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一只鸟的替身？》林间不落弦

36、梦境（一更）

　　江冉刚睁开双眼，就被冲天的火光唬的后退了两步。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巨大的火海中，周围只有火焰灼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江冉下意识想要掐诀抵挡，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根本感受不到火焰的温度。

　　是了，他现在在梦境中。

　　可是……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火灾，为什么梦境会是火灾？

　　他穿过层层火焰向前走去，这种看似身在烈火中却丝毫感觉不到痛苦的情况很是奇妙。

　　不过走了几步，他就看到前方的火光中有一个巨大的黑影。

　　那是什么？

　　江冉对不是自己的梦境毫无恐惧，好奇地走上前去。

　　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棵碗口粗的树木。

　　更确切地说，那是一棵树干，因为火焰的灼烧而呈现出焦黑状，看不清原本的样貌。

　　而在那棵树旁边，躺着一只体型巨大的鸟儿，它身上的羽毛正燃着熊熊烈火，修长的脖颈歪倒在一旁，浑身散发着一股焦糊味，似乎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而它身上不知哪里受伤了，汩汩鲜血自它所在之处流淌而下，一路流淌到江冉的脚边。

　　江冉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这个鸟儿……怎么有些眼熟？

　　他刚想凑近去看个究竟，就听见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痛苦的嘶吼声。

　　他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瘦小的人影正疾步朝这边跑来。

　　那应该是个少年，黑色长发被火焰几乎燃烧殆尽，皮肤也因灼烧而残缺不堪，嘴里因为痛苦而发出了嘶哑的吼声。

　　但他脚下的步伐并没有停止，坚定且大步地冲了过来。

　　等到少年跑近的那一刻，江冉瞪大了双眼。

　　虽然已经被火焰灼烧的没了人形，但是从眉眼间依稀可以辨认出这个人的身份。

　　是闫泽珘。

　　只不过比现在的他要矮小稚嫩很多，身上穿着残缺不堪的盔甲，每跑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里难道是闫泽珘的梦境？

　　江冉微微皱眉，以前的闫泽珘是个人类？为什么如今却变成了鬼修？

　　那瘦小的人影直直地穿过了江冉的身体，直奔那树木下的鸟儿而去。

　　江冉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只已经快被烧死的鸟儿如此眼熟了。

　　因为少年闫泽珘嘶哑的声音喃喃出口：

　　“雀儿，这次……换我来救你。”

　　就在江冉想要往前走几步看个究竟时，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他抬头一看，那冲天的火焰不知何时化作了一节节台阶，通往天空的深处。

　　江冉又看了一眼紧紧怀抱着鸟儿的少年闫泽珘，他双目紧闭，五官几乎被烧尽，却怎么也不肯松开怀中的鸟儿。

　　他轻叹一声，顺着台阶便走了上去。

　　心中思量着，绝对不能让闫泽珘知道自己看到了他的梦境，不然这鬼域域主不知道会怎么灭口。

　　顺着台阶一路向上，他穿过了一片云层后，却来到了一个巷子里。

　　周围都是耸立的高楼大厦，更像是S国西区的中心城区。

　　但很奇怪的是，周围的景色并不都是清晰的，就像是有的地方时残破的，有的地方时完整的，有的则模模糊糊看不清形体。

　　江冉再低头看台阶的时候，发现台阶已经不见了，脚下是坚实的土地，就像是真的一样。

　　难道自己来到了第二重梦境？江冉从没有接触过梦魇阵，所以只能在心中胡乱猜测着。

　　他穿过脏乱的小巷，来到了街道上，中心城区的街道很繁华，人群都是行色匆匆，似乎和西区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江冉敢肯定，这里还是梦境，因为中心城区的楼房看起来是几十年前的样子，和江冉记忆中有所差别。

　　然而他在人群中驻足发了会儿呆的功夫，旁边就跑过来一个穿着小丑服装的男子。

　　他扯了扯江冉的袖子，举着一个巨大的牌子，上面写着：“开业大酬宾，今日全场小吃七折起！！”

　　看着他手指的方向，应当是想要江冉去光顾他旁边的小吃店。

　　江冉被他吓了一跳，他本以为这里的人也和刚才少年闫泽珘一样，是碰不到自己的，却没想到眼前的小丑就像是真实存在一样。

　　但江冉心思显然不在这里，他摆了摆手，说道：“对不起，我不需要。”

　　那小丑的动作蓦地一停，画的通红的嘴角猛地一下撇：“你为什么不需要？”

　　江冉只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一定要去小吃店呢？他刚想解释下，结果就看到眼前的小丑立在原地，油彩画的面容微微扭曲。

　　而在他旁边，本来目不斜视赶路的人群，都停下了脚步，齐刷刷地扭头看向了江冉。

　　车水马龙的街道，突然变得一片寂静。

　　一时间，马路两侧所有的目光都向江冉投来，不论男女老少，都平静地望着他，眼底却透露着一股阴冷。

　　江冉不自觉地后撤一步。

　　而就在他一身僵硬不知该如何应对时，一只微凉的手忽然覆上了他的双眼，然后低沉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

　　“这家店在打折，我们去看看吧？”

　　江冉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这是闫泽珘的声音。

　　等到闫泽珘将手拿下来，江冉发现街道又恢复如初，原本驻足的行人也都纷纷转头离开，而眼前小丑装扮的男人则咧着嘴，笑道：“来吧来吧，今天开业大酬宾！”

