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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妙手回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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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瑚挥挥手散去了水晶面罩,一群人如获新生般呼吸着新鲜空气。
郁问樵垂眸看了眼地面,又回身望了一眼在斗兽场另一头的羊群,道:“脚印未变,看来距我们抓住妒羊,仅过去半圈时……”
咚!
郁问樵话未说完,邱孝池忽然倒下,溅起的沙浪将干瘦的身躯短暂吞入腹中,打眼望去犹如一具风化许久的干尸。
“!!!”
“邱孝池!”柳棋生大喊着跳下来,冲到邱孝池身边。
郁问樵离得最近,几人赶来的时候,他已经摸过邱孝池脉搏,将人架起来了。
“他……”柳棋生眼神慌乱,他不想看到棋门中的任何一个人,再死在自己面前。
“只是昏过去了。”郁问樵道。
柳棋生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那就好……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昏倒许是同妒羊有关,醒来的时间,得先抓了头羊才能得知。”
气氛忽然沉重,柳棋生晦暗无光的脸上,仿佛笼罩一层阴霾,不过片刻,又恢复常态。他神情坚定,语气平静,“广蛮,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他放下来。”
广蛮嗯声应下,接过邱孝池扛到肩上,走到内场一堆兽尸边,将人放下。
分散几处的人遥望到此一幕,相顾一眼,纷纷朝这边跑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莫非榆只是微微蹙眉,眼神扫过那群仍在狂奔的山羊,冷静地思索起每个细节。
“柳棋生,你和时雀去找无魂体吧,这里有我们就可以。”说话间,火瑚也带着予桔赶了过来,莫非榆眼神又移到火瑚、跳梁身上,“小瑚、跳梁,界石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火瑚开朗道:“没问题!”
倘若后面的羊化身都是这个路数,的确人数越少越好。柳棋生也不再推辞,斜眼瞄向远处高台,疑虑道:“可是卞公会放我们出去吗?”
莫非榆:“放心吧,有他俩在没问题。”
阳光下冒出的无数水晶如钻石尘般耀目,一艘水晶船在众人瞩目下凝聚,柳棋生和时雀踏入其中,回首望了一眼,便随流光飞出。
另一边,山羊群已绕过弯,距他们不过二三十米。
蹄踏黄沙,气势磅礴,起伏的羊毛如洪流浪头上翻腾的沫花,越翻越勇。
莫非榆微微颔首,双目如虎凝视着那十九只山羊,低吟一声:“来了。”
高台上。
卞公将一颗颗浑圆的葡萄抛入口中,用充满闲情的眼神,探着看台某处那个坐怀不乱的身影,眼睛眯起来。
“孔禾,如果这次能成,那家伙就要超过你了。”
孔禾神色平静,“一切皆是为了卞公大人,能服侍大人,为大人所用,是我等荣幸。”
卞公一手撑头,另一只手随手丢掉葡萄梗,拎起一串新的送到嘴边,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懦弱!”
孔禾低垂着头,模样十分恭敬,表情依旧平静如水,“大人教训的是,方才逃走的四个,要追吗?”
卞公置若罔闻,对跳舞的人是一群还是几个,好似并不在意。
他的目光早已回归斗兽场内,视线从躺在兽尸边的人,跳至抓到新羊的勇士身上,眸中盛满了期待,“妒羊有人敢认,那这一次呢……”
视线的尽头,齐路鼓起勇气,计算好时机,奋身扑向一只羊。
谁料他还还没用力,仅是圈住了羊的脖子,骑在了它的背上,那山羊便如没了骨头一样,瘫软在地,鼻翼不停动着,连嘴唇也不合时宜地张开,喘着缱绻的热气。
齐路正欲叫郁问樵,身下山羊忽然转过头来,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
齐路只觉一阵奇异且香软的触感,如电般迅速传遍全身,眼前便蒙上了一层雾气,要陷进那份暧暧酥麻之中。
“齐路?齐路!!”
“啊?!”齐路猛然惊醒,似乎察觉到不对劲,没有关心是谁在叫他,而是先低头朝下身看去,手也霍地抬起,想要将其挡住。
好在这身衣服不长不短,刚好盖住了某个部位。
他长舒一口气,额角汗都流下来了,心有余悸地话都说不利索,“怎……怎么了?”
