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一只鸟的替身？》林间不落弦

61、百家宴

　　感受到江冉揶揄的语气，闫泽珘回头看了他一眼，谁知道刚抱起来的小孩儿不懂事，咿咿呀呀地伸手扯了一下他的头发，他忍不住吃痛地低低啊了一声。

　　杀人不眨眼的鬼域域主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抓的龇牙咧嘴，如果不是江冉亲眼所见，会以为是哪个八卦记者又空口胡编的花边新闻。

　　人群里走来一个看起来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他手上拿着拐杖，看起来就是一个人类，身上没有一点灵力波动。

　　但是所有人看到他以后，都给他让出了道路，那老爷爷便蹒跚地拄着拐杖，走到了闫泽珘身边。

　　闫泽珘左手抱着娃，右手被小朋友牵着，笑着冲那老爷爷点点头：“黄老，您身子最近怎么样？很久没来看你们了。”

　　那老爷爷笑呵呵点点头：“知道您忙，放心吧我们这里一切都好，之前来找麻烦的那群鬼修，容奚过来处理了。”

　　黄老旁边的一个年轻小伙开口说道：“我们今天正好在办百家宴，域主大人您来的真是时候，今晚一起吃饭吧？”

　　闫泽珘欣然应允了下来，所有人都簇拥着他走入了最外侧的一个相对面积大一些的矮房子，走近了江冉发现这里很像人类的村庄，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小房子，虽然是土路但却意外地整洁干净。

　　闫泽珘和黄老各坐一边，开门见山给所有人介绍了汪明荃母子。

　　汪明荃母子则被所有人请到了一旁的软塌上，他们并没有因为一些长相奇怪的鬼修而害怕，反倒是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

　　汪然在这里，绝对不会被歧视。

　　他们说了会儿话江冉才知道，这里确切地说只是接近鬼域的一个边缘村落，只不过因为过于接近，几乎已经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居住，闫泽珘便将这里买了下来，给一些修为尚浅无法承受鬼域瘴气的鬼修居住。

　　虽然闫泽珘嘴上说这里是给他们暂住的，等到修为提升后就可以进入鬼域，但江冉发现这里其实很多人的修为穷其一生都不可能进入鬼域。

　　更别提还有一部分毫无灵力的人类了，想来应该是一些像汪然这样天生鬼修的人的家人。

　　这些人，在仙盟主导的统治秩序下，一辈子都游走在社会边缘，得不到重视，也抬不起头。

　　但是从江冉懂事开始，他就从来没听说过因为这种边缘人群引发的社会事件，他其实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细想。

　　现在看来，答案不言而喻。

　　江冉想的正出神，就听见外面一声嘹亮的高喝：“开席咯——”

　　黄老乐呵呵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用手上粗制的木头拐杖敲了敲地面，说道：“走，我们上桌！”

　　江冉看着被众人簇拥的闫泽珘，虽然有些人长得可以称得上是可怖，但是却不觉得害怕或者恐惧，就仿佛真的是一个热情的村庄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一样。

　　在鬼域淡红色的天空下，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百家宴的桌子连成一串儿，从村东排到村西，每家都会做至少两道菜，小小村庄却有几百户人家，所以菜品很是丰盛。

　　村民们也都非常喜欢闫泽珘带过来的江冉，虽然他们看到了江冉身上的天师盟肩章，但是也都并没有把他当外人，因为他们相信域主大人，也就连带着无条件相信他带回来的人。

　　于是江冉就被几个年轻小伙子围在一起，热情地向他介绍鬼域附近的风景，还一个劲儿给他夹菜劝酒。

　　江冉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热情，被劝着左一口右一口地喝了不少酒。

　　酒过三巡，本来就酒量不大的江冉双颊已经染上一片红晕，整个人也晕晕乎乎的，整个人竟然变得话痨了起来。

　　“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鬼域里面的人对闫泽珘的评价，是两个极端呢？”江冉喝多了以后，什么都开始往外说：“他们说什么闫泽珘是爱去青楼的男同，还说什么……就凭他也能当域主？”

　　一旁坐着的一个方脸中年人中气十足，在人声鼎沸中看了坐在不远处的闫泽珘一眼，说道：“你不知道啊，虽然有些鬼修是想要好好修炼好好生存，但是有的鬼修确实走一些歪门邪道。”

　　他说完，吨吨吨喝了一大口酒，江冉见状也晕乎乎地抿了一口：“我知道，有些鬼修会祸乱人界，搞得大家都不安生，甚至闹出人命。”

　　那方脸男子点点头：“是啊，所以闫泽珘大人对那种鬼修可以说是不留情面，但是你知道其实多数鬼修都是这样的，而且对于仙盟的歧视非常不满，但都碍于闫泽珘大人的魄力，在动歪主意的时候就要考虑考虑。”

