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协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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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煜纵横商界多年，今天的紧张指数绝对称得上人生经历中数一数二的。
戒指是易拉环怎么了，只要送它的人足够严肃，它就和真的一样。
钻石的价值不也是被赋予了爱情意义吗？
抬眼伸手等陈酥给自己戴上另一枚后，江明煜珍惜地摸了摸那个因为揭下来时用力过猛以至于还有点卷边变形的易拉罐拉环。
他站起身，郑重牵上了自己刚刚求婚成功的小丈夫的手。
江明煜露出幸福的神情，跟追星成功并成功跟爱豆合影的狂热粉丝一样。
——和身旁满脸“我不懂，但你开心就好”的漂亮少年形成鲜明对比。
陈酥已经尴尬到人麻了，更关键的是，他当阴暗的死宅太久，很久没有站在聚光灯下，被如此多的陌生人注视。
而且出于礼节，他在进入室内之后就把墨镜摘掉了，这么久的明亮光线让他的眼睛很不舒服。
白化病的并发症让陈酥的眼眶酸涩、眼球胀痛，开始不受控制地左右乱瞟，视线摇晃着变得模糊。
天啊…我竟然向别人求婚了！
他还答应了！
江明煜依然独自沉浸在浪漫的粉红泡泡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陈酥越发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细汗。
要知道他从十八岁开始就在幻想甜美的爱情，幻想内容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求婚戴戒指和婚礼现场。
想着想着，江明煜又开始遗憾没有真正的戒指的事。
实在是这一切都太仓促了，他们年轻人一定喜欢更浪漫一点的求婚。
比如跟自己设想的那样，让金色和银色的氢气球拴着钻戒盒缓缓飞起，恰好送到两人身边什么的。
……等等，怎么真的有气球飞过来了？
气球后的二楼栏杆后，映出了操纵着无人机的林秘书殷切的脸。
林秘书不愧是林秘书，他在某次偶然听到老板在车上用车载音响听书之后，就根据主角名字搜索并下载了这本书。
在这本名叫《前任领证后霸总红眼追妻》的恋爱小说中，就有突然发生的求婚情节，霸总用无人机操纵氢气球将戒指送到恋人窗前，打开汽车后备箱，露出里面的999朵红玫瑰。
于是林秘书先斩后奏把江明煜放在包里的戒指挂在了氢气球上，笨拙地开着无人机一点点降落。
老板好不容易春心萌动，必须给他最完美的体验，才对得起自己的巨额年终奖！
然而由于车技太过拙劣，眼看戒指即将送达的时候，氢气球的绳子挂在了头顶的水晶吊灯上。
装着鸽子蛋的丝绒小红盒撞开了，那么大一枚粉钻正好不偏不倚砸在陈酥脑袋上，又掉进他的臂弯里，被小孩儿晕晕乎乎接住了。
陈酥本来就头晕眼花，头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下，差点没当场晕过去，被瞳孔地震但是仍然面不改色的江总一把搂住。
围观众人遗憾地看着江总急匆匆带着自己刚追到手的小娇妻走掉了。
独留下目瞪口呆的周运晟，和嘴皮子倒腾得飞快跟周家打哈哈的杜可欣，以及严重怀疑今年的年终奖很有可能泡汤了的林秘书。
江明煜轻车熟路领着陈酥坐专用电梯上了顶层，用指纹刷开一间总统套房，把摇摇欲坠的小糯米糍安置在柔软的沙发上，这才满是歉意地在人面前蹲下。
“抱歉，砸痛了没有？”
陈酥脑子还蒙着，他单手捂着轻微肿起的额角，眼睛根本无法聚焦。
平齐的视线让江明煜发现了陈酥的异样，他眉头一皱，伸出手在对方面前摆了摆。
“陈酥，碰到眼睛了吗，哪里不舒服。”
陈酥闭了闭眼，没说出话来，他想起周运晟第一次得知白化病还有如此多影响生活的并发症时厌弃的神情。
江明煜没有逼问他，很有耐心地蹲在地上等着，不管自己精致的西裤因此弄出了多少褶皱。
因为进来时太匆忙没来得及开灯，陈酥在黑暗中休息了一会儿，觉得眼睛好多了。
他再次睁开眼，习惯性左右摆头看人保持平衡，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对江明煜笑了一下。
“不是砸到了，是我的眼睛有问题，给您添麻烦了。”
“你对我好客气。”
江明煜看着面前人秀秀气气地和自己说话，没忍住感叹了一句。
“什么？”
陈酥没听清，歪着头反问了一句。
总统套房的灯是自带夜光效果的，即使现在一盏灯也没开，窗帘也拉着，屋内仍然可以视物。
陈酥眼型偏圆，睫毛又长又软，异于常人的粉红瞳孔此时看起来像两颗圆溜溜的玻璃珠，眨巴眨巴地望向江明煜。
江明煜就在这一瞬间忽然意识到，自己会在楼上一眼看见陈酥，是因为他在某些方面很像猫。
江明煜养过一只白猫，是在花园里捡到的田园猫，捡到的时候已经不算是小猫了，右前腿残疾，后来截肢了，屁股底下有一块黑色花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明煜惯它惯得厉害，养得也用心，猫长得跟主子一样贵气逼人，一身漂亮的顺滑长毛，跳蚤踩在上面都要劈个叉。
