...一老神棍罢了。”
　　黎安喝茶的动作一顿，但什么都没说：“那归云楼是什么。”他抿了抿茶继续问到。
　　“归云楼是上修界五大门派之一，其余四个的门派分别是魂庆门，素滢阁，墨栖宗还有玄明门。”
　　“我们归云楼是排第五的。”
　　整整一个下午，凡是黎安问的问题，苏云随都一一解答了，黎安心中的疑惑也减少不少，只是还有一件事他不明白，自己座下的这位弟子似乎不太喜欢自己，虽然该有的礼数都是有的，但几乎没有叫过自己师尊，大多数都是用您来代称。
　　“砰！”的一声，二人右侧方的玻璃不知被什么东西砸破了，破开的洞露出了外面的情形。
　　一个穿着妖艳的妇人右手捏着手帕，腰肢一扭一扭的朝这边走过来看着黎家夫妇，眼中尽显嘲弄：“哟，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个没用的大长老的父母啊，果然啊，儿子没用父母更没用，光有这位置有何用，你们说是吧？”
　　屋内，黎安皱了皱眉头：“她是谁，怎会出言如此？”
　　苏云随突然自嘲的笑了一声，解释道：“她？人如其名叫红袖，是如今二长老的妾室，二夫人也就是二长老的正妻如今卧病在床，之前二夫人没有病倒时她还会收敛一点，如今二夫人病了，自然就嚣张跋扈起来了。”
　　“当然，她敢跑到你们面前耀武扬威还有师尊您的功劳。”
　　“我？”黎安一愣，脸上顿时流露出不解的神情盯着窗外说道。
　　“嗯，之前，您还没有失忆的时候，一直都唯唯诺诺的，特别好说话，归云楼上上下下都说您这个长老位坐不了多久，而且这红袖，老是没事找事，您每次都是选择调解，才导致现在这种局面的。”
　　话音刚落，黎安从床柜上将镜子取下 看着镜子中的面貌黎安的脑子里就像是一团浆糊，一张清冷与世无争的脸却被自己之前活的像个二愣子，想到这里黎安的手一把掌拍在自己头上。
　　“啊！”黎安失声尖叫出声，他忘记了昨天自己把脑袋摔着了，苏云随连忙伸手扶住他，关心道：“您没事吧？”
　　“我...以前有这么...窝囊吗？”
　　苏云随看黎安一脸不信邪的样子，脸上的关心染上了一丝嫌弃，开口到：“是，因为这件事，不只是我，还有掌门和您的父母在归云楼的生活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说到此，黎安的手撑着床沿想要坐起身，却扑通一声倒地，顿时痛感弥漫全身 ，脸色也顿时煞白。
　　“唔”黎安闷哼一声，眼里含着泪水，苏云随见状赶忙扶着他要上床去，却被他一手拦下。
　　“带我出去。”
　　“你现在的状况不能出去，症状会恶化的。”
　　黎安愤愤的盯了他一眼，伸手一把推开他扶着墙壁一点一点的就要挪出去。
　　苏云随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以前的黎安可不会有如此毅力，但一想到他昨天摔到脑袋了也就没有多想。
　　等苏云随反应过来时，黎安已经挪到门口了。
　　“你等等我啊！”苏云随大叫到，一边将轮椅推了过去。
　　“你坐着，我可不想照顾你。”
　　黎安没有说话老老实实的坐下了，毕竟是真的疼。
　　......
　　等二人过去时，红袖嘴里的唾沫星子乱飞，而另一边黎夫人被黎老爷护在怀里，又一边和红袖对骂着。
　　“都给我住嘴。”黎安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很有气势。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个没有用的大长老呀，哎，我还得多谢您呢。”
　　“谢我什么？”黎安一脸冷漠的看着红袖，对于她说的话 ，不为所动。
　　红袖也察觉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说下一句话时明显有迟疑。
　　“我当然，是谢您让出大长老的位置呀，我们家老爷马上就可以当这个归云楼的二当家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毕竟哪个门派会让一个脑子摔着了的人来当这个大长老呢？您说是吧？”
　　苏云随和黎家夫妇一愣，黎老爷下意识的说到：“我儿子什么时候说过要让出这个位置了？！！而且我儿子摔着是意外.......”
　　红袖浅浅一笑，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打断道：“他那种性格让出这个位置也是迟早的事，我现在提前高兴一下不行吗？而且说不准以后还有什么后遗症呢？就像是说话结巴？哈哈哈！”
　　“那还劳烦您担心了，以前我是懦弱，但现在不一样了，您到底是个妾室，正主都还没说什么 ，您怎么就先高兴上了呢，就不怕归云楼怪罪下来吗？诋毁长老这件事可不轻啊。”黎安出言道。
　　似是没想到今天黎安会出言干涉，红袖一时间竟慌了神，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我.我.不怕我有我家老爷，再说了你也不就嘴上过过瘾吗，你以为你真能把我怎么样啊？切。”说完还做作的撩了一下头发 。
　　“来人，红袖作为一个妾室大言不惭侮辱归云楼长老极其家属，以下犯上罪加一等，带下去等候处置。”
　　红袖听完他说的眼睛都瞪大了，在被架起的瞬间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怎么敢，我可是老爷的妻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黎安示意架着红袖的人上前来，然后捏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阴狠道：“一个妾室而已真把自己当个宝了？还有，你？你不知道对归云楼长老说话时要用敬称吗？本座以前是脾气好，但现在不会了毕竟别人都踩到我头上了，本座怎么可能坐视不理？您说是吧？”
　　“是是是，长老您说的是，以前是我的不对，是我的不对，您饶了我吧。”
　　黎安放开她后，不再说话。
　　红袖被带下去了，轩宇殿外的几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轻举妄动，直到黎安亲自叫人进去说是有事商量几人才慢慢挪进去。
　　......
　　“从今日起，我黎安不再是从前那个懦弱的黎安，既然上天愿意给我一个重新开始是机会，我自然得把握住。”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了头。
　　“爹娘，还有......”
　　“苏云随。”苏云随淡淡的答到。
　　“还有苏云随，现在还得麻烦你们和我讲讲还有谁是和今天这个不要命的红袖一样的，以后我和他们的账慢慢算。”
　　言罢，黎安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墨一般的头发披散在雪白的衣裳上，微眯的凤眼，仿佛他这一摔，就将灵魂洗刷了一遍一样。
　　苏云随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就只说了一句希望如此便出去又搬了两张凳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