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画梦》曲浮光

4、挽星4

　　李星儿睁眼，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她嘶哑开口：“就这一次。”

　　李星儿闭上眼，江少川任由她解开自己的衣衫，随后，他的手被李星儿握着，引导着解开她的衣裙。

　　衣衫落地，恍若一朵在脚下盛开的娇花。

　　他们注定是不同路上的人，江少川明白，李星儿想要的远不止于此。她不止要杀了江实甫报仇，还要他的子子孙孙都为父赎罪。

　　最后，她或许也会杀了自己。

　　李挽星自幼便耀眼如阳，幼时他被欺辱被打骂，只有李挽星为他出头，保护他，和他做朋友。他一直知晓她就是李挽星，所以才会救她。

　　他这一生，幼时因为她而活，现在也是为她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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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之后，李星儿躲了他几日，但在第十日夜里，她又再次闯进他的屋。

　　“星儿，你说只那一次。”

　　李星儿压上他，“现在变了，想有很多次。”

　　江少川含笑将她搂入怀中。

　　白日人前，李星儿待他一如从前，恭敬疏离。夜里，两人便时常相拥入睡。

　　江少川与段清璃的事，也因一个不娶，一个不嫁不了了之。

　　第三年，江少川依旧是民心所向。

　　李星儿的风头也越来越盛，她雷厉风行，行事果断，甚至补充完善了临州河山图，使得临州军事交通农耕蒸蒸日上，政绩卓越。

　　也是她，为临州女子争取到了做官的机会。让女子知晓，一生不止有丈夫和孩子，还可为自己而活。

　　临州中梁砥柱之中，李星儿不可或缺。临州百姓都道，临州能有今日繁荣的一日，李星儿功劳最大。

　　她虽为女子，却比其他男人都要有才能，甚至有人暗地里说，若不是李星儿没家世，想来城主也是当得。

　　寒冬大雪飞扬，李星儿站在院中，出神的看着飘落的雪花。

　　“有这样好看吗？”身后江少川给她披上大氅。

　　“好看。”

　　“比我好看？”江少川眉梢含笑，但转而他便剧烈咳嗽起来，脸色苍白如纸。

　　“大夫说你身体并无大样，为何却越发严重。”李星儿带着怒气扶他进屋。

　　江少川轻拍着她的手，“无妨。”

　　两人坐在窗前，江少川靠在她肩头，一同看雪。李星儿身上的香很独特，淡雅清新，还有一抹独特的气味。

　　他闭上眼，低声道：“星儿，你想要的，都会得到的。”

　　“你说什么？”李星儿回问，但江少川已经睡着了，他的身子越发的差。

　　冬去春来，江少川已经病重到走几步便大喘，临州上下人心忧愁。江少川若无法再为城主，那江家和段家又有何人能再胜任。

　　但这忧心很快就被另一则消息盖过去。

　　城中流传，李星儿便是李家小女李挽星。起因是临州城中新进了一群修士，那天李星儿在酒坊喝酒，那群修士却突然凑近她，大喊着：“女侠！”

　　“认错人了。”李星儿说着就要离开。

　　谁知他们不依不挠，追上去将她堵在门口，引来许多人围观，城中百姓都要破口大骂了，谁知他们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呆住。

　　“不会认错！你就是李挽星李女侠！我们是魏州成道门的弟子，女侠你忘了，十二年前，我们被妖兽困住，就是你出手救的我们！”

　　李星儿想起来了，十二年前她路过魏州，确实救过一群历练的成道门小弟子。一群修仙人，却连她一个凡人都不如。

　　她只说一句，“你们认错人了。”就离去。

　　余下酒坊哗然，小修士们还在和百姓解释，发誓绝对不会认错人。

　　李星儿就是李家小女李挽星的事已在临州传开。

　　但李星儿一直未曾回应。

　　等到流言已经发酵到顶峰，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的猜测这件事，段家甚至花重金去江湖中寻找李挽星的踪迹，最后拿出一副李挽星的画像时。

　　临州百姓再也坐不住了。

　　临州城难得的开了次大会，江少川手中拿着卷轴登上望城台。台下熙熙攘攘，都希望得到一个确切的结果。

　　击鼓三声，台下静然。

　　“临州的子民，我是江少川，此次举办大会，登望城台只为一件大家都关心的事。”他看向台下，目光威严：“临州李星儿，是否为第十任城主李宁亭之女李挽星。”

　　哗的一声，江少川展开手中两幅画卷。

　　一副画中女子手执长剑，红衣飘扬笑颜明媚。一副中女子以一手枕头靠在亭中，一手晃荡酒瓶，肆意潇洒。

　　画中女子都是李星儿的模样。

　　江少川又说：“这红衣执剑图是段家主所得。亭中饮酒图是我城主府在江湖中求得。画中女子皆是十年前曾在江湖中的李挽星。亦是如今的李星儿。”

