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一只鸟的替身？》林间不落弦

11、狗皮膏药

　　谢泽天把梁为野带到自己的办公室，悉心开导了他很久，还拿出自己引以为傲的纸偶术，逗少年开心。

　　对小孩子来说有点幼稚，对一个刚入职的成年人来说刚刚好，梁为野郁闷的心情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自认没有做天师的天赋，但是他那个时候才知道，谢泽天在新人时期也是沉寂了很久。

　　全凭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才有了现在的成绩。

　　少年回去想了很久之后，终究是没有递交辞呈。

　　后来，梁为野虽然没有奇迹般地成为能力出众的天师，但认真努力的他终于摆脱了万年吊车尾的名号。

　　至此，谢泽天成为了少年梁为野的偶像。

　　此后但凡是有谢泽天的任务，只要梁为野够资格去参加，他都会积极争取。

　　谢泽天是一个非常愿意带教新人的人，每年都会组织一些新人外出历练。

　　历练的任务都不难，多数都针对最低级的B、C等级的厉鬼和恶灵，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新人锻炼的机会。

　　难得的锻炼机会自然会引来不少人竞争，年年都是修罗场。

　　梁为野每年都会挤破脑袋参与竞争，或许是他的坚持感动上苍，那年他突然运气爆棚轮空了几次，竟奇迹般获得了历练资格。

　　但是至今，梁为野都在后悔去了那次历练。

　　那样他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昔日的偶像死在自己面前。

　　当天原本一切很顺利，直到他们遭遇了一个B级厉鬼。

　　这原本不算什么，即便对于最没有天赋的梁为野来说，用尽浑身力气也能逃掉，所以新人们都自信满满、跃跃欲试。

　　但当梁为野缓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周围的树丛中已经躺满了新人的尸体。

　　而所谓的B级厉鬼，轻轻松松碾压了十几个修为尚可的新人天师，正满身鲜血地啃食着他们的尸体。

　　恐怖的威压让梁为野大气不敢喘一下，这哪里是区区B级，分明是A级邪煞的气息。

　　不、不对，不只是A级。

　　看到厉鬼额头上一闪而过的金光时，梁为野只觉一阵恶寒遍布全身，他的咽喉如同被无形的铁丝揪紧，呼吸哽在了喉咙处。

　　那是即将进化为S级“魔”的特有征兆。

　　这分明是一只准S级的邪煞！

　　可是从鬼气浓度的判断以及仪器的检测来看，这里绝无可能出现如此高等级的灵体。

　　同样的疑问也出现在了谢泽天的心里，但是她不能逃跑。

　　四周都是修为尚浅的新人天师，最高的不过才三年捉鬼经验，根本不可能应付得了准S级的邪煞。

　　于是，天纵骄子、王牌天师谢泽天，只身挡在了年轻天师们的面前。

　　鉴于她曾经的辉煌事迹，梁为野以及其他不少新人都燃起了希望，有的修为较高的新人也都纷纷加入了战斗。

　　但是，奇迹并没有再次发生。

　　梁为野亲眼看着谢泽天像断线的风筝般，自高空重重坠落到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他疯了一样跑过去，不顾一切想要救下他的偶像。

　　然而谢泽天已经奄奄一息、动弹不得了。

　　昔日叱咤风云的天之骄子，却也终究没有逃过生命的流逝，梁为野看着满脸血污的谢泽天，连眼泪都忘记流了。

　　但谢泽天仍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塞给梁为野一个银制怀表，气若游丝道：

　　“保存好它，把它交给……”

　　最后半句话，淹没在了准S级邪煞直冲云霄的尖啸声中。

　　“那它交给谁？”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谢泽天耗尽身上最后一丝灵力，朝梁为野脑袋上一点，随后嘶哑地喊出来：

　　“缩地千尺！”

　　金光乍现，天旋地转，等到梁为野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昏迷三天了。

　　那次任务，梁为野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

　　*

　　风儿轻轻摇晃着西区派出所门口的老槐树，但却驱散不了夏天的闷热感。

　　邵如覃就这样站在老槐树下，被刚才梁为野所说的故事震惊到说不出话。

　　江冉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所以她也只是偶尔听到他讲起来谢阿姨的事情。

　　但至于说其中的细节，即便是当年有人和江冉提起，八岁的他估计也早已记不清了。

　　如今听到亲历者讲述当年谢阿姨是如何身亡的，让邵如覃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是哥听到的话，他该多难受啊。

　　“所以，你觉得这件事情有猫腻？”

　　半晌，邵如覃才艰难地开口。

　　梁为野难得这么严肃：“是啊，那个B级灵体变异真的很蹊跷，就连调查组的专家也没查出来。”

　　“所以当他们问我现场情况的时候，我就把怀表的事情瞒下来了。”

　　邵如覃挑挑眉：“没想到呀组长，你这么机智？”

　　梁为野有些得意：“恩人交代的事情，我当然要重视了。”

