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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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为进入筑基期秘境的寂言手中不断敲击木鱼，隐藏在四肢的八颗佛珠破出皮肤在她身边旋转，进可攻退可守，一时叫人无从下手。
秘境外跟随着越锦的一只妖族少年此刻正大杀四方，对他来说人族皆是敌人，只有越锦算个例外。所以也不拘什么，也懒得想太多，都杀干净就好了。
他们奔忙，从天衍宗回来的柳桓云也是不停歇地召集大周各位重臣商量事宜。
其一件头等大事便是“心魔契约”的推行，当然，对外都统称为“入国令”。
此时正是升仙台盛会，大部分修仙者都来到这里，只看地图上外城扩大了近十倍，把附近几个小城都笼扩进去就知道修仙者数量之恐怖。
有冲劲的，有潜力的，想要更上一层楼，觉得自己还能再突破哪怕一层的都选择进入升仙图，剩下选择留在外面养精蓄锐准备升仙图后面的大机缘。
换句话说，此时剩下的很多都是准备等死的老修士，寿命已经到了尽头，最多在抢资源的时候殊死一搏，不然谁也没有办法让他们动手。
这种人最渴-望的是什么？是寿命。
如何延长寿命？突破，或者走邪路。
能走邪路的可不会在这里待着，至于突破更是不可能了。
但柳桓云可以为他们提供第三条路——加入大周做官，哪怕是小官小吏，只要能得到一点大周国运加持，就可以延长十几年的寿命。
在修仙者的眼中十几年的寿命不足挂齿，自有不信笑而推拒的，但也有思量再三后同意的。万一呢？万一就差这点年岁就能突破，至此寿命延长十倍，可再享红尘千百年。
而且官位越高，国运加持的作用越强。
于是这一条就被这样定下来。
其二是大周国域实在广阔，各地都需要修仙者住持，否则光指望天下书院的书生们恐引陛下猜忌。
这话是官员偷偷告诉柳桓云的，在外人看来，柳桓云无官位却参持朝政，柳凡歌无名分仍久居后宫，便是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出来也足够让下面人揣测了。
可柳桓云只是摇头，让他们继续讨论，自己则是垂眸去看掌心——那里是入国令的终点，从升仙图开启后就一直在发热。
谁也想不到，祝从容竟将此令的终点交给了柳桓云，连柳桓云自己也想不明白，毕竟这种掌握了天下无数生灵的事情不管到哪都会被忌惮。
那祝从容呢，他怎么想的？
柳桓云记得祝从容的手从自己手上离开的时候，笑得不像个帝王，仿佛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
他说，如果人皇印能聚集王朝气运，从而增益自身，那聚集了无数修士的入国令会不会也有这种效果，能不能帮他修复身体。
柳桓云当时没有说话，此时也沉默，见面前几人将事商量得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开。
他虽然跟随祝从容多年，但并没有官职，议事时也坐在一边，听了便听了，走了便走了，正在激烈讨论的几位大臣大多没有发现有人离开。
剩下的事就不用柳桓云参与了，他还有其他事要做。
越锦踏上第二层，迎面直转来一支铁签，她还没有站稳身体就迎来了第二层第一场战斗。
对方只是个筑基期，没几招就被她卸了武器，打在地坑中半晌爬不上来。她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没想到除了第一个人以外，其余的皆或站或坐或卧，没有正眼看她的。
横扫了一眼，大约认出几个名字，都是负有盛名的大人物，想来也是，没有几分能耐怎么从第一层脱颖而出。
她目前只是个筑基期的修士，在各位修仙大能面前实在不够看，所以没有执意去人面前讨脸，刚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就感受到身后一阵空间波动。
