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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社联大会堂的舞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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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
早晨七点半，江行的手机闹铃响了。
——“啊！！！！！！！！！！”
下一秒他抱起被子从床上跳下来，手里攥着刚关掉闹铃的手机，惊恐的盯着床上的另一人。
陆京与翻了个身，睡袍松敞着，露出胸口一片泛红的肌肉。
“怎么了？”他眯着眼，撑起胳膊，大概清醒了些，“你干什么呢？过来，跑那么远干什么。”
他看江行裹着被子站在两米开外，头发睡得乱七八糟，像个鸟窝。
“我我我…你你怎么么在在这？”江行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了。
“还说呢，你昨晚怎么跑我房间里睡下了。”陆京与质问他。
江行：“？不是我先睡觉的吗？我梦游了？”
“是你先睡觉的。”
“那你看见我在床上，你怎么还睡呢？”
“这是我房间啊。你怎么跑主卧睡了？”
“我，我，我我不知道这是主卧！”江行语无伦次：“可是你，你，你你你也不不不能看见我睡下了还还睡在旁边啊！”
江行结巴却结巴得理直气壮。
“我，我我……”
陆京与：我也结巴了？？？
“我认床，睡一张床睡久了，就不能换。再说了，你跟我睡怎么了？我怎么着你了？你没跟人一起睡过觉啊？”
“我！”江行可怜巴巴地抱着被子，“我没穿衣服！”
“你没穿衣服怎么了，我又不是没看过，你有的我没有还是怎么着啊。”
陆京与也太欺负人了！
江行气鼓鼓的，两只耳朵通红，“我！我要上班了！”
陆京与叫他：“你过来！把衣服穿上，我待会儿送你。”
“不！我要自己打车，你继续睡吧！”江行走过去把被子一扔，蒙住了陆京与的头，然后迅速套上裤子。
陆京与扯开被子跳下床，趁着江行还没来得及穿上衣，猛地扑过去挠他痒痒，顺便捏了一把那尺软腰。
“别别别！别闹，痒！啊啊啊——”
“叫你把我一大早吵醒！还凶我？下次还凶不凶了？跟你睡一张床怎么了？都是大男人，你还生气了？”
“别别，别，错了，师哥！”
“能不能跟你睡一张床？嗯？”
“能能能，错了！真痒！别别别！”
两人笑得正欢，外面突然传来一句说话声:
——“陆先生，浴室里的衣服都是你的吗？”
陆京与停下手，冲外头说道：“有几件是我朋友的，你都洗了吧。”
——“欸，好。”
“谁？”江行问。
“阿姨。”
江行趁他答话之际迅速脱身，拿起衣服跑进卫生间，将玻璃门关上背靠在上面，边穿衬衫边说:
“阿姨负责做早饭吗？”
陆京与走近，倚着旁边的那面墙说：“做了我也不吃，我一般都睡到自然醒，她收拾完早走了。怎么，你要吃？”
“没有，我自己会做。”
“哦？那你刚才的意思，是你要做给我吃？”
“更没有，我上班来不及了。”说完江行看了看洗手台，“有多的牙刷吗？”
陆京与坏笑：“没有。”
“师哥！”
“好好好。”陆京与打开门走进去，从一旁的抽屉里抽出一套新牙具递给他。
看江行那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刷得满嘴都是白色的泡沫，陆京与忍不住逗他：“还早，不用急，我开车送你吧？”
江行猛地摇头，顾不上说话。
眼看他转身就要出门，陆京与在后头故意问：“你不上厕所啊？”
“去公司上！袜子有没有？”
陆京与叉着腰：“没有。”
“没有就没有。”江行一个起身跑出门。
“逗你呢！有！”陆京与追过去，追到客餐厅，江行已经光脚穿上了他那双白色球鞋，拎着包打开门出去了。
“你光脚穿不难受啊！”
陆京与拿起他换下的拖鞋放回鞋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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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师PK赛结束后，江行表面上获得了认可，实际上很多前辈都对他意见更大了。尤其是初设，都是一群在红布丁熬了很长时间才得以转正的，江行的出现在他们看来就是典型的不劳而获，一蹴而就，靠关系上位。
可事实明明是，他们不敢参加的比赛，不敢PK的首席，江行敢。高设们不愿意浪费的时间和精力，江行愿意。
没有人知道他为这场比赛花费的时间和心思，也没有人想知道。
十八楼的茶水间位置在靠近总监办公室的地方，天气已经渐渐冷了，空调整天开着，办公室特别干燥。
江行从家里带了茶叶，中午吃完饭准备去茶水间打杯开水泡茶喝。
“真的假的？你看到的？”
还没进门，他就听见两个同事背对着门正在说小话。
他从来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
除非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千真万确。就是江行。”