蓝眼睛漂亮得像水晶，平时会悠闲地摇着尾巴，趴在沙发靠背上揣手。
如果江明煜出声喊它，它不乐意动，就会这样歪头，看起来很精神，也很可爱。
只是三年前猫老死了，活了26岁，作为太奶寿终正寝，没有一点痛苦。
正如江明煜拒绝任何塞给他的年轻男女一样，他也不想再养一只新小猫。
但是今天看到陈酥的时候，他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再养一只猫的时候到了。
其实陈酥的下巴很尖，脸也小巧，嘴唇薄，鼻梁挺，不笑的时候并不是可爱那一挂的，说他像猫其实毫无根据。
但是江明煜总觉得他和自己那只猫一样，易碎琉璃般的精致皮囊里藏着一个坚韧的灵魂。
现在还要再加上一条，更重要的是，他的手摸起来软乎乎，腰也很细，一手刚好能环住。
江明煜没想过自己的理想型，爱情如此浪漫，是男是女是瘦是胖都无所谓。
但是他是坚定的年上党，认为自己未来的伴侣一定要比自己小五岁以上，最好能被自己整个抱住。
现在他对陈酥看了又看，满意得不得了，认为对方就是最适合自己的结婚对象。
江明煜这么多年以来的恋爱幻想忽然得到满足，恨不得立刻把人团成柔软的一张猫饼搓扁揉圆。
可是小丈夫的确身体不好，而且年纪小肯定脸皮薄，没有感情基础的亲密接触就是耍流氓！
江明煜只好遗憾作罢。
但是关于结婚的事还是要先讲清楚的，虽然事发突然，原因也比较非同一般，至少要让小丈夫知道自己是真心实意想和他共度余生。
这时，林秘书再次恰到好处地出现，敲门三声送来了打印好的结婚协议。
江明煜一脸冷酷地抽走了那沓纸，同时用宛如双开门冰箱的肩膀阻挡了对方探究的视线。
书上说了，好男人都是有很强的占有欲的，连猫猫狗狗的醋都要吃一吃。
总之一定有它的道理。
借着还没回到陈酥视线的机会，江明煜火速掏出手机在浏览器搜索白化病注意事项，并且一目十行快速浏览。
成为一名足以滥竽充数的白化病专家只需一分钟。
一分钟后，江明煜将协议推到桌子中间，顺便礼貌询问陈酥是否需要墨镜。
陈酥有点惊讶，从口袋里拿出眼镜戴上，捧着协议欲言又止。
说实话，他看不出两人在这个荒唐的婚姻上任何的匹配度。
坐在沙发的这么点时间，陈酥已经想起来了，江总还能是谁，江明煜吹口气都能把自己吹到美国西海岸去。
因此他起先怀疑，对方是看上了自己的身体，但是江明煜大张旗鼓的求婚，又不像这么回事。
谁家包个小情人还要拿鸽子蛋当众砸头的。
于是陈酥倾向于这是有某种深意的商业举动，自己应该识趣一点，提出不妥。
“江先生，抱歉，您应该不是认真的吧。”
“陈酥，你看，这是我为我们的结婚事宜拟定好的一点文件。”
两人同时开口，陈酥眨眨眼，率先在江明煜不动声色的注视下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过，低头装模作样看起了协议。
其实他根本看不懂合同里的弯弯绕绕，上辈子就被坑过一次，还没来得及发愤图强恶补，就回到了十九岁。
但是这个协议，长得也太简单淳朴了，谁家法务能写出这样……直白的东西来。
根本不给陈酥留下一丁点儿看不懂的空间。
“夫夫二人同居但分房居住，不必履行婚内义务，必须不定期为对方提供高质量陪伴。”
“甲方江明煜婚前财产也可供乙方陈酥使用。”
陈酥用手指着一行行看过去，明明都是中国字，加在一起却组合成了他无法理解的内容。
江明煜心满意足地靠在软垫里欣赏陈酥迷茫的神情，脑海里仿佛有男声CV在豪气冲天地朗诵。
怎么样，小孩，被我的大气和霸道折服了吧。
我江总，有的是钱。
但是陈酥迷茫的时间也太久了，江明煜欣赏够了，又怕人纠结，因此出声解释道。
“我今年有结婚的打算，只是今天突然了一点，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喔，很合理，奔三的人是该考虑婚姻大事。
陈酥合上协议，点点头，虽然仍然没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选中自己，但是江明煜不想多说，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多问。
他也懒得跟杜可欣商量，就直接挥笔签了名。
两人风格炯异的字体排列在一起，有种荒谬的和谐感。
写字的时候陈酥才想起来，拉环还在自己手上戴着。
江明煜也后知后觉，有点愧疚地把那枚粉钻戒指拿起来，要换掉陈酥的拉环。
“这是什么饮料的拉环？”
陈酥摸摸边角，被江明煜拉开手免得划破。
“橘子汽水，今年夏天的时候我…特意准备的。”
江明煜回答得很顺口，还小心翼翼把两枚拉环都收了起来。
他转而将粉钻套在陈酥手上试戴，大了挺多，颜色倒是很合适。
男人垂着眼，又把钻戒摘掉，碰了碰陈酥空着的指节。
“戒指也是之前准备的，因为我喜欢粉色，你有其他想法可以告诉我，婚戒我也会补上。”
陈酥神情复杂，还是没忍住问道。
“江先生，我患有白化病，眼睛有较为严重的并发症，甚至可能会间歇性失明，您不介意吗？”
江明煜微笑着直起身，摇了摇头。
“我接受你成为我的丈夫，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协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