　　此话一出，犹如一个炸雷落下，人群喧闹。

　　段家家主登上望城台，小修士登山望城台。他们的话都表明了李星儿就是李挽星。

　　最后，李星儿登上望城台。

　　她用手中长剑，舞了一套本该消失于世的李家剑法。

　　李家剑法，从不传外人，她定是李挽星！

　　李星儿成了李挽星。

　　又是一个寒冬，江少川的身子已经很弱，甚至连床都无法再起。临州大小事情都是李星儿在处理。

　　因着她是李老城主之女，所有人对她都格外包容。

　　春日花儿灼灼，一簇簇的盛开。

　　盛春四月，在所有花开得最艳的时候，京州派人来主持城主大选。江少川病重，无法继续担任。

　　临州子民选择了李星儿。他们臣服于她卓越的政绩，也带了几分对老城主的思念与惜叹。所以即使她是女子，还是选择了她。

　　城主之礼于后日举行。

　　大礼前夕，是个暴雨夜。昏暗的烛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床幔也随着风飞舞。

　　李星儿穿着大红的城主礼裙，画着精致的妆容，美得惊心动魄。她坐在床榻之上，怀里枕着江少川。

　　他穿着里衣，乌发松松垮垮的散落一地，脸色苍白得如一张白纸，裸露的皮肤几近透明。

　　两人的姿势亲密无间。

　　“你这一身，真美。”他虚弱无力。

　　“嗯，你是第一个见到的人。”

　　江少川淡笑，眼睛微润：“如今，你可放下了？”

　　李星儿好半晌才道：“江少川，你何时认出的我？”

　　“很早很早……那日山中，若非是你，我便不会救。”

　　“对不起……”

　　“小时候因为你，我才能活下来。在山中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此后半生便都只为你而活。”

　　李星儿蹙眉看着他，他轻轻捏了她的指间：“小女侠行侠仗义，又怎会记得我。”

　　李星儿也笑。

　　两人沉默许久，只有狂风暴雨吹打房屋瓦舍的声音，江少川缓缓闭上眼，道：“星儿，你今日未曾熏香。”

　　李星儿一顿，随即了然，只余心中某些疼痛酸楚渐渐蔓延。

　　“我死后，蛊虫会从身体里爬出，你要当心些。”

　　江少川浅笑：“星儿，走到今天，你可曾后悔？”

　　纱幔翻飞，三千发丝与其纠.缠不分，江少川的气息随风而散。

　　滴答。

　　泪珠顺着李星儿的面庞一路落下，在江少川紧闭的眼上开出一朵花来。

　　她的声音也随风而散：“……不悔，江少川，我只是有些难过。”

　　——

　　梦境就此消散。

　　此时暮色正浓，夕阳映照着整片天空似若画中，两人的面容都带着几分朦胧。

　　“想要如何画梦？可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

　　“姑娘真是直接。”李星儿笑。“确有一事请姑娘帮忙。白雀不是一般的妖，我捡到他时，他还未化人形，受了重伤，浑身是血。它的羽毛比雪还要白上几分，柔软无比，带着华光。”李星儿说，“对了，它的眉间有一点朱红印迹。”

　　君绾蹙眉。

　　“姑娘，我死后，他必定心性大乱，届时还请姑娘帮他一把。”

　　“好。”

　　“那就愿梦里，有家人相伴，与他携手一生。”

　　君绾再次挥动祭灵，她进入了李星儿的梦境。

　　——

　　李挽星归家那夜，大雨磅礴。

　　杀手埋伏于李府周围，还未待潜入，便见一女子撑着一把墨色油纸伞自天而降，周遭雨水恍若都避开她去，她一身月白长裙，裙摆随着她降落而引起的风飘动着。

　　“你是何人？！”

　　君绾稳当落地，脚尖不染淤泥，冷声道：“杀你们的人。”

　　话毕，一道残影在杀手中间流过，她依旧撑着伞平淡无波，只手中祭灵剑流转嗜血的光芒。

　　她站在领头跟前，声音清淡：“留你一命，指认背后买主，可行？”

　　这一夜，李挽星回到家中，城主府欢声笑语。

　　第二日，衙门门前告状大鼓被人敲响。来人自报为天杀阁杀手，前来指认江家家主江实甫花重金买李家满门性命。

　　还奉上天杀阁交易记录，与江实甫的玉佩。

　　证据确凿。江实甫获罪入狱，江家没收百年家业。江家一族逐出临州地界，永世不得回来。

　　江少川离开的第二日，李挽星便也纵马离去。君绾略施小计，两人便相遇了。

　　此后，山高路远，两人一路相伴，纵马扬鞭，作一对潇洒的江湖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