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人妖又是人妖》琉樱

43、订下的契约

　　楚河又带黄河去吃了一次饭，不过本来黄河和吴瑞琪一起的时候就没吃什么，所以既然有人要请客的话他肯定是卯足劲去吃的。

　　楚河发现他吃的东西依然是很刁钻，挑食的习惯也没有改变，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能忍受万年如一的泡面，很想问他这一年到底干嘛去了，可是马上又想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

　　不是不喜欢他，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适合对他说感情的事情，这样只会让他拼命想要逃跑吧？

　　总是习惯地把他喜欢吃的夹给黄河，但是黄河不会再把自己不喜欢的丢给他，而是小心翼翼地挑出来放到一边。

　　吃饱后黄河就说要回家睡觉，晚上还要出去玩，楚河趁机问他住在哪里，可是黄河只是沉默地斜睨他一眼，仿佛在说：你不知道么？少给少爷我装糊涂！

　　于是黄河也没有反对，就任由楚河跟着自己回去了，反正莫文星也会出卖自己，何必还要垂死挣扎，搬家太麻烦了。

　　回去之前，黄河本来想问他是不是真的不用上班，可是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省的他误会了以为自己还关心他什么。

　　楚河一直都觉得黄河是一个很挑剔的人，衣服不是自己喜欢的牌子就完全不看，就算别的品牌有一些属于他风格的，食物不是自己喜欢的味道就绝对不吃，就算另外的味道其实也不错，如此这般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人还挺龟毛的，可偏偏他现在住的地方……完全看不出是他那种人会愿意住的。

　　十五平左右的小房间，没间隔，只有一个厕所，一张床，一张桌子，真的如他所说，没有厨房，没有阳台，没有独立房间，简直就是那些外出打工的孩子租的最便宜的小房间，他的行李还有两厢没打开，只翻开了一个柜子，衣服丢得到处都是，小窗户外也并没有晾着衣服，室内有一股淡淡的烟味，不重，但是能猜测到他曾经抽过，虽然并没有看到烟灰缸。

　　“看什么看，你不是只送我回来么？”黄河人卡在门边拨了拨头发，不让楚河进去，但还是因为身高的关系所以不能阻止他的观察。

　　“这样的房间你能容忍？”楚河有些不敢置信。

　　“有什么不能容忍的？我这样才叫快乐，你懂什么？”的确这种生活对黄河来说是挺肉疼的，可是事实上他剩下的钱也没多少了，能这么萎靡地过生活的时间不多了，总归要回家的，尽管一点都不想。

　　“哦？是方便带男人回来么？可是这种地方的隔音效果……”楚河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没吵着你就行，你别管，我就喜欢别人听到我夜夜春宵。”怎么看也不像是住了很久的地方吧？哪儿有时间带男人回来，况且带人回来手尾很长的，黄河再傻也不会玩这套，宁愿在厕所解决也绝对不要带回家，更不去别人家，毕竟别人家也没有安全感呀：“你到底走不走啊，别在这里啰啰嗦嗦的。”

　　“不想走。”楚河坦白地说。

　　“这里没地方坐也没有茶水没有点心招待你，不走也没事做的，别妨碍我睡觉了。”黄河有点不耐烦，更不知道楚河到底想干嘛。

　　“我……”楚河苦笑着看了黄河几秒，因为黄河看起来并不是别扭，而是真的毫不留恋，压根就把自己当麻烦了：“你不会跑掉吧？”

　　黄河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大哈欠：“跑去哪里啊？没钱没人养，又不是什么小受哪敢找男人养。”

　　“如果没地方去，那要不要去我那里？环境比这里好，包吃饭怎样？我不会和你家人说你回来的。”

　　开出来的条件是挺诱人的，可是……黄河依然不为所动，从兜里掏出烟点燃，吸了一口之后缓缓吐出妖袅的烟雾：“你自己住？”

　　“一直都是啊。”

　　“还是算了，寄人篱下并不是快乐的事情，就算包吃住我还是要生活，要私人空间，住别人家里始终是太拘谨。”

　　当黄河把烟点燃的时候，楚河就有点发愣，抽烟，是因为烦恼着该不该答应么？思绪需要冷静么？还是自己想多了？一手抢过他指节间的香烟，一手按着他有点瘦的肩膀说：“我绝不过问你的私生活。”

　　“……你这样到底是图什么啊？你的条件要找男人找女人都很容易吧，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我对你真没兴趣。”黄河挡开了他的手，却难以掩饰内心的动摇。

