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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鬼力失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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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见易洪石受伤,剩余小弟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窝蜂涌上来,但凭他们根本无法看清莫非榆鬼魅般的身形,和那如死神镰刀般,刀刀出奇且精准的刀法。
而在莫非榆眼里,这些人动作慢得就跟绑在柱上的活靶子一样,根本不可能打偏。
哀痛的低吟如蚊蝇般伏在地面,他们在这个陌生女人手中撑的时间,甚至不如一只蚊子。躺在地上的二十几人吊着最后一口气,看莫非榆如同看极凶恶鬼,眼中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
他们在心里做着此生最虔诚的祈祷,下地狱可以,但千万不要再碰见这般恶鬼煞神。
被打翻在地的菜粥仍冒着热气,混了泥土和鲜血,看上去恶心且诡异。郁问樵在门外静静看着这一幕,眼眸微眯,眉头也锁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宅院二十几人已经解决了,莫非榆却未停手,她像是体验到了某种乐趣,右手长刀挺出,刀光如虹,一套杀气暗藏的凌厉刀法展了开来。
日光下的长刀闪烁生辉,比起剑法的灵活多变,这把刀中蕴藏的全是刚烈劲道。莫非榆不假思索,动作如水流畅,像是她舞刀,又像是刀引着她,二者相依相息,迅厉绝伦。
数道银光劈开,大宅院的摆设、树木、外墙如豆腐般被劈开滑落,墙体坍塌轰然的响声,将莫非榆沉迷的心神拉回现实。
经这一番,莫非榆的呼吸依旧平静,甚至更慢更稳了,她再次握了握手,手掌贴近胸口,感受到缓慢却有力的心跳和体内躁动的鬼气,心神也不自觉地亢奋起来。
莫非榆眸中闪烁异光,视线在满地狼藉中寻了一遍,想再找个目标打个痛快。
大宅院破败不堪,唯一站立的是一个青衣身影。
莫非榆眼神落定,一个闪身到了那青衣身影面前,戾气不敛,刀身寒气似能冻彻入骨,抬起的刀光映出那双邪魅凶戾的瞳仁,已丧失清光。
咻!
刀风掀动四鬓发丝,带起衣襟颤颤作响。
一股温热顺着冰冷的刀刃缓缓滑至莫非榆手心,不等她反应,便被抓住手腕用力一带,结结实实地被温暖包裹住。
略微急促的呼吸落在颈侧,莫非榆神情一怔,手指一松,染血的刀锵锵落地。
“郁问樵……”
莫非榆声音沙哑,像是嘶喊了大半个时辰一样,开口时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郁问樵没回话,而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两只大手在她后背搓着,像是在帮人取暖。
莫非榆也想拍拍他的背,可刚拍一下便发觉不对。她抬起手,看清异样的瞬间,瞳孔骤缩。
血?哪来的血?
一个不好的预感闪现脑海,莫非榆攥起拳,用另一只手和手肘推开郁问樵。当她看清郁问樵受伤的脸颊和血流不止的手,还有掉落在脚边的刀时,心中一颤。
“这……是我弄的?”
莫非榆完全没有印象了,他们不是刚刚到大宅院,找到了易洪石,对面大吼一声,然后双方开打……再然后呢?
莫非榆猛地回头,被削了一半的宅院、凌乱的草木、倒了满地的人,心中再次升出疑问。
这都是我弄的?可我明明记得我没有下死手啊…….这墙……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注意力,眼下这些都不要紧。
郁问樵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就见莫非榆的手在她腰间一阵摸索,突然开始解腰带。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慌忙地望向四周,可这院墙被削了一半,仅能挡住半个人,他只得靠近一步,微微张开双臂,用身体挡住莫非榆。
郁问樵脸颊泛红,闭眼试探地问道:“要不我们去屋里再……”
嘶啦——
莫非榆一抬头,看了一眼闭眼的郁问樵,不明所以。她二话不说,抓起那只受伤的手,用从衣裳内侧撕下来的布料小心地给他绑上,眸中满是担忧和自责。
她边缠边说:“不行……我们去医馆。”
郁问樵反应过来,反拉住她,温笑道:“不用,一点小伤而已。”
莫非榆看着这张若无其事的脸,又急又气。
