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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拥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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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煜本来就也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始终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和陈酥坦白家里的事,这会儿也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和人面对面。
“是我不对,那天不仅回家晚了,让你在晚上等了我那么久,回来还对你......哎,要不然你打我一下吧。”
江明煜说着说着觉得自己可真该死啊,一把抓住陈酥的手腕,将手掌按在自己脸颊边。
陈酥挣动了一下,竟然又没能把手抽出来。
“江明煜,你总是这样,我们还要不要聊了,不要总是对我道歉,都过去了,我只是想知道原因,要详细的、真实的,不可以哄我。”
陈酥板起脸,跟小老师一样一板一眼地。
江明煜抓住自己的手倒是松开了,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揍他,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竟然还有一丝,遗憾?
“不是应酬,那天是家里的事。本来是打算早点回家的,但是我父母找我回家吃饭,我父亲直接开车等在公司门口了,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告诉你。”
“能感觉到,你那天心情不好,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黑暗中,江明煜没点头也没摇头,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阴翳。
“没出什么事,他们都挺好的,就是问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做事太不谨慎了,还和年轻人一样鲁莽、容易头脑发热,以及,被爱情蒙骗。父亲希望我离婚之后选择一个家世更匹配的女人。“
“”或者,男人。”
陈酥叹了口气,语气听不出来失落:“我知道,我们的事情本来就很仓促,他们会这样想也是正常的,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你也在哄我,我心理负担很大的,因为我不想。”
江明煜的声音很闷。
“他们曾经干涉过我的感情,不止一次,从十八岁之前开始就一直在持续关注我的社交,我只能和经过他们精心挑选或者认可的人交友,每一次正常社交都要上报,后来在终于接受我疑似喜欢同性之后,甚至打算让我跟……一个他们挺欣赏的男人在一起。”
啊。陈酥一下子就懂了。
这不就是那种豪门世家常见的出柜场景,虽然同性婚姻已经通过许多年了,但是不少传统家长依然对这件事抱有很大的抵触心理,更别提江明煜这种,家里有家产要继承的人了。
也不知道江明煜是怎么说服他的家里人接受的,一定也吃过不少苦头吧。
“我听见这些就心里烦,吃饭的时候摔了东西,一顿饭结束得很不愉快。在那之后我就去办公室喝了点酒,不过我可没有酒驾,那天我是打车回来的。”
“你那天生气了,很讨厌我,是不是。”
“那现在,愿意原谅我了吗。”
江明煜说着肯定句,是在发问,也是在自省。
他从前也有喝闷酒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或者偶尔有纪余贺陪着一起喝几杯,但是从没有哪次失去理智,更不会随便发酒疯,是个很安静很规矩的三好醉鬼。
林秘书曾经在一场年会上感慨过自家老板的酒品,单凭这一点,就胜过他的第一家实习公司几百倍。
但是唯独这一次,也许是因为父母再一次触碰到了他的痛处,让他想起了自己与陈酥停滞不前甚至有些走偏的关系。
他厌恶父母如牢笼般的控制欲,却也痛恨自己的无能,父亲的诘问让他无处遁逃,感情的事如同一份合同,被摆在谈判桌上,曝光在聚光灯下。
父亲的眼神像是在嘲弄他的所作所为——
你看,即使我们不插手,你也会弄砸一切。
爱情是软弱者的游戏和信仰。
这种负面情绪在他见到陈酥的那一眼彻底爆发出来,他按捺不住想在这个还不属于自己的人身上烙下自己的印记。
陈酥那晚的确很难过,毕竟他从江明煜堪称冒犯的举动中没有感受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的尊重。
在两人感情的发展过程中,江明煜始终是一个绅士,而且不止于身体接触层面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他的有分寸和礼貌一直让陈酥十分感激。
不过后来他也有想过,江明煜不像是会喝多了酒到处发疯的人,那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他想到这里,眼前就浮现出江明煜在饭桌上哗啦一下把桌布抽了,所有碗筷都掉在地上摔得稀碎。
然后一个人开着车,像只被大雨淋得湿漉漉的小狗一样,失魂落魄地从家里的车库开出来。
说不定离开的时候,大门口整整齐齐的管家还会穿着燕尾服和他鞠躬说,少爷再见,少爷慢走。
啊,真是虾仁猪心。
然而堂堂总裁都这么惨了,还偏偏不能开回家,因为心情太糟,不想把糟糕的情绪带回家里。又极守男德,无处可去只好买了酒回办公室,一个人在办公桌前喝闷酒。
他没有过极具控制欲的父母,但是比谁都懂原生家庭的缺憾有多么深入骨髓和难以磨灭,因此,他能听懂江明煜的悲伤和愤怒,在此基础上,愿意体谅他的冒犯。
他拉了拉枕头,把两个人并排放着的枕头之间那条堪比隔开牛郎织女的银河一样的沟壑填上了。
现在,两个同款的枕头亲密地挨在一起,江明煜的那个还被陈酥这个挤扁了一点。
陈酥温温柔柔的声音抚在江明煜耳边,像安静洒下银辉的月亮。
“嗯,不是原谅你,是理解你。”
江明煜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的心就快要跳出来了。
老天,他实在太温柔了,想亲。
在陈酥眼里,江明煜看起来就要哭了,他当然不知道这人心里感动得要死要活,恨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扑进他怀里喊老婆,只当是江明煜还难过得厉害。
陈酥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是隔着被子版本的。
“你有没有一边喝酒,一边从你的落地窗里往下看?”