　　说着，男人便开心地将两个人领进了小吃店内，外面挂着的招牌上写的“春燕小吃店”。

　　屋内是上个世纪的装修风格，收音机里放着咿咿呀呀的歌曲，墙壁上的电风扇呼呼地吹着，窗户是黄色的木头框起来的，老旧的墙壁用泛黄的报纸糊了一大半。

　　小吃店里没几个人，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见小丑领来了客人，忙热情地迎了过来，她身穿藏蓝色的衣裤，双手不停地在碎花围裙上擦着：“两位要吃点儿什么？”

　　闫泽珘熟练地拿起菜单，随手指了两个菜后，麻花辫姑娘便开心地应了声，去后厨忙活起来。

　　等小丑和麻花辫姑娘都离开后，江冉这才开口：“这里是裴春胜的梦境？”

　　闫泽珘从筷筒抽出两双筷子，低头用纸巾细细擦拭：“是的，你原来知道啊。”

　　江冉知道他在揶揄自己，也没有理会：“刚才他们停下来看我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也就是说，我们要融入这里的生活才能不被梦魇发现异样？”

　　闫泽珘将擦好的筷子递给了江冉，浅笑道：“回答正确。”

　　不多时两个人就闻到了后厨飘来的饭菜香气，江冉往椅背上一靠，来都来了，索性先吃点东西再做打算。

　　饭菜陆陆续续端了上来，此时门外天色已经有些暗沉，小吃店里面点亮了暖黄色的灯光。

　　江冉抬头看向了眼前的闫泽珘，两个人相对而坐，安静地吃着桌子上的饭菜，仿佛这就是他们的日常。

　　恰巧此时闫泽珘也抬眸看了过来，他看到倒映在江冉眸子里的光亮，先是微微一怔，随后道：“你怎么不问问裴春胜在哪里？”

　　江冉若有所思地看着闫泽珘眉目间的疲态，不禁想到了刚才那烈火燃烧的梦境，随口答道：“不用问，他肯定会来这里的。”

　　“梦境是随着主人的记忆而形成的，而记忆中有清晰也有模糊的部分。”

　　空气里安静的只有碗筷碰触的声音，麻花辫女孩此时正躲在柜台后面打着盹儿，闫泽珘此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盯着江冉认真分析的表情。

　　“而一般来说，一个人就只有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去过的地方记忆会很深刻，而其他则会相对模糊。”

　　“所以……”江冉喝了口水，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这个小吃店就是裴春胜记忆最深刻的地点，就连装修的细节都很清晰，他一定会来这里。”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小吃店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外面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粑粑！我要吃糕糕！”

　　麻花辫姑娘被惊醒，她从柜台后面探出身子，笑着招呼道：“二位想吃点儿什么？”

　　江冉循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扎着冲天辫，睁着圆溜溜大眼睛的小姑娘站在地上，努力仰头看向麻花辫：“姐姐，我要吃糕糕！”

　　麻花辫姑娘不解地看向身后的大人：“糕……糕？”

　　身后的大人开口道：“是你们家的煎米糕，麻烦给我来一份。”

　　来人正是裴春胜。

　　只不过梦境中的他很年轻，高高瘦瘦的，戴着一副斯文的眼镜，他手里挎着一个小熊书包，想来是裴妍刚从幼儿园回来。

　　父女俩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刚好就在闫泽珘和江冉的旁边，裴妍圆溜溜的眼睛不禁被两个少年吸引了。

　　“粑粑！哥哥！”裴妍伸出肉乎乎的小胖手，指着旁边的这两个看起来很俊美的少年。

　　裴春胜也看了过来，他脸上挂着宠溺的微笑：“是的妍妍，这两个是哥哥，很帅气对不对？”

　　裴妍歪了歪小脑瓜，冲天辫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帅气？”

　　随后她似乎想明白过来什么，拍着手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帅……帅气！”

　　裴春胜见她笑的开心，也不自觉地朝江冉和闫泽珘露出了笑容，江冉在心中叹息，裴春胜能进入到这个梦境中，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这时，麻花辫姑娘将两杯清水放在了父女俩的桌子上，裴春胜将杯子推远了一些：“妍妍，喝水。”

　　裴妍先是端起水杯呼噜噜喝了一口，随后她的眼神看向了江冉。

　　江冉本来在用余光观察两个人，此时在不确定能否惊动梦魇的情况下，他们不敢亲自动手唤醒裴春胜。

　　而看到裴妍本来在乖乖喝水，忽地看向自己，不禁神经又紧绷了一瞬。

　　裴妍观察了江冉半天，忽然端着杯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没等裴春胜出声阻止，她已经啪嗒啪嗒跑到了江冉面前。

　　奶呼呼的小团子高高地举起水杯，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江冉，嘴里奶声奶气地喊道：“哥哥，水。”

　　江冉看了闫泽珘一眼，对方只是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被小奶包缠上的江冉，双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

　　江冉只能弯下腰，摸了摸裴妍的小脑瓜：“哥哥不喝，你喝吧。”

　　谁知裴妍忽然一扁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然后她的小胖手猛地向前一歪。

　　哗啦。

　　杯子里面的水尽数洒到了江冉的裤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