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皇帝卡牌后》绿条纹蓝牙

25、身份存疑

　　“……人们好像总是对更弱的人投以关注。”温百灵说，她的眼睫包着世界的影子，她低眼，孟怜青的眼前也由此暗下去，她担心这个女孩要为此哭泣，伸出手去却抓了个空。
　　周围什么也没有，她听到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响，分不清声线的声音在远近处一个个响起来。

　　“……车祸截肢了，好可怜！”
　　“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
　　“你好酷啊，一点也不像残疾人！”
　　“宝贝，不要太强势，你这样会活得很累的。只要你稍稍示弱，你这样可爱，大家都会让着你，世界上的美好都会主动到你眼前！”

　　“我不要。”孟怜青听到她厌烦和不快的声音回应，“我为什么一定要是弱者？”

　　老师说：“只是稍稍示弱而已。人们总是对更弱的人投以关注。”

　　“那是你们的态度，不是我的。”温百灵微微抬起下颚，截肢的那条腿安上了树脂材质的假肢，她转身，两眼充满固执，“我相信自己有光明的未来，就算没有也没关系。我不需要示弱，我才不要是弱者！”

　　老师怜爱看着她。“这是你不该拥有的缺陷！上天如此安排，它就应该多补偿你。”

　　“我的缺陷只在身体表面，有人的缺陷可比我严重多了。”

　　梦境世界又坠入黑暗，但是孟怜青已经不感到担心，这里是温百灵的舞台。

　　温百灵从黑暗中踏出来，她穿了一条让孟怜青很熟悉的红裙子，裙子下是梦境游戏中健全的双腿，她两眼亮晶晶，眼里全是崇拜和喜爱，像个阳光漂亮的追星女孩。

　　孟怜青看到她这身装束，沉默，脑里自动开始回放属于红裙子的活泼尖叫。

　　不是，你真闻人存啊？

　　红裙子闻人存是个不折不扣的信息贩子，她强大、傲慢，在大佬面前也能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张口要价：“五十万积分，我知道皇帝陛下的模样，帮你篡位。”

　　她用信息获得积分，再用积分雇佣玩家、打探消息，再将得到的消息卖出去。

　　温百灵是个身份神秘的高官家的小公主，她高傲、娇贵，了解联盟的内部消息。

　　温百灵很骄傲对孟怜青说：“这两个人设配合在一起，没有任何人敢轻看我，我一点也不弱。”

　　孟怜青抬头看了看天，弹幕听取卧槽一片。
　　你马甲掉完了喂！

　　孟怜青不敢想象温百灵从梦中梦醒来后，发现人设全都被自己推倒了的感觉。

　　温大小姐不满意她的表情，凑过来说：“我还有更厉害的哦！我给你看我的身份k——”

　　孟怜青眼疾手快、面色冷酷捂住了她的嘴。

　　【什么！我要听！！】
　　【温百灵什么身份卡？】
　　【温百灵绝不可能是流民，前面地方我认识，就在我家附近】
　　【在哪里？想去偶遇温温】
　　【在北境，靠，系统说我涉嫌透露现实坐标，把那消息屏蔽了】
　　【所以温百灵身份卡挺高的吗？盲猜一个没出来的九卿】
　　【梦大点，盲猜一个三公！太尉牌不是还不知道是谁吗（流口水）】
　　【你们真是的（扶额）】

　　温百灵被孟怜青捂了嘴，瞪大了眼睛。

　　孟怜青环顾左右，她们竟然回到了还没有倒塌的红房子里，但是只有她和温百灵两个人，就在那个她搜查的房间里。

　　白裙子的大小姐很不高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王宇肯定是流民，我一定会找到证据举报他！”

　　【不是这怎么也进梦中梦了，温跟王宇有大仇啊？（哭笑不得）】

　　孟怜青：“但是我们没有证据。”