先出的是一支长枪，枪身朴素，但被人常年握着，本来就是上好的灵木所造，如今更是润和无比。
长枪主人从光幕中走出，手腕一转，一记骄凤点丹将长枪收回身后。
越锦心想，怎么没人打他？仔细去看他的修为——
化神期前辈，那没事了。
化神期前辈和越锦一样扫了一眼，没有合体期，炼虚期就是最强的，然后就是化神期，很快就有人上来和他讲话，并邀请他一起坐。
他微微点头，看起来很平和的样子，又有几个修为低些的想要上前，还没说什么话，就见他眼睛一亮，错过这些人来到越锦面前。
“越师妹，好久不见。”
与此同时，景响执笔撇了点墨水，低头书写什么，连禁霜从后面走过来，看了一眼道：“丹方？”
“嗯。”景响点点头。
连禁霜抽出几张纸，上下打量着看了几眼就放下了：“这有什么用？很多东西似乎都绝迹了吧。”
“你不懂。”景响没理会他扫兴的话，继续写着。
他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琢磨这点丹药上的事，尤其喜欢研究偏僻的上古单方，没有人见过的最好，用来打发时间。
绝迹了的东西就从古书上了解用途，再用现有的替上，平衡好药性也大差不差。
“我也确实不明白。”连禁霜说到。
“你有时间破解丹方，却没时间跟我学处理宗门事务，除去天衍宗外，怕是再也找不出你这号人物了。”
自上次三峰聚会后，连禁霜有意无意地让景响接手一些事情，景响原本秉持着帮忙的想法依着做了，等一段时间后发现连禁霜准备撒手就直接不干了，忙跑出宗门玩去。
连禁霜没有责怪他，但言语中总时不时提起这件事。
“维持规则是你要做的事，破解丹方是我要做的事。如果师兄要论起来，师弟可以奉陪。”
连禁霜冷声道：“我将要突破渡劫期，如今连三分把握都没有，如果我失败了，你早晚要做。”
“所以我才会跑出来。只要师兄愿意，护宗大阵可保师兄平安无恙。”
“而且，”景响笔一顿，轻轻放在一边，抬眼去看他：“我只有不到三十年的寿命，不一定谁先死。教我不如教师妹。”
连禁霜：“胡闹！她什么修为，年龄也太小了些。没有元婴期修为坐镇，随便一个弟子都能压她一头，其他宗门如何看我们。”
“我不知道别人如何看，但年龄不是问题。师妹我知道，天赋不输你我，心性也是独一份……”照理也早晚是她当。
景响心想，女主怎会不厉害，但这种理由却说不出口，于是撇开话头：“说起心性，这升仙图第二层也是绝佳的炼心之地，师兄觉得师妹能得什么名次？”
连禁霜不答，只负手而立。
此时黄昏，橘黄色如流水般侵袭大地，仙宫缥缈，也带上了几分红尘气。
景响：“……修仙界实在是一代不如一代。不说你我，只说这升仙图，我见过有本记载，至少在万年前，升仙图还是千年一开，后来是百年，现在已经变成了五十年……
“说来好笑，从前追逐这些名头，如今人只尊我一个名头，连实力修为都要后靠……”
因见着连禁霜转过身，暮光从冠上的珠宝折到腰间的玉佩，他声音渐渐小了，最后干脆没了声音，只瞧着眼看。
金色霞光却不见半分暖色，二人隔着远远的距离对望，一时没人开口，沉默了半晌。
一声鹤鸣高昂，惊了景响，他这才从半游神中醒来。
连禁霜稳步向他走来，停在丈内几寸之间。
他们师兄弟之间从没有这样僵过，互相觉得是为对方好，可谁也说服不了谁。
“……不过人之常情。”
终是连禁霜先软了话，长叹一气，后又接了一句：“若不是第一，就是我们三人看错了眼。”
当时越锦拜师，是从景响到连禁霜，最后让掌门也点了头的。
景响笑：“我也这么觉的。”
一语未了，二人腰间的玉佩皆脱离，飘在空中脱落出一颗白字。
“归”
景响登时心底一慌，下意识去看连禁霜。
只见才柔和了眉目的连禁霜又庄肃起来，双眼微闭，似是在与人交流什么，片刻后睁眼，对景响说：“我先回宗门，你等我消息。”
说完，整个人就化为烟云消失在原地。
景响愣住了。
能用玉佩传递信息的只能是威胁到宗门根基的大事，他瞬间回想起原著中发生的一个剧情，但心底却不敢相信。