。还、还真有。
江明煜回想起自己那天晚上的丢人样子,有点后知后觉的迟到的难为情。
他冲进江氏大楼的时候,还把值夜班的保安吓坏了,看老板的这个架势,还以为公司破产马上要倒闭了呢。
一冲进办公室,他就失魂落魄把酒全部放在了飘窗上,连灯都没看,开了一瓶就往嘴里倒。
不过江明煜虽然喝得豪气冲天,实在是高估了自己喝酒的技术,这么对瓶吹差点没把他呛死,他心里烦得要死,还要亲自站起来去柜子里摸了个酒杯出来,就这么自斟自饮,脸色难看得像是公司真的要破产了。
喝了一会儿,他就累了,干脆靠在玻璃上,就这么往底下看,一边看一边抹脸,觉得自己是普天下最失败的总裁。
陈酥看他不回话了,抿嘴笑了笑,知道自己八成是猜对了。
他倒不是为了看江明煜笑话,也不是为了说他是个会偷偷哭鼻子的幼稚鬼。
“晚上的夜景,很好看,我之前看过一次,也只看过那一次。哦,不对,算上上次在你公司,就是有两次。”
“之前有人说,我的痛苦算不上什么,因为我至少还在过好日子,你应该也听过很多这样的话吧。不过痛苦是没办法比较的,他们的痛是痛,你的就不是吗,所以,尽管哭就行。”
说到这里,陈酥倒有点好笑了,自己才是最糊涂的那个人,到了现在这会儿,竟然也能给别人开导心理问题了。
他露出个活泼点的表情,继续笑道:“但是还是应该开心点,你看,你至少能在你的大楼里难过,管你的父母怎么想,现在你都是这个。”
陈酥给江明煜竖了一个大拇指,觉得力度不太够,又把另一个手也伸出来,比了第二个大拇指。
江明煜没什么反应,呆住了一样,愣愣看着他,反而把陈酥看得难为情了。
他把手缩回被子里,顾左右而言其他:“嗯......我之前也没想明白这些的,也是最近才觉得,唔!”
话没说完,他结结实实撞进了一个踏实而温暖的怀抱。
——是江明煜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腰,用那样眷恋的姿势。
“你!你搞偷袭。”
陈酥嘟囔着,把下巴放在了江明煜的肩膀上。
是因为我吗?你的改变,至少有一点是因我而起吗?
江明煜想要知道。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很重很重地抱紧陈酥,嗅着他身上暖和的味道。
胸腔震动发声。
“谢谢,你说得对,都过去了,你的也是。”
两个人像互相舔舐伤口的小兽一样抱在一起,谁也没再说话,只是很静地交错呼吸,听着彼此的心跳。
可惜这种暧昧没能持续太久,很快江明煜就有点犹豫地松了手。
“那个,这样抱一下,不算骚扰吧。”
陈酥无语极了。
这个人真是气氛破坏大王!怪不得一直单身到现在呢!
他用肢体语言给出回答,一把抓住江明煜打算从自己腰后抽离的手,把它按回原位。
“抱你的,闭上眼,睡觉。”
“再乱动,就把你和棉花糖一起丢去隔壁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