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5 艺术与艺术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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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艺术与艺术家
多萝今天来晚了几分钟，像往常一样挂衣服和帽子，走去厨房，见到青李拿着手机站在咖啡机前，一个人自言自语。
咖啡机的布罩子被掀开了。
“你在干什么？”
“绿松石咖啡的老板在教我用咖啡机。”青李把手机翻过去，正面对着多萝。
手机屏幕中的老板向多萝挥手，“早上好啊~青李~阿姨~”
“早上好。”多萝害羞地小幅度招手。
青李把手机转回来。
“我还要准备开店，基本的操作你也掌握了，接下来自己研究就行了，顶多就是难喝。”
“谢谢，我实在不会这种东西，网上的教程又太复杂。”
“没关系，都是小事，那我挂了。”
青李挂了电话，把做好的咖啡递给多萝，“你尝尝这个，我不会拉花，不过味道应该没差。”
多萝接过咖啡杯，“达米安先生让你用？”
“我没问，他还在睡。”
“……这样行吗？”
“我让咖啡店老板帮我看着，应该没事吧？”青李拿出第一杯做坏的咖啡。
听到青李说咖啡店老板，多萝才放下心喝了口咖啡，“也是，人家是专业人士。”
“还是咖啡机的咖啡香。”青李坐在岛台，把厨房还给多萝。
“豆子也不错。”多萝放下咖啡杯，“你吃饭了吗？”
“没有，光忙着搞咖啡了。”
“吃烤面包吗？”
“嗯。”
多萝把鸡蛋和培根放进早餐机“怎么突然想到做咖啡了？”
“总觉得想做点什么。不然脑子很乱。”
多萝从橱柜里拿出面包片，“乱什么？”
“就是……”青李手托着下巴，“我和达米安不是一路人。”
“什么意思？”
“他身边围着乐队、造型师、还有摄制团队，那些人让我很紧张。”
多萝把早餐机扣上，打开开关，“为什么紧张？”
“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都知道该干什么，只有我不知道，站在一边，想帮忙又帮不上，融入不进去。”
“习惯就好。”多萝打开早餐机，取出鸡蛋饼，然后把它和面包片一块放进去，“我给达米安先生干活之前，我女儿也很紧张。她说明星都有架子、自以为是，担心我来这里干活容易被找麻烦。我刚来也很小心，怕惹达米安先生不高兴，他让我住二楼，我根本不敢。”
青李感同身受地点点头。
“但是达米安先生不一样对吗？我觉得他是个绅士，有时候有点顽皮、孩子气，但没有我女儿说的那么可怕和可恶。”多萝将做好的三明治面包放进餐盘里，“或许你也一样，熟悉了他们之后就不紧张了。”
青李接过三明治，叹气，“希望吧。”
“放松，习惯了就好，你这个年轻人怎么比我这个老太婆还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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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多萝在家打扫庭院，准备周日烧烤。
青李和达米安出门，去了美术馆，现在正在展出青年艺术家的作品，除了传统的画作，还有装置作品、影像作品、雕塑作品、混合材料作品等等。
青李不常来这种地方，就连传统的画画作品，有的也看不懂，更别提装置艺术，有的还没有创作者解释，更让人一头雾水。
但是这些作品的用色和内容，是他从没见过的，有些非常抽象，只有不同颜色的格子，很新颖。
达米安看地很投入，津津有味。
或许出于自卑感，青李很羡慕魔法师和艺术家，天生拥有超出常人的天赋，是被选中的人，而不像自己，只是活着而已。
青李常听说越美的人越会悲剧结束，人们对比自己美的事物，嫉妒到宁可破坏，也不想拥有，因为它就像一面镜子，越看越丑陋，一天一天变得更加痛苦。
自己也会吗？
“嗯？”
达米安回头见青李低头想事情，停下步伐。
青李差点撞到达米安，抬头问他，“怎么不走了？”
“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看展很无聊吗？”
“不是！”青李怕达米安觉得愧疚，下意识回答，“我，我只是，很难过我不像你，能看懂这些作品……像一个艺术家。”
“别这么说，如果艺术作品只有艺术家能看懂，该多寂寞？”
“但是艺术家不是更喜欢和艺术家在一起吗？说些只有他们懂的话，这个主义、那个流派，我，不懂这些。”
“我没听懂。”达米安直白地说。
青李着急地想解释，但想不到什么婉转的方式，“你的周围，都是有创造力的人，那些演奏音乐的人，摄制团队，化妆师、发型师、服装师。我和他们不是一类人，格格不入，他们知道艺术家、艺术作品、名牌之类的东西，我感觉自己很无知。即使在工作时，他们都有各自的职责，唯独我，不知道该忙什么，像个局外人。”
达米安在脑内总结了一下青李到底想表达什么。
“和他们一起工作，让我很紧张，不知道该干什么。”
“紧张？”
“我不是拍视频的摄制组，不是给你做造型的造型师，我在那里到底算什么呢？”
达米安皱眉，“你为什么要想这些呢？对你有什么用呢？”
青李一时语塞，“我也不知道，可能就好像转学生进入新的班级，很尴尬，已经成型的大集体，我是唯一一个半路硬被塞进去的。”
达米安这才明白了青李在担心什么，“刚开始都这样，有些新来的化妆师啊、摄制组的他们也会这样，慢慢就好了。”
“我只是，当时在场的人，大家都能在某一个方面帮到你，拍摄、造型，我什么都做不了，很没用。”
听到青李这么说，达米安高兴地搂住青李，“我又不介意。”
“我介意！”青李拨开达米安的胳膊，“好像我没有存在的必要。”
“嗯……啊！还记得那天咱们看的比赛吗？那个球星，他叫什么名字来着？一场进了两个的那个，他的老婆是星球吗？是球员吗？”