　　江冉的脑袋有点迟钝，半天之后才“哦”了一声点点头：“所以……他们有的人并不服闫泽珘，对他保护人界有很大的偏见。”

　　方圆脸哈哈一笑：“哎呀小兄弟聪明人，所以啊闫泽珘大人这个域主做的，也就只有我们这些人感谢他了，被保护的人也不领情，也是不容易！”

　　江冉在迷蒙中抬眼看了看也被劝酒的闫泽珘，但他酒量很好，接连喝了不少也丝毫不见醉意。

　　“要说闫泽珘大人的敌人还确实不少，而且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你们还记不记得滕瑾？”一旁一个围着头巾的大姐插进来话，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把声音放低了些。

　　江冉也跟着把声音放轻了：“滕瑾？那是谁？”

　　大姐四处看了下，低声说道：“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丧心病狂的人，她和她的爱人曾经把十个村子里面的人类全部祭祀了，听说就为了结个婚表达他们之间的爱意，啧啧。”

　　方脸大叔也摇摇头：“什么他娘的爱意，简直就是变态。”

　　江冉又问道：“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大姐叹了口气：“她把所有的罪过都推给她爱人了，自己关了几个月就被放出来了，听说现在闫泽珘大人还在追查他呢！”

　　方脸大叔吸溜溜喝了口汤，说道：“滕瑾估计是闫泽珘大人最棘手的敌人了，而且她估计也恨死闫泽珘大人了，她的爱人就是被闫泽珘大人抓到的，后来被处了极刑。”

　　大姐又接话道：“是啊，还一直在找机会报仇呢，听说她几年前纠集了一帮鬼修围堵闫泽珘大人，他们有的要么就是想要取而代之，要么就是有仇。”

　　“不过闫泽珘大人的能力你也知道，很快事情就被平定了下来，但是奇怪的是，所有人都知道是滕瑾纠集的，但是没有任何人有证据，结果就是滕瑾根本什么事儿都没有！”

　　江冉愣了愣，他迟钝地思考了一下，也只觉得这滕瑾不仅心狠手辣，而且心思缜密，确实是个棘手的人。

　　这时，一旁的年轻小伙也有些醉了，口不择言地说：“哎呀域主大人确实不容易，所以我听说他经常光顾莺歌坊，想来也是纾解压力去了吧……”

　　方脸男子及时止住了他胡乱说话：“域主大人要去做什么，我们说什么闲话？他对我们这么好，你要知足！”

　　那年轻小伙瞬间酒醒了一半，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忙转头离开了。

　　夜已经深了，但是宴席仍在继续。

　　在离宴席不远处的一个屋顶上，一个大块头一声不吭地坐在上面，他一身青黑色劲装，面上的神情严肃，盯着热闹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了躲酒跑到这里了啊容奚。”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屋子的下面响起，屋顶上的容奚一惊，就看到闫泽珘轻轻一跃，也攀了上来。

　　容奚想立刻起立，却被闫泽珘袖袍一挥又按了下去：“不用起身，坐吧。”

　　说完，两个人便一起坐在了屋顶上，宴席上的灯火透过他们之间的缝隙，勾勒出两个高大的身影。

　　闫泽珘晚上喝了不少酒，已经感觉有些醉意，想着来屋顶吹吹凉风，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时候，刚好能够看到那个单薄却精致的少年，被大家伙儿推搡着劝酒喝。

　　闫泽珘一瞬不瞬地盯着少年的背影，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容奚许是喝了一点酒的原因，此时说话也没有那么谨慎了，竟然率先开了口：“老大，其实有句话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闫泽珘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说吧，怎么还和我见外了呢。”

　　容奚想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您知道的，江冉他是不是雀儿还不一定，我也试过很多次，灵羽对他确实没有反应……”

　　闫泽珘顿了顿，将视线收了回来，看向容奚。

　　容奚是他在战场上路过的时候，捡到的一个小鬼魂，说实话他当时并没有想要理会容奚的意思，只不过他过于粘人，跟了闫泽珘一路，索性就把他带回来了。

　　要说容奚的□□，还是闫泽珘分给他了一些灵力后塑成的。

　　所以两个人的感情比起主仆关系，似乎还有更亲一些，有些话也会私下里聊一聊，闫泽珘也几乎没有发过什么脾气。

　　但这次，闫泽珘却难得的脸色冷了一些：“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容奚低低地说道：“就、就是感觉您似乎对他……有些不一样，我担心您是因为把他当作了雀儿产生错觉，最后会伤心。”

　　闫泽珘沉默了一下，随后将脸又转了过去，容奚等了一会儿，只听见闫泽珘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