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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暴露 ...

  •   江北市,眠江旁。
      夜幕低垂,五彩的灯光盖住了天上星星的光芒。
      江边的的酒吧成串,民谣和摇滚乐混杂在一起,但也盖不住人声的嘈杂。
      在最吵闹的一件酒吧里,灯光随着富有节奏感、足以震聋人的耳朵的音乐跃动,照在舞池上扭动的男男女女的身躯上。
      像一群扭动的蛇。
      谢铭端着盘子挤进人群里,寻找刚刚点了一杯“雪国”的客人。
      客人非要在舞池上喝酒,就不在卡座上喝。
      他硬着头皮,对着密集的人群,大声说着:“让一让。”
      但是随着音乐越来越嗨,人群舞动的越来越热烈,他的声音没有传到任何人的耳朵里。
      挤在人群里的时候,他还被几个女人揩了油,掐了下腰,拍了拍大腿。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在入职酒吧三个月以来第一次遭受这种对待。
      他瞪向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娘们,她们却笑盈盈地邀请他一起跳舞。
      谢铭脸都黑了,本来就不面善,这一皱眉更是显得冰冷冷的。
      下次他绝对不会把酒送到舞池里。
      他终于找到点酒的男人。
      一头黄毛不知道抹了多少发胶,正和一个烫了大波浪的女的扭在一起。
      黄毛看到了谢铭,挤过人群朝谢铭走来。
      “先生,你的酒。”谢铭勉强整理好了表情。
      “谢了谢了。”黄毛满身酒气,露出笑容。
      在他笑的时候,五官都皱在一起,让谢铭泛起恶心。
      黄毛接过酒杯,一手在裤兜里掏着什么。他抬眼一看,见谢铭还杵在原地,说:“谢了啊,你走吧。”
      倒不是谢铭不想走,谢铭的去路被一对热吻的男女挡住,他实在不好打扰对方办事。
      正在这时,刚刚和黄毛一起跳舞的大波浪/女人朝黄毛走来,黄毛赶紧调转方向,背对着女人,手里捏着一个小纸包,撒了些粉末在酒里。
      这一系列动作恰好暴露在谢铭的视线内。
      做完了这一切,黄毛殷切地把酒杯递给女人。女人接过酒杯,和黄毛说话,笑的花枝乱颤。
      周围的声音太大,谢铭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喂!他在酒里面放了东西!”谢铭大喊,“不要喝!”
      女人只见谢铭的嘴一张一合,扭头看向黄毛:“那是谁啊?你认识吗?”
      “不认识,他在和其他人说话吧。”黄毛搂着女人的腰,把女人往谢铭的反方向带,“今晚陪我过一夜好不好?”
      女人笑的意味深长:“不了,我男朋友今晚要去我家。”她的手指戳着黄毛的胸口,“你呀,少想些不可能的事。”
      黄毛说:“别说这些了。我给你点的酒,你尝尝?”
      女人的嘴唇就要碰上杯壁,谢铭一个箭步挤开人群,一把夺过酒杯。
      黄毛和女生齐齐看向谢铭。
      黄毛显然心里有鬼,在女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喊:“干嘛呢你!神经病啊!”眼睛鼓的和青蛙眼似的,又转头对身旁的女生说,“小雯,你去一边,听话啊。这个神经病让我来处理。”
      说着,在酒精的作用下,黄毛撸起袖子,一拳就揍向谢铭的脸,不给谢铭一点说话的机会。
      谢铭轻轻偏头,躲过黄毛的一拳。
      他有些气愤了,这家伙不但给人下药,被人发现了不但没有悔过的意思,反而在人多的地方二话不说就开始打架。
      谢铭退了两步,不想在这地方和对方打起来。
      谁想到谢铭的忍让在黄毛眼里是懦弱的表现,他变本加厉,尽往阴处下手。
      谢铭也不再留手,把酒杯砸到黄毛头顶,血和酒从黄毛的额头上留下,把黄毛砸得一愣。
      大波浪的女人爆发出尖叫:“打人了——”
      周围的人的舞动骤然停止,音乐也戛然而止,人们尖叫着跳下舞池。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酒吧里的人跑了个七七八八。
      “他想给你下药。”谢铭对黄毛身旁的女人说,“被我看到了。”
      “哥?”小雯怔怔地向后退了两步,捂住嘴巴,“真的吗?”
      黄毛大吼一声,忽然弓着腰,眼睛射出凶光,一把弹簧/刀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中,直直扎向谢铭。
      酒吧里灯光太暗,黄毛又弯着腰,把刀挡在阴影里,让人看不出出刀的方向,等谢铭看清楚刀已经为时已晚,他想要侧身躲过,刀却斜着扎进柔软的腹部,刀没入了三分之二。
      谢铭伸手摸了一下腹部的伤口,满手都沾满了黏腻的血液。
      小雯吓呆了,双脚没有力气,跪在了地上。黄毛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踉踉跄跄往后退,又是哭又是笑,被一个空酒瓶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谢铭连掀开眼皮子的力气都要没有,直直往后倒。
      “死人啦!”不知是谁忽然大喊。
      这下,酒吧里仅剩的人在瞬间跑得干干净净。
      “我草........”黄毛的酒终于醒了一些。他走到谢铭旁边,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实已经停止呼吸了。他的大脑嗡地空白了一瞬,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把刀拔出来,脱下身上的衣服把刀上的血和粘上指纹的手柄擦干净。
      “小雯,你什么都没看见,听到没有?到时候警察问你,你不要告诉他们我的信息......我现在就得跑!”
      女人捂着嘴,眼泪从她眼里流出来,她使劲点头。
      黄毛定定地看着她:“不......你肯定会说出去。要不我还是把你杀了。”黄毛说着再次举起了刀。
      女人疯狂地摇头:“不,我不会说!我不会说!”她的脚早已经被吓软了,只能爬着往前。
      黄毛抓住他的脚踝,举起了刀,把刀扎向女人的背。
      正当刀要扎透女人的皮肤,一股力量忽然制住了他的手臂。
      黄毛缓缓转头,发现正是刚刚那个分明已经断气的男人握着他的手臂。
      谢铭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你、你不是已经——”
      谢铭撩起衣服的下摆,在他的腰侧,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你是说这个吗?”
      黄毛疯了般大喊:“鬼!鬼啊!”一刀刀往谢铭身上刺。谢铭用手臂挡住黄毛的攻击,一瞬间手臂上多了十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是那些伤口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起来。
      黄毛哆嗦着,终于把刀扔掉,眼睛一翻居然昏了过去。
      谢铭揪着他的领子:“喂,晕过去了?胆子这么小?”
      他无语地叹了口气——最大的受害者明明是他好不好。他又看向小雯,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晕过去了。
      谢铭打了个120,然后才看向四周的一片狼藉。
      空无一人,连老板也跑了。
      “下班。”
      单方面给自己放了假,谢铭松开衬衣最上面的几颗纽扣,露出形状好看的锁骨。
      “憋死我了。”

