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黄昏》吐司有酱

5、师傅

　　谭思道回到家中后不久，便收到了苏哲发来的信息，内容是要他准备的一些参赛材料。
　　谭思道并不是从小就在落日镇长大的，在他10岁那年，被自己的父母从南川区市中心转到了这里上学。那对成天满世界跑的恩爱夫妻声称这是培养爷孙感情。
　　其实谭思道在五岁之前，谭闻风还带过他不少时间，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位老头也是那种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在谭思道五岁那年突然说自己要回老家开个小卖部。
　　于是那五年间，谭思道基本上属于是一种放养野生的状态。
　　在去落日镇与爷爷一起住的一开始，齐方硕就已经在爷爷的小卖部里帮忙了。
　　谭思道现在准备参加的赛事，跟他想要去的大学有关。
　　比赛在南川区的体育馆举行，是自由搏击。去的人基本上都是跟谭思道年龄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所有人的目标一致，进入前三，获得上浦国防军事大学的特殊计划部的免试资格。
　　虽然周围的人都认为谭思道看起来散漫，但阮植和黎忻泽可知道他们的这位发小为了进这个特殊计划部可谓是煞费苦心。
　　告知谭思道要准备材料的苏哲，并不知道谭思道要参加的具体是什么赛事，毕竟谭思道在高中参加了大大小小不下数十次的比赛，并且都获得了相当优异的成绩。
　　不过这事谭闻风和他的班主任倒是知晓。
　　谭闻风听了也没多大反应，他当时忙着数自己的橘子树上究竟有多少宝贝是长得他称心如意的，“想去就去，以后记得回来吃我的玉米。”
　　谭思道看了眼简讯上要准备的材料，余光倒是突然瞥到了自己架子上那对黑色的搏击手套，突然想起来自己上周末从费老师那里借来之后就忘记还了。
　　这一天谭思道没出门夜跑，准备早些上床睡觉。
　　第二日。
　　谭思道出门准备复印些材料，顺带背上书包，装上了那对搏击手套。
　　复印好了材料，谭思道前去费有生家中准备归还手套，距离上次两人训练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费有生告诉他比赛在即，接下来不用再那么频繁地去他那里，只要自己在家中连一些基本功就行了。
　　其实这次比赛对谭思道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相比其他参赛选手来说。
　　谭思道其实已经拥有了免试资格，靠的是他这三年间参加的大小赛事获得的加分项，最主要的还是这位退役的综合格斗教练费有生的引荐信。
　　费有生是前特殊计划部的首席教练，退休后便来长兴一中当体育老师了。
　　谭思道站在门口，就已经听见了屋里费有生的大嗓门在巴拉巴拉地说话。
　　“思道来了！正好，我来给你看看差不多相当于你师兄的人。”费有生身子健壮，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时髦老头的气息，头发朝天竖，鬓角上的胡髭很有条理地没有剃掉，一身运动服，额头上架着副眼镜。
　　谭思道走进屋内，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齐方硕。
　　齐方硕看见他好像也有些惊讶，不过转瞬即逝。
　　“方硕啊，我告诉你，这小子可前途无量啊。”费有生高兴地拍拍谭思道地后背，冲齐方硕说道。
　　“这就是你之前一直提到的那位优秀的小师弟？”齐方硕饶有兴致地说。
　　“那可不，我发现这小镇人才还挺多，一下子就让我碰上了两个好苗子，这可是我当初当正式教练的时候都很难得的。”费有生心情大好地对二人说道。
　　“老师，我是来还手套的，我还是想下周再来你这里训练一下，我感觉有些动作我一个人可能做不出想要的效果。”谭思道拿出书包里的拳击手套，交给费有生。
　　“也行，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这次比赛，不过去看看人家的水平，多历练历练倒是真的。”
　　“嗯，我知道的。”
　　谭思道这就准备起身，想要离开了。
　　“老师，齐大哥。我还约了阮植他们，我先走了。”谭思道对费有生和齐方硕微微颔首道。
　　见谭思道带上了门，费有生继续对齐方硕说道，“你说说，回来这么些天，怎么现在才想起来看我？”
　　“我这不是在想有什么好消息可以带给你啊。”齐方硕喝了口桌上泡的茶水。
　　“不用你说，我都知道，这回你又立了一等功是吧？不然哪里来的两个月休假。”
　　“老师，思道也有在你这里训练吗？”齐方硕转了个话题问道。
　　说到这里，费有生脸上又是一阵春风得意，“那是，这小子比你当初踏实，不过没你会使小聪明。好苗子啊……”