　　温大小姐噎住，恶狠狠跺脚。

　　【王宇嫌疑真的大……要不是苏家姐妹没让孟皇他们受伤，王宇不就把他们害死了？（虽然是假死）】

　　【现实中这种人是杀人犯吧，什么仇什么怨，积分少慢慢挣不行吗，又不能兑真钱】

　　【孟皇看我！王宇就是流民！他胸口有个“古”字纹身！】

　　接连好几条刷屏吸引了孟怜青的注意，内容却奇奇怪怪。

　　【？？】

　　【等等？你咋知道？】

　　【嘶，又来，流民难过美人关？】

　　那人继续发：【红服有个组织每个人都是这样！他也有！这是可以作为证据的！】

　　【？你既然亲眼看到了为啥不去举报？】

　　是啊。这个人亲眼看到了，又从王宇口里得知的话，ta为什么不去举报？
　　……除非ta并没有亲眼看到，在系统处举报不构成确凿证据。

　　【骗子吧，不然你为啥不去举报】

　　【因为我也是流民，和他一个服来的。】

　　【？】

　　【？？】

　　【王宇挡老子升迁路，滚吧！】

　　弹幕在两秒内失去了言语，两秒后冒出来的第一个弹幕是【尊嘟假嘟？】

　　第二个是【靠，为啥不能举报弹幕！系统你不合理！】

　　【死小子你们动作这么快？】

　　弹幕乱糟糟叫成一团，孟怜青微微皱了皱眉——梦京是有安全处的人潜着的，这梦一下来，安全处必定会着手筛查梦京中胸口带“古”字的人，这人要是真的和王宇来自一个组织，岂不是自投罗网？
　　除非他一直呆在梦塔不出来。
　　但这与他们打探消息的目的相悖——梦谈APP上只允许聊梦游相关消息，很多现实消息发不上去。

　　这人要么说的是个假证据，要么他是红服其他组织的人。

　　孟怜青将这从脑海中甩开去，看眼前景象再次发生变化，温百灵梦中梦的一幕幕情形都排列在她眼前，她伸出手抓住其中一个片段。

　　“……人们好像总是对更弱的人投以关注。”温百灵眼睛里闪烁起晶莹的泪光，周围世界突然就变得岌岌可危，随她的泪光一起闪烁。

　　“你为此感到伤心吗？”

　　“我不会猜测你的情绪。”孟怜青上前一步，就站在纸箱子前，手心向上向她伸出手。
　　“但是，什么都没有关系。这并不影响你的意志，并不影响你做想做的任何事。”

　　温百灵怔怔抬起头来。
　　这个人就站在巷子的中央，她没有挡住巷口进来的微光，光从她肩上、脚下扑进来，照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个人朝她伸出了一只手，神情温和、语气平静，温百灵能够听懂的字句突然变成了蝴蝶，从她唇间飞出来，不是恳求，更像陈诉。

　　“从梦境中醒来吧。”

　　这声音变成了流水的歌曲，既痛苦，又欢乐，这歌曲让温百灵想流泪，不是为这个人，却是为她自己。

　　……温百灵把手放在她手上，踌躇、紧张不安地抓住了她微翘的指尖。

　　光被剪成碎片撒在地上，梦境世界猛然抖动起来！

　　……
　　坐在自己的方格房里看直播的是一名卷着大波浪的女子，身前小桌子上放着一个特殊金属铭牌，上边标着她的名字：舒雅。

　　舒雅看着直播画面——在孟怜青脱离那女孩的梦中梦后，直播画面出现了长达三秒的完全黑暗。
　　黑暗并不奇怪，梦中梦里情景变换时通常都是使用黑暗来转场。

　　可是……
　　联盟安全处南境副处长召出了自己的操作面板，身份一栏后写着“史官”。

　　舒雅点上去，运用权利-回溯。

　　于是方才三秒的画面又展现在她面前，舒雅难掩面色惊愕。

　　黑暗里有一双不属于孟怜青的黑色眼睛盯着“镜头”，在这三秒内还有一个梦中梦，系统却没有把它放出来！

　　孟怜青以为她出了温百灵的梦中梦了，可是她所在的地方仍旧是完整的红房子，除了她没有其他任何人。

　　什么情况？

　　孟怜青不信邪，楼上楼下找了个遍，果真一个人也没有，甚至——
　　她抬眼看向半空，目光微沉。
　　为什么弹幕也不见了呢？

　　要说这是个她自己的梦中梦，那她就不会有这些警惕的意识；要说这是别人的梦中梦，为什么弹幕会消失？
　　为什么地点却在红房子？

　　孟怜青想不通，一时恍惚起来。
　　难道所有一切都是我做的一个梦吗？没有梦境游戏，没有玩家，只是一个梦？

　　孟怜青下楼走出门，在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凝望远处。

　　红房子外有清澈的蓝色湖泊，蓝天白云、樱桃树影纤毫毕现倒映在明净的湖面上，一两朵樱桃花在水上隔出清晰形状，她还记得王宇说这湖名叫“绛湖”。

　　距湖边最近的树倒影旁探出了半个脑袋，孟怜青在微微皱起波纹的水面看到了这人乌黑的长发和纯洁懵懂如樱桃花的面容。

　　孟怜青猛地抬起头。
　　“谢江思！”

　　但是谢江思动作比她更快，孟怜青只看到一团看不清的身影窜进了林子里，留给她的只有平静无波的湖面和湖对面纹丝不动的樱桃树。

　　孟怜青向湖对面去，她绕到那棵树后，只找到一个浅浅的鞋印。
　　孟怜青向林子里喊：“谢江思？”

　　“谢江思！你在哪？”

　　孟怜青停了两秒，再度开口放缓了语气：“小江思？小朋友？”

　　林子里没有动静，但她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目不转睛把她步步紧盯。

　　你盯着我有什么用？
　　孟怜青在这地方和那双寻不着的眼睛僵持了半个钟头，口说干了也召不出人来，只好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