      谢铭打开房里的灯。
      灯光昏黄,照着不足十平米的小卧室。
      光是一张铁架床、一张跛腿的桌子、一把塑料凳子和一个缺半边门的柜子、一个全身镜就把房间挤的满满当当。
      房间简陋至极。谢铭本可以租稍微好一些的房子,但他非常想攒钱,所以就租了最便宜的屋子。
      房间简陋却很整洁,柜里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床铺的被子平整地铺开,镜子纤尘不染。在飘窗上还有一株种在塑料盆里的多肉,每一片叶子鼓鼓囊囊,饱满可爱。
      谢铭一回家就脱掉上衣,通过镜子检查自己受伤的身体。

      谢铭从小就有一些地方和别人不一样。
      比如他不怕痛。
      小时候他从家里的竹林一路滚进池塘里,滚了十多米,坡度很陡,他的指甲被掀开,身上都是被锐利的石块划出来的伤口,但他没有感到一点痛觉。
      其二就是,他受伤好的很快。
      曾有一次他遭遇车祸。大巴车滚到了山崖下,车里二十个人死了十个,还有五个重伤,四个轻伤,而谢铭毫发无伤。
      准确来说,他在大巴车摔下山时也摔断了胳膊和腿,他清楚地看见骨头从肉里支出来,但他只用几秒钟就恢复了,然后他从废墟里爬了出来,打了救护车的电话。
      救护车到现场的时候,医护人员还惊讶为什么就他没事。
      谢铭糊弄了过去,毕竟这奇奇怪怪的能力说出来没人相信。要是有人相信可能情况就更糟糕了,说不定他会被抓起来研究。
      不过,除了以上两点,他身体的其他机能和其他人差不多。

