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气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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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陈酥不知道，江明煜调查过他，至少是关于家庭的一部分。
江明煜想知道这些太容易，况且，陈酥的生父是个爱爬女人的床的货色这件事，稍用些手段，圈子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暗中调查别人不算是太礼貌的事，至少还在不久之前，江明煜就亲自否定了这个念头。
那时他对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如此在意，相信自己的能力足以应付一切这样那样对待麻烦。
因此，虽然心疼陈酥也心疼得紧，但仍然觉得养个小孩儿不在话下。
但是很快，就在他越来越清晰察觉到胸中无法言说的悸动时，那种失控感和后怕就缠上了他。
他担心即使到了现在，小丈夫依然被困在过去的苦难里，或者仍然在被什么人欺负。
这种担忧和猜想几乎令他无法呼吸。
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找人问了有关陈酥的其他事，并在翻开那些文件时，感受到了类似走上再也无法回头的绝路一般的压力。
他太想了解陈酥了，但小丈夫心里藏着事，照两人目前的关系进展来看，也许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哄得怕人的小猫主动把那些事告诉自己。
等不起了，江明煜想，陈酥总要上学的，以后还会成为一名更加优秀的儿童科普读物作家。
他胆子小、身体不好，但又那么好看、那么夺目，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他会不会走到自己无法保护的领域里去呢？
怀揣着这种心情，江明煜做了之前自己最不齿的事，而且也同时做好了，有朝一日和陈酥低头认错的打算。
但是，即便知道陈酥那些被屡次转手、短短两个月就搬过三次家的黑暗过往。
在亲耳听见他说，好久没人陪他出来玩之后，江明煜仍然感受到了来自心脏的强烈绞痛。
自己能做得实在太少了，也太晚了……
江明煜无助地想，就像从前自己从来无法把控喜好、作息一样。
时至今日，即使他早已不必生活在父母的监控之下，那种事情不受控的感觉依然能让江明煜萌生无限的恐惧。
对小丈夫再好一点吧……
他默默在心中念着，看向陈酥的眼神就不怎么正常了起来。
陈酥一时情绪上涌，也是发自内心的一句感慨，没想到让江明煜露出如此难过的神情。
他也吓了一跳。
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吧，而且表情应该也是笑着的，没有很难看吧？
陈酥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自己没有说着说着话掉下眼泪来，心中有些奇怪。
那江明煜现在的表情怎么好像跟自己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差不多？
毕竟江明煜是一片好心，两个人好不容易都闲着，出来过生日也是值得高兴的事，陈酥不想让江明煜不开心。
他连忙又从小盒子里摸出一颗软糖，讨好地送到江明煜嘴边，试图用这种方式帮他转移注意力。
“好啦，都过去了，现在有你和我一起，也很好啊。”
江明煜沉沉嗯了一声，用牙齿咬住软糖边缘的时候，不小心含到了陈酥的指尖。
陈酥感到了湿润的痒意，迅速收回手。
然后他才发现，这次他又摸到了一颗心，只不过是两颗挨在一起的心，中间被丘比特爱情之箭连接在一起。
甜甜的草莓味在舌尖融化。
江明煜用牙齿碾着小小的一颗软糖，终于觉得心头郁结的负能量消散了一些。
他偏头看向对着手指头发呆的小丈夫。
明明自己就是个深谙生意之道的行业大咖，偏偏给出了一个没有期限的、只利好一方的承诺。
“以后我也会陪你的，陪你做想做的任何事。”
陈酥心里感动，和江明煜认识之后，这种感动他已经品尝过太多次了。
但是同时又觉得无奈和悲凉。
如果不是那场原本是为了将自己介绍给周运晟联姻的晚会，江明煜根本没有认识自己的机会。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今，江明煜和自己之间还有一份没说清楚的结婚协议横亘。
陈酥想不明白江明煜为什么选择自己，又为什么要给出那样优渥的条件。
——正如同他全然不知，周运晟那时为什么要那么做一样。
他原先还以为江明煜面临催婚，正如每部霸道总裁小说里的总裁一样，家里催婚催得都好像有皇位要继承一样。
不过和江明煜同居的这段时间，他发现江家几乎是江明煜的一言堂。
他从未见过江明煜的父母，但家里的家政阿姨曾经转交过江母送来的汤。
而且如果是为了应付催婚，江明煜应该立刻就会领自己回家给父母看的，但是时至今日，陈酥依然安安生生呆在两个人的小家里，从未被江明煜强迫见过任何人。
