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蜜抹

12、第12章

　　重黎见怀里的龙女眼眸清澈明亮，也忍不住勾了勾嘴，与之逗趣。

　　师门知道重黎是来坏他事情的，紧皱眉头厉声道：“把她还我。”

　　重黎回首瞥了师门一眼，“我多次劝你不要介入龙女命运，你仍然违逆不听，是不是非要我给你些教训不可？”

　　师门冷下脸来，“若不是我来得及时，她就摔下这悬崖了。”

　　重黎替龙女拢了拢裹被：“小白龙身背使命，生死自有定数，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把她还我我还能叫您一声师祖。”师门眼中的肃杀骤起，“若师祖不给，那就别怪徒儿不敬了！”

　　守护了千年的小白龙终于降世，师门自然不甘轻易相让。

　　“我早就看出你眼里没有一点尊师重道，想要？你便试试。”重黎也不妥协。

　　话已至此，一场争夺无法避免。

　　师门手指一弹，一片桃花瓣在眼前燃烧起来，火光一闪，师门瞬间移动到重黎身后，重黎眼睛往后一瞥，早已识破。

　　师门伸手想要夺回重黎手中婴儿，没想到眼前的重黎也如幻影般突然消失，师门扑了个空。

　　“你千年的修行，就只从师父那学了燃花瞬移这种初级术法吗？”重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更快的变幻出现在了师门身后，随后手指一扬，划出一条火链将师门捆绑。

　　“既无实力又非要以卵击石的疯子。”抱着龙女的重黎只用一根手指就将师门束缚。

　　重黎贵为上神至尊，师门纵是再强也不能敌。

　　“可恶！”师门试图挣脱，无果。

　　重黎抬脚一踩，师门惨叫一声摔在地上。

　　实力悬殊，师门只有被耍的份。

　　这时，一道金光在重黎身边落下，重黎一望来人马上俯身一礼：“拜见帝君！”

　　颛顼点头一应，“将小白龙给我看看！”

　　“是！”重黎双手奉上。

　　颛顼将女婴抱过来一瞧，他似笑非笑，道：“嗯！毕竟是龙族，面相不凡。”

　　师门见那二人肆意地观赏小白龙，不禁怒从中来，他双臂用力一张，那缚住自己的火链瞬间断为数截，挣脱后，师门手中唤出骨笛，朝二人杀去。

　　颛顼看着师门飞来，目露凶光，“这一别千年！你仍如儿时一样无知，本神今日不会再任你继续放肆。”

　　颛顼一手搂着婴儿，一手掐诀用法力将师门挡开，师门被弹飞，重重摔在地上，重黎心急对师门骂道：“你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帝君是你能冒犯的？还不速退下？”

　　颛顼这一击看似防御却暗带伤害，师门倒地后痛苦不已，起不了身，重黎也是心知肚明，想将师门劝离。

　　可颛顼起了杀心，手中运起光芒朝师门杀去。

　　而颛顼手里的婴儿开始嚎啕大哭。

　　重黎仿佛猜到颛顼将要做什么，急忙求道：“帝君！请饶小徒一命……”

　　听到重黎求情，颛顼那挥出的手劲忽然轻了些许，只击出一道光束，师门躲闪不及被击中，他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摔下了瀑布。

　　师门终究还是不敌他最不愿意输的对手，只落得坠河被冲走的下场。

　　颛顼稳稳落地，重黎估计刚才帝君那一击应该不至于致命，可还是不免为师门担心着。

　　“吱吱！”河对岸的巨狐看着师门惨败的过程，低呼了一声。

　　“怎么？你也想下水吗？”颛顼问道。

　　“吱吱……”巨狐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那还不离开？”

　　巨狐获得赦免，乖乖听话钻入草丛溜走。

　　颛顼见碍事的都已解决，将女婴轻轻放回高石上的篮子里。

　　“我们可以回去了！余下的事情，就交给这女娃吧。”颛顼说道。

　　“是！”重黎恭敬应道，临走前，重黎将一陶壶放在女婴身边。

　　随后二人瞬移不见。

　　另一边，杜伯的兵马没有追上那村夫，看着马背上收缴这对夫妻的弓箭与箭袋，杜伯心想歌谣里的两件违禁物都已收齐，太史的意思是有女祸之忧，他们杀了村妇，想必事情已然办妥，当即下令收队，回宫复命了。

　　那村夫这辈子没有跑这么快过，见追兵没有赶上来才停下休息，想到相守半生的妻子惨死他不禁悲从中来，于是沿着清水河边走边哭。

　　悲痛之余，村夫发现这附近好多小狐狸出没，忽然，他还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哭声，村夫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那啼哭声越来越真切。

　　终于，村夫寻到瀑布前，见岸边一群鸟儿盘旋聚集，翅膀扑拉扑拉地拍着，哭声正是从那里传来，村夫走上前挥了挥手将鸟儿赶走，然后发现一名婴孩被红布包裹，蜷缩在篮子里。

　　村夫抱起女婴，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

　　篮子里有一陶壶，村夫掀开一闻，竟是一壶米浆，村夫马上给女婴喂食，兴许是饿久了，女婴一喝到米浆就停不下来。

　　村夫叹气道：“我姒大今日丧妻，偏又让我得了这娃儿，老天是心生怜悯不忍我绝后吗？”

　　姒大当即振作精神，决定将婴儿带回抚养。

　　.