“一点小伤是吧?”她说着,手上稍稍用力,捏了一下郁问樵缠着白绸的手。
“啊,疼……”
叫郁问樵这么一喊,莫非榆心里却是比郁问樵演得都疼。
无名怒火蹿上头顶,莫非榆气道:“我发疯你也发疯?不知道躲吗?你们苍门褚师都是铁做的吗?真以为自己刀枪不入……若是我那一刀用上鬼力,你该当如何?等我清醒过来,看到你……我又该如何?”莫非榆说着说着,气音变成哭腔,眼泪也不争气地掉下来。
莫非榆怕了,她只想试试从那怪梦中醒来后身体的异样,是否跟剩余的鬼力、记忆有关,现在虽然得到了答案,但代价却是她没有预见的。
郁问樵任由她发泄,虽然找不到空隙,嘴上依然回着话,手上也不闲着,给她一点一点整理好衣裳。
“没发疯。”
“不想躲。”
“不是铁做的。”
“你不会的。”
“……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
两个人各说各话,却在这一刻对上了。
莫非榆红着眼看他,底气全无,“对不起……”
郁问樵捧着莫非榆的脸,在她晕红的眼角轻轻揉了揉,将她拥入怀中。他望向虚空,眼神无比坚定,“不会的,无论是我还是你,我都不会让它再发生。”
光影交错在断壁残垣之间,尘埃在阳光里飞舞,给这片残破之地蒙上一层如梦似幻的纱。
半晌后,莫非榆将信将疑地回到院中,依依查看伤口。
开头的几个她有点印象,除了这几人身上有两道伤之外,其余人皆是一击毙命。
莫非榆穿行在其中,目光游离,像是在寻找什么。她看着周围,每一处都充斥着冰冷凌厉之气,她嗅着空气,每一口都充满血腥,在斗兽场的那种愧疚感、背德感,她怎么都感受不到了。此刻她心里只剩可惜,原本想留活口给无忧的。
莫非榆迈步准备离开,走出一步,耳朵微微一动,她看向眼神惊恐的易洪石,心中轻笑。易洪石到底是皮糙肉厚,心口经这一刀竟还能挺住一口气。
易洪石本想憋气装死躲过去,可他实在憋不住了,仅仅是吸了一丝气,没想到这恶鬼般的女人耳朵也灵敏地诡异。
莫非榆来到易洪石面前,取下无忧篦,在他凌乱的头发上倒梳几下。
“无忧顺梳是无忧,无忧倒梳是千愁……你的喜,是什么味道呢?”
易洪石身体紧绷,不敢呼吸,此时此刻的他,无比希望刚才那一刀要了自己的命。
烈阳炙烤大地,烤得城中迟迟无人出门。
一个妇人推开老旧得快掉的房门,走出门外,泼了一盆污水,正当她转身准备回屋时,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妇人揉了揉眼,用糙厚的手掌挡住强光,定睛一看,顿时一溜烟窜回了屋里,锁起房门,紧接着门后便传出一阵闷闷的声音。
“要死了要死了,这都杀到家门口来了!我就说不要来睚眦城,你个死老头儿,偏要贪小便宜买这破房子!”
“死就死呗,大宰场每天死的人还少吗?”
“抢那宅院的一伙人全死了!房子都被削平了!那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见鬼了,真是见鬼了……都是你害的,非要来大宰场,说什么拜金爷能发财,现在金爷金爷没见着,全部积蓄都买了进这鬼地方的路票,家也回不去了……都是你,老不死的东西!我当初怎就瞎了眼跟了你!”
扫帚与肉碰撞的声音间断地传出老房子,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发现那被离奇砍断的宅院,和遍地尸体。
片刻后几个人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确认了死者身份,又在宅院附近勘查一番,将死了的运到乱葬岗,没死但疯了的丢到街边,封了这座宅院。
街尾百味糖铺。
这会儿糖铺已经开门了,但由于天气热,糖又易化,所以整个铺面都涂了特殊材质的涂料,又立上石板,店内昏暗,跟夜晚是并无两样。
店内四角摆放着冰盆,十分凉爽,为着这份凉爽,来往的路人也愿意进来看看,买一包糖。
莫非榆和郁问樵再次回到糖铺,尚未进门就被糖铺的人气震惊了。铺中三步一人,买糖的人都排了两个弯,热闹得很。
李铁月笑眯眯地在铺中忙活,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新进门的两人,他同伙计吩咐几句,便一路抱拳道谢地走过来。
李铁月道:“事办完了?”
“嗯。”
“还挺利索。”李铁月挺了挺腰,“行,跟我来吧。”
有了早晨一遭,莫非榆和郁问樵两人也识趣,全程闭眼,全凭李铁月一声一动,李铁月也会故意让他俩走错几步,转几个圈,扰乱方向。可尽管如此,李铁月动作也是十分小心,进行每一个步骤前都要瞄一眼,他知道他的这点小把戏瞒不过空相褚师,但样子还是要做的。
“行了,睁眼吧。”
莫非榆睁开眼,看到眼前这条跟早上如出一辙的暗道,心中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