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一只鸟的替身？》林间不落弦

101、亦仙亦魔

　　江冉被闫泽珘腾出来的鬼气死死护住没有感觉，但其他三人明显感觉到呼吸变得困难起来，铺天盖地的鬼气逐渐吞没爬过来的怪物，一点点向上，很快便覆盖了整个雾墙。

　　白色雾墙很快变得如墨般漆黑一片，几乎可以说是连最后一点光亮都被这鬼气吞噬殆尽。

　　沉沉的黑暗中，只听到柳钰一声无奈的叹息。

　　闫兄真是急了，连这招都用上了，只不过……上次用这招的时候，他直接闭关了三天三夜。

　　虽然容奚一直避而不谈，但是柳钰知道，闫泽珘那次差点走火入魔了。

　　而如今……

　　柳钰闭上了双眼，闫泽珘在用这招的时候，不能有人打扰他，所以自己想帮忙都无从下手，只是……希望他这次没事吧。

　　这样想着，鬼气已经彻底蔓延至雾墙的最顶端，不管是那些个怪物的嘶吼声，还是幻境微微运转的声音，都在一刹那消失不见了。

　　江冉只觉得自己被温柔的气息包裹起来，虽然头仍然很痛，但却能够稍稍睁开眼睛了。

　　他看到眼前的人的时候，微微一愣。

　　闫泽珘面对着他，身上的鬼气组成了一条柔软的黑色绒布，将自己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而这鬼气的主人，垂眸看着他，原本没有一点痕迹的皮肤上此时爬满了暗红色的妖异魔纹，一路延伸到他的额头上。

　　那双昔日里满是笑意的眼睛里，此时却冷的可怕，瞳孔的中央竖起了诡异的纹路，两颗獠牙从嘴唇里面伸出，那小心翼翼探过来的手上指甲也变得尖利无比，还如墨一般漆黑。

　　江冉眸光微动，却丝毫没有躲开闫泽珘伸过来的手，他似乎知道自己此时不宜碰眼前这个皮肤娇嫩的人类，动作在停在半空中，终究是放了下去。

　　“闫泽珘，你……你这是……？”江冉没有因为闫泽珘这幅样子而恐惧，反而一脸担忧，闫泽珘这样恐怕动用了什么他无法很好控制的力量。

　　闫泽珘张开口，露出满嘴尖利的牙齿，他声音沙哑，语调却仍然很温柔：“你怎么样了？还难受么？”

　　自己都这幅鬼样子了还在担心他的身体，江冉都快被气笑了，他微微皱眉，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用什么自己控制不了的力量打算强行打通出去的路？我没有那么脆弱，多呆一会儿等待救援就好，我已经给邵如覃用小纸人传递消息……”

　　“我会带你出去的。”闫泽珘轻声打断了江冉的话：“这里我们谁都传递不出消息，只有这一个办法。”

　　江冉紧紧咬着唇，刚才给邵如覃传消息自然是他自己信口胡说的，就连宿卓君这个一宗之主都无法传递消息，更别说自己了。

　　他只能轻轻叹了口气：“……你别勉强。”

　　闫泽珘的嘴唇动了动，浮起了一抹肆意的笑，在那妖异的眸子映衬下，显得格外张扬。

　　紧接着，就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江冉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丝裂缝从那深黑色的顶部绽开，先是有一点光透进来，然后不断地有黑色碎片剥落下来。

　　越来越多的光照了进来，江冉也觉得头痛的症状越发减轻了许多。

　　然后，他就听见闫泽珘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我们大概……应该有很长时间，不会见面了。”

　　那句话，轻的仿佛一阵叹息，却重重地砸进了江冉的心里，他看到周围的光线越来越强，甚至强到淹没了闫泽珘。

　　他试着去抓闫泽珘那几乎要变形的手，却只觉得那强光刺痛了双眼，随后意识便随着那光，逐渐消沉下去。

　　*

　　江冉一连吊了一周的水，在医生的再三叮嘱下，终于出院了。

　　一出医院大门，也不管邵如覃如何阻拦，江冉执意让柳钰带自己去了鬼域，直奔闫泽珘的府邸。

　　但是闫泽珘的府邸却是大门紧闭，任凭江冉在门外拍打了许久，都迟迟不见人出来应，就连平时寸步不离府邸的容奚此时都不知去向。

　　柳钰抱着胳膊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江冉其实还没有完全恢复好，他虽然现在看起来似乎精神还不错，但柳钰知道他当时在那幻境中的情况很是危机，如果不是闫泽珘强行突破，江冉此时至少是个植物人。

　　叹了口气后，他一把按住了江冉打算翻墙的动作：“放弃吧，闫兄之前也动用过“魔”的力量，才将这纷乱的鬼域镇压了下来，那时候他便像现在这样，几日都见不到人，谁都找不到他。”