原著中，女主被女配控制，做了些错事，差点酿成大祸。
起因有二。其一，女主对女配不设防，其二，女主修为比女配低。
景响在女主拜师宗门后就找过女配，奇了，宗门中并无此人，于是他只能在女主身上下手，告诉她灵力之隐私，又下了第二重保障令她回不了宗门，自认无错。
过程无需多言，只说结果。
男主作为合体期，此时已和女主暗生情愫。女主被女配所控，将男主推入血海，后被执法长老捉住，因只伤男主一人，其余人并无大碍，所以废了修为，逐出宗门。
景响读过后只觉大荒唐。
合体期之恐怖，他这个炼虚期最清楚不过了，别说女主只有筑基期，就算是元婴期的女配也不可能。
景响自觉元婴期内同阶无敌，用尽全力也敌不过师兄一剑，更遑论过了几年，修为精进了几分，更胜从前。连合体期魔兽见了他也慌不择路，没有半分斗志。
可事实如此，所以他只能领了师兄一具分身来升仙台盛会。
不管师兄遇到了什么，只要有一缕分神在此，师兄也不至于受害后只能待在魔界残喘。
而现在，师兄把分神收回去了。
景响心底乱如麻，只有遇到大麻烦了，师兄才顾不得一缕分神的言行，必须全身心应对。
他有一个答案，但马上用力摇头，把想法都甩出去。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那些从升仙图出来的天衍宗弟子还需要他整顿，万一引起慌乱，情况只会更糟。
“清宁前辈……”一个元婴弟子慌忙飞过来，迅速平稳了身形站定在景响身前。
“其余人已经去集结其他弟子了，前辈们马上赶过来，只待前辈下令，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景响不语，走出房门后轻飘飘地立在半空中，白色弟子服被云霞染了印，滚着银纹喃喃若上古之人低语。
他眺望远方，等待人来。
如果情况真的如他所想那般危急，那么元婴期修为以下的弟子就是累赘。
很快，他的面前聚集了乌泱泱一片的人。他看着一个个或年轻或年老，但都意气风发的修士们。他们眼中充满了斗志，似乎在期待将要到来的战斗。
但景响还是没有说话，他仍在等，等师兄的消息传来。
终于……
“师弟放心，师兄和掌门应对得过来，你且安心等候，保护好自己。”
相隔千里，传音入耳。
景响脸上融融绽开一丝怜悯，夕阳与天接成一线，日头没入黑暗，光线逐渐消失，变成昏黄的一片暗淡。
他笑道：“各位不必担心，宗门无碍，禁霜仙尊同本道说，各位都是本门的精英，接下来的盛会，他期待各位的表现。”
景响的声音不大，却稳稳地传遍所有人的耳中。
他看着依旧兴奋的众人，渐渐落了地，与几个高阶修士对目。
几个人没有小弟子那样乐观，一起下来是找景响问个清楚的。
景响被围在中间，左右看了眼，突然笑道：“怎么，不信我的话？”
“并非不信任尊者，只是除尊者外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所以有些担心，故来此一问。”
景响冷笑：“既然有疑问，那就回宗门吧。”
依照修仙者的速度，从朝凤到天衍宗不过一日距离，不管发生什么，总有护宗大阵开着，外面风波进不去，里面的人还不好解决吗？
他们心里忖度，却只有几个人坚持要回去，其余的都打了退堂鼓。
反正清宁道人是代掌门，很多事比他们优先知道也是正常的，就算出了事，还有他担着呢，他们也不怕吃瓜落。
景响原本就是要回去一趟的，连禁霜交代的那句话大体看不出问题，但最后一句“保护好自己”还是露了馅。
正常来讲，在连禁霜能控制的范围以内，规则是最重要的，身为领队的景响的责任，依旧是带好宗门弟子。可若是在他控制以外，规则就不再重要，他会以景响为先，也就是传音最后一句“保护好自己”。
景响看着还未散去的男女修士，心中暗想：别回去送命了，就在这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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