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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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泽珘一度以为自己的生活好起来了。
但是那流了满地的鲜血，老板娘还温热的尸体，狠狠将他打回了现实。
或许……小渔村的村民们说的没错，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吧？
闫泽珘用尽最后的力气从酒楼里面爬了出去，他一路随着难民往北方逃去，回到小渔村？还是去哪里？他不知道，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越往北走，那漫天的大雪便又呼啸而至。
闫泽珘到底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他混在难民堆里面，又没有亲人好友，只能靠自己去争抢食物。
但是往往结局是以失败告终，一连几日没有吃上饭后，他拖着那疲惫的身子走在路上，又冷又饿，越走越没有力气，很快便眼前一黑，栽倒在了路边。
对不起，雪球，你救下来的这条命终究是不值得的，对不起……
在倒下去的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那美丽不似存在于人间的鸟儿，在心中深深叹息着。
下一秒，闫泽珘忽地感觉到自己身上被盖上了什么东西，很轻很薄，但一股温暖的力量却蔓延到了四肢，寒意完全消失不见。
他抬起头，就看到一个乌发少年戴着面纱，身穿白色薄衫，赤着足站在他身边。
那清亮的琥珀色眸子温柔且坚定，就这样垂下来看着他。
即便化作人形，闫泽珘却一眼就认出了眼前是谁，瞬间只觉得心头酸涩，豆大的泪珠从他脸上滚落下来，哭着说道：“我、我又克死了他们……我是天煞孤星……我就应该去死……”
那乌发少年轻叹一口气，蹲了下来，轻轻抚了抚闫泽珘被大雪打的湿润的头发：“世上并无天煞孤星，不过是些世人的无端揣测罢了。”
说完，他手上金光一闪，闫泽珘惊愕地看到那少年手中的金光化作一团光球，倏地飞了过来，先是自己手上多出了两个馒头，紧接着那光球便飘飘然落到了他那只瘸了多年的右腿上。
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瞬间遍布他的右腿，闫泽珘试着动了一下，心中大喜。
他的腿，竟然奇迹般地好了！
乌发少年轻声道：“我救了你两次，但不能次次都救你，天不救者，自救也。”
说完，将那馒头递给了闫泽珘，正欲起身离去，就听见闫泽珘在身后大喊：“雪球！”
乌发少年离去的动作一顿，转过头看过来时，闫泽珘又喊道：“你一定要小心！他们、他们想要你的内丹！”
乌发少年眼神微微一愣，随后竟然扯起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在白雪映衬的天光之下，恍若天神下凡般美丽，让闫泽珘不禁恍了神。
只见那乌发少年动了动嘴唇，说道：“谢谢你的提醒，但……命定劫数，顺其自然罢。”
说完，便转过身，赤足踏雪而去。
江冉就站在闫泽珘的身后，望着那和画卷中一模一样的乌发少年越走越远。
接着，他听到闫泽珘自言自语道：“你既教我自救，但为何轮到自己，却要屈服于天命呢？”
“既然这样，天不救你，我救你。”
*
闫泽珘当真凭着一股强大的韧劲儿从难民堆里面活了下来，并且加入了民间自发组织起来的雇佣兵，专门清缴土匪。
他虽然从未经过训练，却出奇的有练武的天赋，再加上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儿，很快就被雇佣兵的头头相中做了他的副手。
对于他来说，想要救下白羽玄鸟可以说是非常不易，甚至连想见对方一眼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他所处的地方离问天山很远，想要脱离雇佣兵队伍去寻它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闫泽珘始终没有放弃寻找，他留意着所有和白羽玄鸟有关的消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某天遇到了另一队雇佣兵，们老大的好友，两个队伍在一起吃了酒，感慨战争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另一队的老大喝高了，说最近高门显贵终于发现了那白羽玄鸟的踪迹，正在募集人手前去捕猎。
而他们正打算投靠大名鼎鼎的魏家少爷魏驰生，去助他捕猎玄鸟，魏家是即将登基的新皇眼前的红人儿，事成之后不仅报酬丰厚，说不定还能谋得一官半职，此生无忧。
闫泽珘打听到魏驰生招募雇佣兵的地点后，连招呼都没打，连夜驱马，总算赶在报名的最后一天到了地方。
魏家筛选雇佣兵的程序不可谓不残酷。
一切如走马灯般从江冉眼前闪过，但当他看到那被堵在竞技场角落里被打的浑身是血，却仍旧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盯着眼前的人，不肯认输的少年时，心头还是狠狠抽搐了一下。
少年稚气未脱，却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和狠辣，最终被魏驰生选中。
在闫泽珘接过象征魏家家徽的那一刹那，江冉忽地觉得天旋地转般，一阵刺耳的尖啸声冲破的他耳膜，让他不禁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紧紧闭上了双目。
但是声音却没有因为他捂住耳朵而消失，在嘈杂的声音中，他听到了很多人在说话。
“哟，没想到你今日竟然沦落到这般田地了，真是悲哀……”
“头儿……我总觉得那两个人有点不对劲，尤其是那个白色衣服的小子，看起来有些……渗人……”
“怕什么？残兵败将罢了，国都灭了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不对……他们是……疯子！！疯子！！”