      他打量自己的身体,肩宽腿长,八块腹肌一块没少,身体上没有留下任何疤痕,松了一口气。
      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修复的极限在哪,他也没有尝试去研究过。
      伤还是少受一点比较好。
      确认身体完好如初后,他打开手机,给店长发了个短信,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当然隐瞒了自己受伤的片段。
      他有二十条未接电话。他犹豫了一会,才查看没有接通的电话。
      未接来电都来自一个人。
      备注是“老爸”。
      他深吸一口气,又点看未读短信,一共有五条,全是来自他的爸爸。

      下午3:00
      【听说你去城里工作了?】
      下午4:12
      【怎么不接我电话呢?】
      下午4:20
      【谢铭啊,真的接一下电话吧,等会催债的人要来了,你爸爸我真没钱还......】
      下午4:22
      【操你妈的!翅膀硬了是吧?赚了点破钱了不起?不接你老子的电话?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对你老子的?白眼狼!猪狗不如的东西!】
      下午4:32
      【借我点钱,就一万块,我以后再也不打牌了,真的。爸爸保证这个月就出去打工,隔两个月就还你。】

      谢铭苦笑一声。
      他对他父亲的感情非常复杂。
      他的父亲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家暴,把谢铭的母亲逼成了精神病,在谢铭十二岁那年和别的女人跑了,后面一直打牌,把家产输光,欠下一屁股债。
      但是,偏偏是这样一个烂人,在谢铭被校园霸凌,学校想要包庇欺负谢铭的人的时候,冲进了学校,把那几个王八蛋学生和王八蛋老师打了一顿。
      偏偏是这样一个烂人,为了谢铭读高中的费用,居然暂时搁置过打牌,去工地上挑砖头给谢铭攒学费,还一度还清了欠的款。
      但是因为谢铭考上了大学,没有去读——因为他的外婆那时瘫痪了下半身,没有人照顾,只能靠谢铭,那人又开始赌钱,甚至赌得更凶了。

      店长的消息打断了谢铭的思绪:“没关系。”
      就在谢铭震惊于店长居然追究他在酒吧里造成的麻烦——虽然谢铭觉得当时并不是他的错——感慨店长宽宏大量时,下一条消息笔锋一转:“小谢呀,你真的觉得你适合这份工作吗?”
      得,暗戳戳的让他离职呢。
      果然店长才没有那么好心。他回复:“还好啊。我挺喜欢的。”
      打工人,首先就是要脸皮厚,反正他自己不辞职,老板得给赔偿金。
      店长立刻回复:“我就明说了。”后面紧跟着是指责谢铭处事不够变通,还吓跑了客人,最后总结到:“年轻人,现在换工作也不晚,多去尝试啊,多找找人生的方向。”
      他人还怪好的嘞。
      谢铭打定了主意,死皮赖脸也要干下去,干脆不理会他,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没有什么比睡觉更重要。

      在谢铭好梦正酣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谢铭睡眼蒙眬地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店长。
      他瞟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
      这三更半夜的干嘛呢?什么事这么急?
      他接通了电话。
      “喂?”
      那边很久都没有回话。
      “没人啊?”
      “有有有!”店长的声音立刻传来。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他不说话。
      “怎么啦?店长?”
      那边支支吾吾半天:“你看到我发你的消息了吗?”
      “看到了啊。”谢铭直说。
      那边尬笑两声:“那些话不是那意思......哎呀,你就当我一时昏了头给你发消息。明天记得来上班。时间还是晚上八点。”
      “.......好。”谢铭挂断电话,不知道店长在发什么癫,是怕辞退了自己找不到人吗?谢铭懒得细想,工作还在就好,关上手机继续睡觉。

      店长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口中哈出的雾气飘散在江边的风中。
      “说好了,他明天要来上班。”
      站在店长身侧的天然卷男人拢了拢外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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