　　随后他从口袋里郑重其事地掏出来了一只精致的小盒子，从里面拿出来了那只怀表。

　　邵如覃瞪大了眼睛，她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小的一只怀表，就只有戒指大小。

　　要说用它来看时间的话，真的过于费眼睛了。

　　梁为野难得严肃地看着邵如覃，眼神坚毅，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很理解江冉为什么不想加入天师盟，所以就算了，但是请你把这个交给他。”

　　“他是谢天师的儿子，我认为是最有资格拥有它的人。”

　　怀表看起来并不像是存放了十几年的样子，能看得出保存它的人有多爱护。

　　邵如覃沉默了，她不知道哥如果看到这个怀表的话会怎么样。

　　会伤心？会愤怒？决心查出真相？

　　如果真的存在让B级灵体变异为准S级的人，连天师盟的调查组都查不出来。

　　那此人绝不简单。

　　如果自己将这件事情告诉哥，他会不会因此陷入危险？

　　“组长，我……”

　　“给我吧。”

　　邵如覃想要拒绝的话刚到嘴边，便被一个清清泠泠的嗓音打断了。

　　梁为野只觉手上一空，怀表便落入了一双白皙的手中。

　　稀碎的浅棕色头发散在额间，琥珀色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手中小巧的怀表，双眼中翻滚着不明的情绪。

　　“哥……你、你都听到了？”

　　刚刚江冉终究是放心不下邵如覃，于是走到一半又折返了回来，恰好听到了梁为野说的关键内容。

　　但他没有答话，而是抿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

　　“梁哥。”

　　“哎？哎！”梁为野没想到江冉会突然叫自己哥，忙应道。

　　“谢谢你帮我母亲一直保存到现在。”

　　少年乖巧地站着，眼神清澈真挚，让梁为野瞬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小事小事……我其实还得谢谢你母亲呢……”

　　“但我还是没办法加入天师盟，抱歉。”少年低垂着眼眸，似乎很艰难地作出决定：“我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哎呀，这都是小事儿！”面对偶像的儿子，梁为野也不禁变得温柔起来：“咱俩加个微信，有兴趣的话你随时联系我！”

　　然而江冉很快就后悔加了梁为野的微信。

　　除了他隔三差五给自己转发今年就业人数暴增的新闻，还时不时展示天师盟各种福利机制。

　　所以当江冉第一百零一次面试失败，走出那家从一百个人里海选一个人的公司后，再次接到的梁为野信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心动了。

　　况且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想要查清谢泽天死亡真相，从天师盟入手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他不想让家人再陷入到无端的危险中了。

　　想到这里，江冉坐在公司前的花坛上重重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得继续找工作啊。

　　而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忽然被日光晃了一下，江冉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摘下了用来装知识分子的平光镜。

　　随后，一个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闫泽珘一身黑色长袍，袖口和衣袍边缘层层绣着金织丝线，在阳光下闪烁着，颇有种暴发户既视感。

　　不过很显然，他并没有为了来人界而做什么变装，甚至连身后停靠着的，都是由不明生物拉动的马车。

　　毕竟很少有人能活着见到鬼域域主，所以不明所以的路人都以为这是哪家coser出街了，纷纷投来惊奇的目光。

　　一个成语第一时间蹦到江冉脑子里：

　　快他妈跑。

　　然而没跑出几步，就被闫泽珘拦在了身前，步步逼退到那架“马车”旁。

　　“西装很适合你啊。”

　　闫泽珘嘴角轻轻一勾，有些暧昧地俯身轻声道。

　　路旁爆发出一阵女孩子们的尖叫声，这也难怪，从不知真相路人的角度看，这完全是一对儿嘛！

　　是在拍照吗？还是在上演什么霸道□□少爷强取豪夺职场精英的戏码？

　　江冉身体僵直，他知道自己挣扎也是徒劳，只能被迫仰着头：

　　“域主大人找我有什么事么？我等下还要回学校赶毕业设计，恕不奉陪。”

　　闫泽珘故意避重就轻：“你还在上学？哪个学校？”

　　但是身体却丝毫没有让开的迹象，甚至用手轻轻勾住了他的发梢。

　　江冉只能答道：“西区国立大学……我真的要走了。”

　　古典长发美男将一名禁欲系西装美男压在身前说悄悄话，迟迟没有动作。

　　惹得旁边的几个女孩子恨不得化身按头小分队，先亲他个够再说！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女孩注意到，西装美男似乎正推拒着什么，而长发美男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腕，轻轻摩挲着。

　　她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

　　“姐妹们，据我分析，这个西装男明明讨厌长发男，却任凭对方压着自己都毫不挣扎。”

　　“而这个长发男在不停问他问题，像是在乞求得到什么回答一样。”

　　“根据我多年的阅文经验，这个长发男肯定是……”

　　她激动万分地得出结论：

　　“追妻火葬场了。”

　　其他人恍然大悟，拍手叫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