“快跑啊！！他们要——！”
“啊啊——！啊啊啊！！”
不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江冉闻到了属于怨灵的恶臭气息，但相比之前他遇到的，那铺天盖地的怨气更加冰冷、更加恶臭，让他呼吸甚至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时，他听见了闫泽珘的声音，非常虚弱，但在一众嘈杂的声音中江冉却还是辨认出来了
他说：“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去救他。”
“他那样的好，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我不能死！”
尖啸声豁然消失，江冉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一睁开双眼，就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
一如当初在裴春胜创造出来的梦魇阵中一样，这是当初他看到的闫泽珘的噩梦。
只不过，与之前梦魇阵所创造出来的噩梦相比，此时此刻江冉除了看到冲入火海之中试图去救白羽玄鸟的闫泽珘外，江冉还看到了更多。
那火海之外，是冲天的怨气，以及几乎被灼烧殆尽的海棠树。
那海棠树旁，是一片巨大的空地，那空地之上画着一个复杂的法阵，法阵四周分别立着九根怨气四溢的柱子，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每根柱子上面似乎绑着什么人。
那法阵，正是冲天怨气的源头。
无数怨灵哀嚎着从那组成法阵的九根柱子上蔓延而出，一路朝天空之上飞去，隐没在了一个由深紫色的云组成的巨大漩涡之中。
即便只是在记忆之中，江冉都能感受到那冲天的怨气所带来的灵魂深处的震撼。
这是个什么法阵？闫泽珘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时，江冉眼眸一动，似乎看到了那法阵一侧闪过两个人影。
等他想要再看个清楚时，忽地听见耳边传来那乌发少年的声音，近的仿佛就在身边：“是时候了，去找他罢。”
江冉一愣，他下意识就要冲那片火海而去，却感觉到自己被一片片洁白的羽毛团团围在中间。
此时羽毛恐惧症似乎也不见了，江冉没反应过来，便被那些看起来轻飘飘的羽毛带着朝火海的反方向倒飞而去。
“等、等等，闫泽珘在那边，走错方向了！”江冉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却毫无用处，眼看着那火海离自己越来越远。
接着，他就听见了几个焦急的声音。
“冉哥他怎么样了？回来了没有？”
“奇怪……为什么找不到他的灵魄？”
“哎！他睁眼了睁眼了！”
“江冉！！”
江冉刚一睁开眼，就看到了闫泽珘那闪烁着惊慌神色的红色眼眸，刚看到他孩童时期的样子，此时骤然变成了成年人，让江冉有些恍惚。
他脑子有些晕，喃喃出口：“……阿珘？”
闫泽珘身子微微一僵，他伸出手擦了擦江冉额头上的冷汗：“……嗯，我在，你感觉怎么样？”
江冉粗喘了几口气，总算看清了眼前的人，除了闫泽珘外，柳钰和宿卓君也站在旁边望着他。
而他们现在就站在一片白光之中，江冉迟钝地脑袋缓了缓，猜到了他们应当还是在那地脉试炼之中。
“哎唷冉哥啊，你被心魔折磨的够呛，要不是阿君提前发现了你，后果不堪设想啊啧啧。”柳钰还是一如既往的摇着他那柄桃花扇，轻轻挽着宿卓君的胳膊。
江冉眉头紧皱：“什、什么……我的心魔？可是……那幻境中的人说我……没有心魔……”
柳钰娇笑一声：“怎么可能？是个人都有心魔的好不好？幻境中是你的心魔，自然要说你没有心魔了。”
“不，他还真的有可能没有心魔。”宿卓君忽然在一旁沉沉开口，他看了看江冉，说道：“刚才为了把你拉出来，我碰到了你的灵魄，你的灵魄……为何只有一个碎片？”
“一个碎片？？”柳钰吃惊地用桃花扇捂住了自己的嘴：“如、如果灵魄只有一个碎片的话，那的确……可能会没有心魔。”
江冉有些吃力地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自己的双手被另外一双更加宽厚的手覆盖住了，闫泽珘温和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我来吧，你闭会儿眼睛，挣脱心魔的控制后是很难受的。”
江冉被按得很舒服，于是听话地闭上了双眼，但却不忘了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灵魄是不完整的，但是……如果我真的没有心魔，为什么还会被控制？”
而且为什么还会看到闫泽珘的记忆？最后半句话，江冉没有问出口。
被人窥探记忆的滋味一定不好受，他并不想让闫泽珘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即便是他想知道，也要让闫泽珘亲口告诉他才对。
宿卓君说道：“排除你存在心魔的可能性，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被我们其中一个人的心魔影响到了，从而陷入了进去。”
江冉：“那你们呢？你们没有被心魔控制么？”
柳钰说道：“我们确实有心魔不假，但是想要控制住我们还是困难了点，闫兄可是第一个就清醒的，不过凭借你的灵力……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清醒过来。”
也或许不是自己清醒过来，而是那白羽玄鸟帮助了自己。
可是……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江冉心中升腾起来的疑问，却在一声巨响中，生生止住了。
其他三个人顺着巨响发出的方向看过去，只听见宿卓君喃喃说道：“啊，丹哲找到千乐生了，剩下的……就该是他们师兄弟二人的战争了。”
作者有话说第98章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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