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一只鸟的替身？》林间不落弦

39、父亲

　　江冉不知道闫泽珘这是怎么了，只是如实答道：“是啊，怎么了？”

　　闫泽珘像是压抑着情绪的猛兽，他目光闪烁地盯着江冉，沉声问道：“你之前对灵羽没有反应么？”

　　江冉听到这句话，有些纳闷地转过头，他细细思考了一下，这灵羽他拢共就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实验楼里面，闫泽珘对付完异形怪以后把羽毛拿在手上，他也只是远远地看到而已。

　　第二次是在裴春胜的家里的小阁楼中，而之前他晕倒的时候，也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变成了那只羽毛，或许自己也只是被小纸人唤去的，所以才能看到阁楼的景象。

　　第三次则是在七天前，自己被困在了梦魇阵中时，是那只羽毛引领了自己走了出去。

　　但如果真的要说反应的话……

　　江冉沉默地盯着闫泽珘手中的白色羽毛，摇了摇头：“反应倒是没有，不过，能感觉到这小东西是个很通人性的灵物。”

　　闫泽珘似乎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他没有接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精致的铁盒，上面是海棠花的图案。

　　咔哒一声，铁盒随着他的动作应声而开，里面躺着五根一模一样的白羽，泛着微微的白光。

　　他取出其中一根，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里，伸到江冉面前。

　　“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江冉看着近在眼前的羽毛，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强行镇定道：“没有，什么感觉？”

　　闫泽珘不死心地将羽毛又向江冉靠近了一些：“你摸摸它，当真没什么感觉？”

　　江冉僵硬地站在原地，面对闫泽珘期待的目光，勉为其难地伸出一个指尖。

　　然而就在马上碰触到羽毛的时候，江冉实在没有忍住缩回了手。

　　闫泽珘突然也想到了江冉的羽毛恐惧症，他忙将手收了回来，垂眸道：“算了。”

　　江冉如获大赦，走下楼梯去和一楼的梁为野汇合。

　　虽然闫泽珘这次立了大功不假，但是梁为野还是有些怕他，所以刚才趁他和江冉说话的功夫，早就已经偷偷溜了下去。

　　此时他抬起头，正对上楼上闫泽珘晦暗不明的眼神。

　　梁为野忙拉过江冉，低声说道：“你又惹域主大人不高兴了？我跟你说啊，你可别以为他来救你就和他交好了，还是小心点吧！”

　　江冉没有答话，只是拉着梁为野去给裴春胜送东西，忽略了背后投来的沉沉视线。

　　*

　　S国特殊监狱。

　　这里关押着的都是和裴春胜一样，利用自身灵力实施犯罪的罪犯，多是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所以特殊监狱的守卫极其森严，整个建筑呈黑色，连一个窗口都没有，从远处看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曜石坐落在地面上。

　　唯一的出入口是一扇画满符咒的大铁门，铁门两侧分别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守卫把守。

　　江冉和梁为野从二层别墅离开后，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而闫泽珘则在听说他们二人要去特殊监狱时，便离开了。

　　作为天师盟的专属监狱，恐怕是不怎么欢迎闫泽珘的，但江冉总觉得他的心情又变得很差。

　　真是个多变的人，江冉坐在梁为野那辆吱呀吱呀响的旧车里，想的有些出神。

　　身体随着刹车猛地一震，江冉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他们二人已经停在了特殊监狱的停车场里。

　　随后几个守卫样子的人围了过来，阻止了江冉想要开门的动作，他们头戴着头盔，身上背着一把枪，其中一个人提着一个方形的黑盒子，从侧边取下一个类似于扫描仪一样的物体，对着梁为野的车完完整整地扫描了一圈。

　　末了，他抬起头朝领头的人点点头，江冉和梁为野才被允许走下车。

　　走下车后两个人也同样被扫描了一遍全身，随后梁为野规规矩矩地掏出了天师盟颁发的一次性通行证，江冉也将自己的递了过去。

　　对方低头看了看两张通行证，声音像是机器人一样从头盔里面闷闷地传出：“你这个通行证不对。”

　　梁为野一惊，忙接过对方不耐烦递还给他的卡片仔细一瞧，好家伙，他把饭卡当成通行证揣在怀里了！

　　果不其然又出幺蛾子了，江冉已经麻木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通行证：“我这个没问题吧？”

　　那守卫点点头：“你的没问题，但一张通行证只能一个人，只有你能进去。”

　　梁为野欲哭无泪地看向江冉，少年老气横秋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没事梁组长，你就先在车里等我吧，我去去就回。”

　　说着，他便提着裴春胜的东西，走到了巨型铁门之前。

　　他看到守卫到了门口后，先是让他把袋子一并交给另一个人，随后在铁门上虚虚一按，那铁门上便凭空浮现出了一个龙头含珠的装饰物，那珠子微微一发光，随着轰隆一声，铁门便自中间向两侧徐徐打开。