他这才发现自己对江明煜其实知之甚少。
他自以为读懂了江明煜对自己的纵容，还有在恋爱中独特又可爱的幼稚，以及明明条件如此，却从未谈过一次恋爱的不可思议的空白恋情。
明白了他并非寻常霸总，也有小情绪、也喜欢做家务。
然而，仔细想想，陈酥从来不知道江明煜的童年，不曾谈论过双方的原生家庭。
他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指尖，那里刚刚被江明煜的嘴唇碰到，只有一点微微的濡湿，现在也已经重新恢复了干燥。
然而陈酥却仍然感觉那点湿意留存在皮肤上。
他暗暗叹了口气，自己和江明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好。”
他也回复道，声音算不上坚定，但已经是他目前能给江明煜的，最肯定的回答。
——等自己想明白，允许他陪在自己身边。
这么一打岔，其实车里的气氛并不算太轻松，至少陈酥已经没有那种前去春游的兴奋感了。
然而，很快在他看清江明煜带自己来了哪里之后，刚刚的兴奋感就立刻全都复苏了。
江明煜带他来了游乐场！
而且不是一般的游乐场，是最近刚刚和自己最爱的漫画联动了的游乐场！
江明煜车都没停稳，陈酥就已经激动地把车窗打开了。
他是个乖宝宝，知道不能随便把头和手伸出车窗外，于是只是扒着边沿，眼睛都亮了。
游乐场大门早就换成了带有漫画主题的牌子，门口立着两个巨型立牌，两根柱子上还各自站着一个男主的拟态小动物。
门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打卡摊位，还有穿着漫画服饰的coser在拍照。
陈酥身为一名二次元，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天堂。
他很久没有感受过幸福的身体里，此时就如同烧至沸腾的水一样，正咕嘟咕嘟冒着雀跃的、鲜活的泡泡。
江明煜就是让他烧开的火，带陈酥重新学会体悟生活中的美好，让他重生归来却从未陷入过去阴翳，反而吃得饱睡得香。
他仰起头，脸上是自在的笑容。
风吹过陈酥略长的额发，向后露出他光洁的漂亮额头，和格外明媚的眼睛。
他连睫毛都是奶白色，墨镜被陈酥推起来了，用手捏着镜腿。
江明煜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青春的味道。
陈酥像头次出门的家养猫，胆小又好奇，只要一点鼓励就会勇敢奔跑，浑身顺滑的长毛被吹出蒲公英般可爱的形状，尾巴翘得高高的。
这是我的小白猫。
江明煜只是看着他快乐，就觉得无比骄傲。
下车后，没等江明煜说话，陈酥已经戴好眼镜扑下了车。
江明煜提着背包跟在后面，几次担心陈酥会快乐到自己把自己绊倒。
游乐场主题联动开始还不到一周，游客正多，江明煜一个不注意，陈酥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过分担心自家小朋友的江明煜那一瞬间连怎么到服务台用广播喊“陈酥小朋友，你的家人在门口等”都想好了。
下一秒又想起现代社会有个通讯工具叫手机，连忙摸出手机，给陈酥发消息。
结果几乎是他点开聊天框的同时，陈酥就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抬头。”
江明煜握着手机抬起头，看到无数向前的人潮里，陈酥牵着两个气球，遥遥站在那儿，脸上是甜甜的笑。
他穿得太暖了，整个人像一块烘焙得极其柔软的紫薯芋泥蛋糕，散发着令江明煜心动的甜香。
发现江明煜投来的目光后，陈酥举起胳膊向他招手，气球也跟着更高地飞起来。
那是两个主题联动气球，一个是红色、一个是蓝色，都有透明的外壳，外壳上绘制着两个男主的图案，气球里装着彩灯，现在是白天，所以并不怎么明亮。
“江明煜——这里——”
陈酥向他喊着。
于是，江明煜在人潮拥挤中向他走去。
他牵住了陈酥的手，将那只并不怎么热的手捏在掌心，很重地和他十指相扣。
陈酥被江明煜拉得靠在他的身边，江明煜高大的身躯挡掉了很多冷风。
江明煜耐心地替陈酥竖起领子，让毛衣的高领卷到陈酥的下巴，专注看着他。
“风有点大，好像应该给你戴条围巾的。手吹冷了。”
阳光真好。
陈酥在江明煜笼罩下的阴影里仰头看着他，两个人距离很近地对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自己渺小的倒影。
他窸窸窣窣把蓝色的气球绑在江明煜小指上，抓住了江明煜的手腕。
江明煜顺从摊开手任由他折腾，两个人一起抬起头看着两只气球撞在一处。
胖嘟嘟的蓝色和红色，像一对挤挤挨挨的爱侣。
“我不冷的。”
江明煜听见陈酥软乎乎的声音，语调含笑，似乎确实不冷。
“给你买这个，这样就能看到你了，不会走散。”
江明煜想，既然不冷，为什么手还这么凉呢，还是应该多牵牵，由自己来暖热才好。
他并没有松开两个人相牵的手，反而把陈酥抓得更紧。
“也可以一直牵着，我不会让你走散。”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气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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