　　齐方硕拿着杯子的手有些停顿，他有些试探性地问，“那……他也想去上浦那儿？”
　　两人都心知肚明齐方硕指的是什么。
　　费有生此时的表情严肃了些，“这小子，说自己是撞撞运气，我看他是势在必得。”
　　……
　　谭思道走出门后，并没有去找阮植他们，这本就是个借口。
　　其实谭思道看见齐方硕并不惊讶，费有生早就提及过这位让他赞叹不已的徒弟。
　　费有生是在齐方硕念高二那一年来到长兴一中当老师的。据这位一把年纪却活力四射的格斗专家所说，不同于他在体育方面体现出的天赋，齐方硕并没有像他一样是被费有生主动看中的。
　　这倒也是符合谭思道对齐方硕的印象，据他所知，齐方硕在高中期间并没有像他一样取得什么体育赛事方面的突出成绩，不过学习成绩倒是出了名的好。
　　费有生说，是齐方硕自己不知从哪里知晓自己是的教练身份，而后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想要让费有生教他一些技巧。
　　好在费有生是个乐善好施的主，见有人感兴趣自己热爱一生的事业，也不吝赐教。
　　这不教不知道，一教吓一跳。费有生就没见过进步这么快的学生。不论今天教他什么动作，鞭踢、掀腿、拳击……齐方硕最慢第二天就能够作出标准又熟练的范本来。而且在实际运用上体现出一种新手无法拥有的熟练与自然。
　　费有生在跟谭思道说这件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不过费有生还说道，齐方硕是个很会使用格斗技巧的人，换言之，是个极其聪明的小子。这也让齐方硕并不钟情于基础上的训练，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如何高效有力地使用出各种技巧的最大价值。
　　因此，费有生说，齐方硕是个比他还要适合当教练的人。
　　齐方硕进入上浦国防军事大学同样也有费有生的功劳。不过至于齐方硕现在究竟在做些什么，费有生没有跟谭思道透露过。
　　谭思道走在路上，又想起来那时候齐方硕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大学。
　　他撒谎了。
　　谭思道本想真的就去找阮植他们的，但不知不觉间就走上了另一条路。
　　其实小镇上所有的道路都没什么区别，草也就那些个草，但是这条路确实是不大一样的。
　　因为齐方硕家在这里。
　　并不是医院安排给齐方硕的住处，而是他回到家乡后真正应该回的那个家。
　　在给齐方硕接风的那天晚上，谭叔，杨叔，还有他，都心知肚明这接风席只会有他们为齐方硕办。
　　更进一步说，齐方硕有没有回家看过，还难说。
　　谭思道走过齐方硕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齐方硕的妈妈刘萍在摆弄门口的绿植，两人对视了一瞬，但并没有向对方打招呼。
　　不过就在谭思道即将经过离开的时候，刘萍突然叫住了他，“等等，思道 ！”
　　谭思道转身，准备听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只见围着碎花围裙的刘萍双手抹了两下，直起身来对谭思道有些讪讪地说，“他爸这几天病了，总是嚷嚷着想要见他，我联系不上他，你能不能帮我……”
　　刘萍的说话声越来越小。
　　谭思道看着刘萍好一会儿，她对这个瘦小的女人一直没什么印象，只是本能地有些抗拒，但他还是答应了，“行，我试试吧。”
　　另一边，阮植正在黎忻泽家里进行课外补习。
　　“好了，阮植，你的休息时间到了，应该开始了。”黎忻泽看着趴在他床上看漫画书的阮植说道。
　　“最后一页 ！真的，主人公马上就可以复活了”阮植的手飞快地翻阅着书页，小小的漫画书被他翻得次啦作响，“好！继续吧。”
　　阮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中的漫画书，起身拿起笔。
　　阮植是个体育生，学习一般，不过比起黎忻泽这样的聪明蛋就显得有些逊色了。
　　每次到黎忻泽这里补习的时候，阮植都不会带什么电子产品。不过由于黎忻泽有很多漫画书，这就成了阮植的消遣。
　　看着阮植在认真看题了，黎忻泽就拿起书在他旁边看起来。
　　“小黎同学，你还记得你六岁的时候迷路了吗？”阮植突然问道。
　　黎忻泽已经习惯这位少爷的莫名其妙了，他波澜不惊道，“记得，怎么了？”
　　“那时候我为了找你，脑袋还磕破了。”阮植好像有些委屈。
　　“我知道，你现在好点了吗？”黎忻泽将书本翻了一页。
　　“虽然表面上看着没问题了，但我觉得应该是有后遗症的。”阮植放下笔，正色道。
　　“可能是那时候脑子摔坏了，不然我现在应该是比你聪明的。”
　　黎忻泽此时也放下了书，走到阮植身边坐下，耐心道，“说吧，是哪题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