　　江冉走了进去后，发现里面竟然还有另一道黑色铁门。

　　跟着守卫走过了足足七道大门后，江冉终于看到了这个监狱内部的情景。

　　虽然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他还是被震撼到了。

　　通过最后一道大门时，守卫提醒了一句“小心脚下”，他还在困惑，而此时看到内部情景时，他真的感觉到了这句话的重要性。

　　因为在他们脚下，除了一圈窄窄的平台外，则是万丈深渊。

　　在这深渊的下面，他能够看到一排排流动的金色符咒，将通往深渊底部的道路全部封锁了起来。

　　忽略大门后那一圈平台，整个监狱就仿佛一个直上直下的空心铁柱一般，就算是神仙来了，恐怕都难以逃脱。

　　那守卫似乎在对讲里面说了句什么，不多时，锁链声便响了起来，一个几米高的木制电梯便从深渊底下飘了上来。

　　是的，飘上来的。

　　木制电梯上挂满了贴着符咒的锁链，吱呀吱呀地停在了二人面前，门呼啦一声打开了，无声地迎接着来客。

　　要说这个是电梯，更多的其实像是一个四面带窗的木头房子，两个人走进去后，那电梯便缓缓下沉。

　　在穿越了深渊下层的金色符咒后，江冉这才看到深渊底部的景象，一个又一个独立的铁盒子漂浮在空中，每个铁盒子上都挂满了锁链和符咒，偶尔还能听到里面传来嘶吼声和敲打声，想来应该就是关押那些恶人的牢笼了。

　　整个深渊里飘荡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唯一的光源就是浮在墙壁四周的火团，而那火团呈青色，让整个监狱里面更显得阴森可怖。

　　那电梯无声地绕过一个个铁盒子，向深渊尽头的墙壁飘过去，眼见着就要逼近那看起来坚实无比的墙壁，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江冉吃了一惊，就在他以为电梯马上就要撞过去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眼前豁然一亮。

　　他和守卫完整无缺地站在了坚实的土地上，眼前是一个明亮的走廊，两侧分布着很多房间，而离他们最近的牌子上写着“会客室”。

　　江冉走进去以后，发现里面不只是他一个人。

　　只见几个中年人坐在椅子上，面前是画满符咒的玻璃，而在玻璃的另一头，是已经苍老到几乎认不出来的裴春胜。

　　江冉听见那几名中年人说道：“裴先生你好，我们是毓秀中学的人，也曾经遭遇过校园霸凌。”

　　其中一个说完还将胳膊上的伤疤亮出来展示给里面一言不发的裴春胜。

　　一名中年女性说道：“我们看到了你的新闻，很佩服你作为父亲的勇气。”

　　“我们实在抱歉，当年我们并没有勇气去揭发霸凌者的罪行。”

　　另一个中年男性接话道：“是的，不过你放心，我们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证据，交给了网络媒体，不管是唐校长还是其他人，我们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由于裴春胜的事情，现在全S国上下都在严厉查处校园暴力的事情，唐校长估计此时也被流言压垮了。

　　而至于说欺负裴妍的其他霸凌者，也都陆陆续续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或许，这也能抚慰裴妍的在天之灵吧，江冉抬头看向会客室的窗外的蓝天，心里感慨着。

　　江冉就这样靠在门边的墙上等了一会儿，那几个人说了几句话以后，便都站起身来，朝裴春胜深深鞠躬后便走了出去。

　　江冉见状便顺势走了过去，走近了他才看清，裴春胜佝偻着脊背，神色恹恹地坐在玻璃的后面。

　　他整个人被困在一个狭小的座位上，双手戴着画满符咒的手铐，旁边不远处立着两个守卫。

　　听见外面的响动，裴春胜轻轻动了一下手上的手铐，抬起头，看见是江冉后，他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东西都拿到了么？”江冉问道。

　　裴春胜弯下腰，提起脚边的一个袋子晃了晃：“拿到了，多谢你。”

　　他顿了顿，想到自己之前试图杀死江冉，又觉得有些愧疚。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事已至此，似乎说什么都很苍白。

　　就在裴春胜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听见江冉说：
　　“我看见裴妍了。”
　　“我来替她转达两句话给您。”

　　裴春胜蓦地抬起头，原本麻木空洞的双目骤然泛出一丝光亮，他的嘴唇颤抖着：“什、什么话？”

　　江冉身子前倾，薄唇轻启：“妍妍很想爸爸，但是，请务必好好活下去。”

　　咔嗒。

　　会客室的门关上，房间里恢复了一片寂静。

　　一旁的守卫走上前去，想要将裴春胜拉起来带走。

　　却发现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早已是老泪纵横，哭的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