江行惶恐。
难道是看见我上陆京与的车了？别瞎说啊！我俩真就普通朋友！普通上下级！普通师兄弟！
“是啊！那么大两个字我还能看错？”
“靠！太气人了，凭什么啊？又是他，金设这东西也是随随便便就能提的？人家有的高级设计师拼了好几年都没拼上，就凭他？”
“是啊，这次名单公布出来，肯定要引起公愤。”
“别说了，咱们这层楼谁搭理他啊？不就靠着跟陆总是老同学么，什么红利都让他给吃了。”
“就一本科毕业，听说，还是被SAYA给甄别了的货色。”
“啊？SAYA那三流乡下货都嫌弃的东西，怎么到我们这来了啊？”
“你还不知道？他不是靠得了高校设计大赛金奖进来的吗。”
“又是获奖，哪来那么多奖给他得。”
“我看也是，那金奖肯定有问题，当时正好是陆总刚回国的时候，说不定就从那时候开的后门。”
“果然他们都说是走后门进来的，原来真的是啊……”
“看他那副小白脸的样，说不定公司高层多的是他的靠山。”
“你是说？”
“噗哈哈哈哈哈……”
江行端着杯子转身离开，胸口像被石头堵住，慢慢喘不上来气。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尴尬？难堪？自卑？
像是回到了四年前，他一个人孤立无援的站在社联大会堂的舞台上。
“你看他哈哈哈哈哈哈哈……说不出话来了！”
“他是个结巴啊？结巴还演话剧啊？”
“台词都说不出来。笑死我了，结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他上台？
为什么明知道他是个结巴，却偏要强迫他跨过内心那道坎。
江行解释过无数遍，他的结巴是天生的，并不是因为内向、胆子小。
可是没有人尊重他。
他被逼无奈，硬着头皮上去了。
台下，坐在陆京与身旁的那群人，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这不是小品，是话剧。江行扮演一个得了阿尔兹海默症的老人。
这是一个悲情故事。
然而因为江行的参演，它成为了一场笑话。
陆京与也笑了。
江行无比清楚的看见，他笑了。
……
“江行，总监让你去他办公室。”
往回没走几步江行碰上了组长。
“江行？”
关珍看他失魂落魄的，怕他没听见，回过头又叫了他一遍。
“噢，知道了。”
江行走过去敲门，总监办公室里没有回应，他转身问旁边的助理：“总监呢？”
“哦，总监刚才被陆总叫去了，你先在里面等一会儿吧。”
江行进去后，关上门，倚着桌子想方设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一直都知道公司里的人不喜欢他，也能多少猜出他们是怎么在背后议论他的，只是他没想到，有一天真正亲耳听见了那些话，会这么难受。
忽然，他随眼一扫，瞥见右黎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表格，是“ 2020 年Redpudding金牌设计师拟题名单”。
提名表上总共有五个人。
王璐，白峰迁，张丛，祝梦琛，梁汶。
并没有他。
江行懵了，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候，手机“叮”的一声响了。
江行打开微信，看到右黎在工作群公布了金设拟题的最终名单。
他看着上面的名字，眉头一点点紧皱起来。
【王露，白峰迁，张丛，祝梦琛，江行。】
下一秒，江行听见整个办公室外面都沸腾了。
金牌设计师是设计部每年对在职设计师综合表现的鼓励和肯定，获得提名金设的设计师年终奖要比其他同级设计师高出三倍。目前的在职高设共有二十五人，但只有十二人被提名过金设，中设和初设被提中的概率更是小到极点。
他江行，入职不到一年，就被提名金设。
这不是明摆着要把他推向风口浪尖吗？
部门的聊天水群不到一分钟就显示 99+。
江行躲进卫生间里不敢出去。
【没办法，咱能有什么办法，后台太硬，我要是有这后台，我也能半年拿金设。】
【服气，“年轻有为”啊】
【他要是个女的，我都怀疑他跟陆总有什么】
【你这话说的，男的也行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你们收着点，人家就在这群里呢，万一跑去告状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会告，陆总还能把我们全开除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唉，据说本来没他，是有个人被他挤下来了】
【谁啊？】
【同问】
【蹲】
【放个耳朵】
【梁汶［匿名消息］】
【真的假的？梁大？太惨了，老人了呀】
【梁大贡献可不小，就这么被挤了？！】
【小白脸害不害臊啊……】
……
江行退出了□□群，关上手机。
他曾经想倾尽全力做到最好，爬上高处，不用再以仰望的姿态站在那个人身边。
可是现在，因为那个人的存在，他的一切努力都成为了徒劳。
他永远都要仰望他，永远都无法成为和他并肩前进的人，他只能跟在他的脚步后，被拉着，被拽着，被可怜。
他怪不得他，也怪不得自己。
他只能摘下脖子上的工作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