　　江冉将手搭在闫泽珘府邸红色的外墙上，仿佛隔着这墙就能感受到闫泽珘一样，半晌，他才转头问道：“魔的力量？可是闫泽珘是鬼修……”

　　魔，是恶灵化的灵体在始终得不到净化，又因为杀了太多的人，怨气过盛而最终演化而成的恶灵的终极形态。

　　杀死自己母亲的，便是一个逼近于魔的厉鬼。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闫泽珘怎么可能还能保持理智，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他已经是“魔”了。

　　柳钰用灵力撑起一个罩子，将瘴气悉数挡在外面，揽着江冉的肩膀就朝山下走去：“这事儿啊说来话长，闫兄他其实和鬼修或者恶灵呢都不大一样。”

　　江冉虽然有些不想离开，但是他也知道就算一直留在这里，也不可能找到闫泽珘的，于是只能依着柳钰离开，但仍然刨根问底：“那就长话短说，为什么不一样？”

　　柳钰无奈地笑了笑，这小两口，真是不给自己省心，这种事情还要自己转述，但看在多年的兄弟情份上，还是乖乖答道：“我们鬼修一般都是灵体得了灵智后，机缘巧合下才修成的，这个你知道吧？”

　　见江冉点了点头，柳钰便又接着说：“但是闫兄他是在一场能够烧死灵体的大火中，被高人救下后，点化而成的介于魔与仙之间的灵体。”

　　江冉脑海中闪过几次在闫泽珘记忆中出现的那场将白羽玄鸟都几乎要烧死的大火，能够将那样的灵物都能杀死，烧毁灵体自然也是可能的。

　　柳钰：“不过我也不知道那高人是谁，闫兄也不知道，他当时为了……替雪球重塑□□，需要一个鬼气最为深重的地方，也就是现在他的府邸所在，但是当时他的修为不够，于是……他便只身去了血池炼狱。”

　　提到雪球，柳钰还是心虚地轻咳一声，瞥了一眼江冉，见他依旧神色如常，这才接着往下说：“血池炼狱消失了这么多年，想来你也不知道，血池生炼狱，十年出一人，凡是从里面出来的鬼修，实力都很惊人，完全可以在鬼域之中有一席之地。”

　　“但是……闫兄他不仅从血池炼狱中出来了，还掀翻了整个炼狱，将那血池生生搬到了自家院子里，没人知道当时在血池炼狱之中发生了什么，但他从里面出来后，身上属于仙的力量便消失了，成了一个真正的……趋近于魔的鬼修。”

　　提起这件事，柳钰仍是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闫泽珘那高耸于山顶的府邸，血池被搬来那天他也在场，现在想起来……啧啧。

　　收回视线后，柳钰便继续说道：“所以我说，闫兄他和普通的鬼修不一样，他身上既有魔的力量，也有鬼修的力量，他这次用了魔的力量，恐怕要修养上好一阵呢。”

　　江冉抬起头看着柳钰：“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柳钰被问的一时间有些语塞，看着江冉那晶亮的琥珀色眸子，还是说了实话：“最坏的结果……走火入魔，彻底丧失理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直到已经进了家门，柳钰的最后一句话仍然萦绕在江冉脑海中。

　　彻底丧失理智，走火入魔，就只为了……我么？

　　还是说，是与那乌发少年眉眼有些相似的我？

　　江冉躺在了床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腰被什么东西戳了戳。

　　身下是软绵绵的床垫，是什么在戳自己呢？

　　江冉一个激灵从床上猛地弹了起来，他转身一看，就看到床垫鼓起来一个包，就像是有一只手隔着床垫伸了出来。

　　然后，他就听见了一个少年的声音怯怯地开口：“请问……是江先生吗？”

　　江冉定定地看着这个说话的床垫，有些警惕地说道：“……我是，你是？”

　　那少年的声音忽然变得开心起来：“哎呀总算找到您了！如果这次送信又送错了，师父该罚我了！”

　　说完，就见那床垫高高地鼓起来，有个什么东西从里面缓缓冒了出来，那床垫倒也没有破，就像是一层奶油一样流回了床上。

　　江冉定睛一看，那是一张很漂亮的邀请函，通体呈金黄色，先是露出了一角，随后整个啵地一声冒了出来，飞到了江冉手上。

　　信封的正面是红色的火漆印，上面盖着的正是归一宗的宗徽。

　　归一宗怎么又给自己寄信了？

　　江冉狐疑地打开了信封，里面却没有信纸，而是飞出了一道金光，在江冉不大的房间里面打了个转儿，唰地一下落到了地上，竟变成了丹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