“哈利？不是。”
“想成为那些球星的朋友，也必须会踢球吗？”
“啊？”
“换个例子，比如，莫扎特，他的妻子也是音乐家吗？如果我和你做朋友，你思考的不是想不想，而是应不应该，不觉得太功利了吗？你交朋友时会筛选吗？这个人有资格和你做朋友，那个人没有资格。”
“不会！我不会这么想！”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给自己提前设定了太多没意义的障碍？想太多，老是犹犹豫豫，缺乏果断？或许，你应该把思考方式变简单一点？”
青李想起马修在工作室里打电话时的语气，相比自己确实更加干净利落，“我确实，不够果断。”
“看吧，你想太多了，干嘛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即使他们不喜欢你又怎么样？你是我的助理，对我负责，不是他们，做你该做的，不要用没意义的想法的折磨自己，自找麻烦。”
他有吗？自找麻烦，青李尴尬地摸了摸脖子，“我确实有点……”
“每个人都有这种时候，我也会，虽然事后会明白过来觉得很愚蠢，但当时怎么都想不明白。”
青李明白达米安在安慰他，很难得，很暖心，仰头微笑，“谢谢。”
达米安重新搂住青李，“明天他们都会过来，你和他们熟悉熟悉就不会紧张了，他们都是普通人，和你一样。说不定他们更害怕你呢，你是大学生。”
“为什么害怕大学生？”
“哼，”达米安轻笑，“你不会以为他们都是名牌大学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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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艺术馆出来，去了隔壁的文化馆，今天在展出摄影比赛的获奖作品。
这个青李多少能看明白，他以前工作写电影推荐，看了不少电影。摄影与电影的关系大概是最大的了，有不少出名的导演是摄影师出身的。
有一组老旧街道的黑白照片，非常有电影的质感，让青李印象深刻。
还有一组是沙漠景色，人烟罕至的绝景，经过摄影师双手的艺术创作，增添了浪漫。
最有趣的是一组水下摄影，各种发光的鱼类，看起来如童话中的美人鱼王国。
除了艺术摄影外，还有商业摄影，颜色更加鲜艳，内容更加吸睛，容易让人联想到时尚杂志。
“这些你喜欢吗？”达米安问。
青李点头，“照片我能看明白它在拍什么，有些画很难理解。”
“你就把画画，当做相片的再加工，画家通过另一套属于自己的表现方式，对照片进行再加工，让你从另一种角度去看现实。”
“我好像有点理解了，但又好像不明白。”
达米安想了又想，“以前的画家，有的是为富人画画像赚钱，有的是为了教堂宣传教义，有的是为了餐厅画壁画，雕塑也一样，装点宅邸、花园、公共场所……都是画人像，但唯独大师的作品被当做艺术对待，不是因为他们画的东西不一样，而是他们的表达方式非常独特。同样一个角色，不同的演员表演出来就不一样，每个演员的经历和演技不同，所以呈现方式也不同。比如，这些照片，不同的人会拍出不一样的效果。”
青李看着墙上的照片。
“如果由你来拍摄，一定会不一样，你难道不想试试吗？”
“即使我有他们的拍摄技术，也没有昂贵的相机，即使有昂贵的相机，我也去不了这些地方，真的太美了。我拍不出这种效果。”
“拍出一样的效果很无聊，要的就是不一样！你看，这个摄影师的主题是马，那个摄影师的主题是鱼，都不一样的，所以才有趣。”
“我不知道要拍什么，我的生活很无趣。”
“艺术家善于捕捉细节，找到自己喜欢和擅长的主题，你现在可以不知道，但当它来的时候，你要抓住，不让它溜走。”
“听起来钓鱼？”
达米安笑道，“我们去巴马尔菲的时候，你可以试试拍几张。那里很美，一个沿海的小镇，海水清澈的像宝石，海风里有柠檬的清新味道，就算用手机拍，也不能毁掉它的美。”
“真的？”
“我去过一次，很久之前，但印象深刻，那里就像天堂。”
“……天堂？”青李想到什么，又记不起来。
这个词以前在哪儿听过？
“天堂怎么了？”
“没什么。”青李轻咳，“你今天说了好多话，我们的定位好像反过来了。”
“我今天是想多说的心情，有时候，我一旦开口就停不下来，直到把其他人都惹毛了也停不下来。”
“没关系，因为我今天是不想说话的心情。”青李仰头。
达米安看了青李一眼，扭回头，“我更喜欢你之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现在这样让我很烦。”
青李笑了，“我倒是更喜欢你现在这样。”
达米安用手做出嘴巴的形状，“什么样？嘴巴说个不停？”
“简单好懂。”
达米安放下手，背在身后，和青李四目相对。
两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注视彼此，但却挪不开视线，仿佛有吸铁石一般。
达米安起初在开玩笑。青李确实认为达米安这样像个普通人，更容易理解。
可随着注视的时间越来越长，想法也逐渐变了，玩笑没有那么好笑了，开玩笑的表情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达米安最先明白过来，不想青李也明白过来，低头小声说，“你要是一直这么盯着我，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青李先是露出诧异的表情，笑着转过头，“少自以为是了。”
“喔~你真的对我有意思？不然干嘛把头扭过去？”
“看你不行，不看你也不行，我走行了吧？”青李转身跑了。
达米安大步跟上去，“我说着玩。”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15 艺术与艺术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