　　师门是个自负的人，自负世间没有任何人和事能将他约束、让他低头。

　　他始终坚持着一条道走到黑。

　　然而这天师门深刻体会到了挫败感，在自负的领域有人比他更甚，那人统领三界，无法匹敌。

　　黑暗中，仿佛有股强大的力量挡在师门面前，他直面这股力量，可这股力量扼住了师门，无力感席卷了师门冰冷的身体。

　　当师门看见小白龙破云飞升，他终于挣脱了那股力量，脚步踩在水滩里，朝着小白龙的方向奔去，暴雨之中，师门渐渐跟不上小白龙，背后疯涨的雨势，吞噬了他的梦境……

　　“师兄……师兄……”

　　河岸边，师门的耳畔传来声音，他缓缓睁眼，看清眼前的一男一女。

　　“我说吧！他死不了。”凌封紫替师把脉，幸灾乐祸道。

　　师门：“……”

　　“我以为你救不回来了呢！害我白担心了许久……”洛琳破涕为笑。

　　师门缩回了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洛琳眼角还挂着泪花，“是师祖密语唤我来捞你的，我想着你肯定是出状况了，所以才叫上凌封紫一起。”

　　看来祝融上神还是念及师徒情谊，可师门对她感激不起来，他脸色苍白，撑着想要坐起。

　　“你慢点！”洛琳责备道。

　　师门突然胸口一阵剧痛，又昏了过去。

　　“师兄！师兄！”洛琳回头问凌封紫，“以师兄的修为怎至如此？他胸口的伤怎么回事？”

　　凌封紫上前一看，师门的胸口伤处确有异样，凌封紫又为他诊脉。

　　“这……师门他不太妙……”凌封紫也开始皱眉了，“帝君这一招没直接取他性命，却让他身上的灵力修为在不断流失……”

　　洛琳有些哽咽：“那师兄他……”

　　凌封紫目光低垂：“你师兄虽积累了千年的灵力修为，可若这样持续流失，恐也有耗尽的一天。”

　　“若没有修为支撑，他千年的老骨头会马上如草木一样枯死。”

　　这么说师门是危在旦夕了，洛琳心碎，她瞬时哭倒在师门身上，“师兄……”

　　凌封紫不敢怠慢，“快！将他送到我那里去。”

　　洛琳抬眸：“还有挽救办法吗？”

　　凌封紫默了默，“唯有一物，或可救他。”

　　.

　　凌封紫真身为海族鲛人，他的行宫位于泓龙涧海底山脉。

　　行宫上赫然题着“龙宫”二字，足见凌封紫壮志凌云。

　　很多人以此嘲笑凌封紫，凌封紫不以为然，说自己虽为海族，只要潜心修炼，也能有得道化龙的一天。

　　“龙宫”隔绝了外头的海水，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师门在床上被喂下一碗药汤后，仍未恢复意识。

　　洛琳握着师门的手，不敢离开。

　　凌封紫则使唤着两名小童，让他们守着烧锅熬汤药。

　　洛琳：“这药真的能救我师兄吗？”

　　凌封紫嘴角上扬，自信道：“当然有用，此汤药是用鱼妖内丹熬制，所用内丹是我多年珍藏，来自一头百年鱼妖。”

　　凌封神补充道：“鱼妖内丹是治疗和延缓修为流失的最佳良药。”

　　说话间，师门果然醒了。

　　凌封紫更得意了，“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洛琳大喜，狂给凌封紫竖大拇指。

　　师门缓缓道：“跟你的药没关系……本座本来就……命硬。”

　　凌封紫假装不高兴：“哼，仙尊有本事别搁我这待着啊。”

　　“醒来就好，你可先躺着别乱动！”洛琳担心不已，“感觉怎么样？可难受？”

　　师门淡淡道：“死不了。”

　　凌封紫抱臂一笑：“你这家伙真值得一顿打！”

　　师门恨自己不敌颛顼，又身受重伤，内心的痛苦无法平缓，所以当下没有好好说话的心情。

　　凌封紫不会计较，他与师门虽终日斗嘴，却也是几百年的老友。

　　“咳……咳……”

　　洛琳见师门又咳上了，他胸口伤处又在泛着光流失灵力，于是忙扶他稍微坐高。

　　师门头晕目眩，非常虚弱。

　　两童子来报：“主人！汤熬好了。”

　　凌封紫：“盛出来，让他再喝一碗。”

　　.

　　师门靠在床上低头无语，屋外，洛琳向凌封紫追问着师门的情况。

　　“帝君在他身上种下了这道天罚恐怕永远无法移除了。”凌封紫语气严肃，与刚刚挖苦师门的态度判若两人。

　　“这就是违逆天道的报应吗？”洛琳担忧着，“那往后我师兄……”

　　“往后若发作，他就只能来我这讨汤药喝了，只有鱼妖内丹能让他续命。”凌封紫仰天叹道：“这伤口每年至少会发作一次，我得抽时间多捕些百年鱼妖，为他备药。”

　　“辛苦凌上君了，我替师兄谢谢您。”

　　见窗内的师门仍然静默，凌封紫对洛琳说：“你师兄不会那么轻易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