　　一年的时间，的确是不够。

　　毕竟，喜欢是一种感情，可以深入骨髓，说要忘怀，谈何容易？就算再被伤害，就算怀恨在心，到最后还是哭着说很爱。

　　黄河很想掩饰住翻腾的心情，可是没办法，他不能在这个时候低头，更不能在这个时候闭眼，他不允许自己逃避，只好故作镇定地直视着楚河，仿佛在耻笑他的天真。

　　楚河没有深思，只能下意识地回答：“我图什么，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吧。”

　　“不好意思，不清楚。”

　　“那去还是不去？”

　　“好啊，东西你来收拾你来搬，我不做饭不洗衣服不做家务，我的房间要上锁但是你的房间不能上锁因为我随时有可能找你，我有事的时候可以打电话找你但你不可以打我的电话，就算我带男人回去你也不可以有意见但是你带人回去就得先问我，我需要车夫的时候找你你就必须马上到，我没钱的但你不能嫌我穷更不能找我要房租和生活费也不可以逼我去工作，我深夜很有可能会讲电话而且会笑得很大声你不能说我吵，我不喜欢的食物我不要看到它出现在餐桌上，我想吃泡面的时候你不能说那对身体不好，我住你家的事情你不可以对任何人说，如果我想养宠物那么你也不可以有意见而且你要照顾它的起居清理它的便便，不准抢我的烟想抽的时候自己去买……”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我……”黄河还想说下去，可是被楚河说出的话吓得愣住了，那只是随便说说啊，那只是想说明你忍受不了我的你还是快点放弃吧，可是……怎么这么苛刻的条件都答应？这算什么啊？

　　……还能，说什么呢？

　　“还有什么条件？”楚河问。

　　“……忽然又想不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不可以忤逆我必须什么都遵从我，如果做不到……”

　　“做得到的。”楚河自信地微笑着。

　　“……那好，既然你能做到……我就没什么意见了，你自己搬东西去吧，我的衣服很多没洗，带去你家的时候你洗一下吧，要手洗，洗衣机很伤衣物纤维。”这么刁钻任性的自己，他居然受得了？

　　“没问题。”楚河依然笑着有求必应。

　　“你……是不是有什么条件？”黄河狐疑地眯起眼盯着楚河真诚的脸。

　　“没有。”楚河的笑容仿佛在说：有条件的是你吧，而且还一大堆呢。

　　“那你自己搬东西，我找房东退房去。”黄河让开位置走出了门口，忽然又回过头对楚河说：“你这算是包养我啊？你赚这么多钱？”

　　“呵，养你的话还不行，给多几年时间我也许就可以了，现在只能勉强生活。”楚河坦白地说。

　　“谁在和你谈论几年以后？！”黄河白了他一眼就下楼了，懒得和他周旋下去。

　　而在楚河眼中，他一年前的恼羞成怒又回来了，这点态度上的小崩塌，让人意外地高兴。

　　总的来说，能走出第一步总算是成功的，只是答应他的事情，自己到底能不能完全做到，那还真的只是一个未知数。

　　◆ ◆ ◆

　　楚河的家依然没变，而他的坐骑，依然是那辆轰隆隆的摩托车，就算现在出来工作了，依然很适合他。

　　黄河下车后就直接走到门口等开门，什么行李都没拿，待楚河提着一箱二箱到门口开好门的时候，黄河就直接走到客厅把空调打开，瘫在沙发上盯着楚河把东西都搬进客房，待他都搬进去后黄河换个姿势趴在椅子上无辜地指着他的房间说：“我想住这间。”

　　“这是我的房间。”楚河说。

　　“这间的光线比较好。”黄河说。

　　“可是里面有很多东西是我的。”

　　“搬出来。”

　　“可是这样……”

　　“哦哦，我回去就是了，那种小房子也不难租，我还更自由呢。”黄河从沙发上坐起来想要去拉行李，可马上就被楚河压回去坐好：“干嘛呢？”

　　“等我整理一下吧，如果你不介意那里有我住了十几年的味道的话。”

　　“怎么会，我会让它马上就弥漫着我的烟味的。”黄河得意地笑。

　　楚河并不是不抽烟，可是，自己的身体自己是无所谓，黄河的体质明明就不怎么样的还总是用这种方式伤害自己，说什么都觉得不太舒服，就忍不住说：“我不会管你抽烟这点事情，但是还是希望你对自己好一点，你应该没有烟瘾吧。”

　　“噢。”黄河耸肩，不置可否。

　　黄河觉得楚河很奇怪，可是，楚河也觉得黄河很奇怪，就像，两个不真实的人，假的让人有点作呕，却又意外地有意思。

　　人活着就是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