“你的脸,好红。”予桔表情严肃,像一个诊治病人的大夫。
齐路唰地一声抬起手,挡住脸,避开视线,尴尬地笑着,“……约莫是方才扑羊太过用力了吧……”
予桔“哦”一声,没再说话,气氛忽然安静下来。
就在齐路以为事情就此过去的时候,他鼻子嗅了嗅,余光瞥见一泓升腾热雾的泉水,顿时直起身子,眸中满是诧异。
“这……寤寐泉怎会在此……”他喃喃念道。
袅娜的纱雾在嶙峋山石间缭绕不散,幽林深掩处,一汪温泉静淌在众人眼前。泉边草木葱茏,帷帐摇曳,低声呢喃着将泉水围绕起来。
齐路一点点环顾四周,没等他从疑惑中反应过来,一个更令人错愕的画面被生生搬到他眼前。
只见与他们相对的温泉边,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泡在水中,两人面色潮红,仅留一层被水浸湿的单薄白衫,裹贴在肌肤之上。
齐路的脸颊迅速蹿红,立即转过身去,拉扯着周围的人,闭眼喊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泉中男女其实也没做什么,两人之间隔着两三米,在莫非榆和予桔看来就像两个陌生人在泡温泉,甚至穿得十分保守,全然没有不妥之处。
再细看,两人各朝一边,垂着头,红着脸,不敢看对方,暧昧的气氛他们中间弥漫,一段双向暗恋的故事在予桔和莫非榆脑海中铺开。
末了,她俩还是转了身。
有人坏笑着问:“齐路,那位姑娘是谁啊?坐那么远……是你单相思?”
“没!不是的……”齐路心中羞涩难掩,脸顿时红得像熟透的柿子,“你们别乱说!小穗只是与我有婚约,我们……还没成亲!”
牛三水神情淡然,摆摆手道:“已有婚约,那不就是未过门的媳妇儿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这小子估计连女人手的没摸过呢!”
几个神经大条的人连连哄笑着,齐路的头在笑声中越埋越低,两只手不由得紧攥衣角。
“行了,都先出去。”莫非榆冷言道。
笑声渐收,一群人撇撇嘴,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摇大摆地沿着条石道出去了。
莫非榆正欲回头再看一眼,眼前忽然一片黑。
她扭头挪开捂在眼前的手,视线攀上郁问樵的双目,解释道:“我就是想看他长羊角没有。”
“没有。”
她注视着郁问樵看似友好的笑容,轻哼一声,挽起予桔的胳膊就往外走,低声念道:“穿着衣服有什么不能看的,没穿衣服的都见过……”
予桔笑着往她手背上一拍,一字一顿道:“有人管了,你惨了。”
脚下石道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点像被拉扯的“s”,走到尽头的石台上时,回头便看不见泉水了。
莫非榆顺着石台从下到上望了一眼,他们脚下站的石台只是众多石台中的一层。
如果从高处往下看,像是一坡台阶巨大无比且蜿蜒曲折的楼梯,又或者可以看成错乱的梯田。
莫非榆问:“对了齐路,你刚才说什么……雾什么泉?那是什么?”
齐路擦了汗,平息心神,说:“情人山、寤寐泉,是……妙春城的特色,只不过我们那的寤寐泉只有七个泉眼,与此地略有不同。”
“妙春城?我记得进楼前你说你是妙春城人?”
“没错。”齐路脸颊红晕未退完全,配着含糊的神情,似乎在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妙春城的名字取自‘妙手回春’,‘妙手’指的便是这情人山中的寤寐泉,‘回春’则回的是……男人阳事不举。”
齐路越说声音越小,但还是准确无误地传了出去,众人眼神同时一滞,随后神色各异地收起视线。
也有人来了兴致,好奇道:“怎么个‘回春’法,齐小兄弟你细讲讲。”
齐路沉一气,破罐子破摔道:“‘不相思升极乐,春色无暮,寤寐笙箫’,大宰场中凡知晓妙春城者都知道这句话,意指只要泡了寤寐泉,无论什么问题、什么病,都能治好。”
似乎是怕有人以为他在吹牛,齐路又说:“有人在寤寐泉泡了整整一日,回去包了一整个花楼,骄奢淫逸数日。更有甚者,直接带着人一同去了寤寐泉,半月后他家下人去寻,发现人已经死了,而且死状……实在难言!反正这些事儿我们那的人都知道。”
“如此神奇?齐小兄弟可有……试过?”
“我乃读书人,如此岂非有辱斯文!”齐路喝道。
那人恹恹道:“没有便没有嘛,动怒作甚。”
齐路旋即收起情绪,说:“莫大人你们收回贝贝鬼页应当知晓,大宰场贪妒之欲最浓的地方,便是贝贝鬼所在的金蟾关,而寤寐泉,则是色欲最浓之地。从前的妙春城近六成营收,都来自那些慕名而来的外乡人,因此每家商户供奉三足金蟾的同时,还会供奉‘午子仙’像。”
“不过在我幼时‘午子仙’便消失了,寤寐泉的效果也日渐减弱,久而久之,便鲜少有人去了。后来我十一岁时误入驿站,才知道‘午子仙’是色欲的化身,亦是《曹谱》鬼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