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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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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刚认识的时候,赵成就给陈小山说过,喻树不好惹。
“你别看喻哥长得文文静静,放眼整个南城一中,哦不是,整个希望街道,谁敢跟咱们喻哥对着干?”
陈小山觉得喻树长得也不算文文静静,明明是清俊里暗藏杀机的一款。但这个大伙都不敢跟喻树对着干,是不是吹嘘太过了?
很快陈小山就不再这么想了。
喻树抬手,隔着床单罩,大掌扣在陈小山的脑袋上,把他往身后一拨,顺势一转,让他背对过去:“大人办事,小孩别看。”
隔着床单罩上挖出来的小洞洞,他望着巷子里那盏接触不良明明灭灭的路灯。
路灯每闪一下,身后就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闷哼。
这才不到三分钟,那群社会青年全都倒在地上,一片哀嚎。
喻树吸血鬼装扮的小袍子都没乱,他不耐烦地踢踢其中一个:“闭嘴。”
那人顿时噤声,忍不住疼只能小小地呜咽。
他鼻青脸肿,眼睛眯成一条缝,哪还有刚才牛气轰轰的架势。
喻树双手插兜,像个经验老到的警官在审讯犯人一般。
他也不说话,只沉默着踱步。
躺在地上的混混们连连求饶。
“喻哥,喻哥,我们错了,呜呜,真的错了……”
“喻哥,我不知道那个调酒的小白脸是你的人,不然给十八个胆子也不敢啊呜——!”
话音刚落,说话的混混被喻树一脚踢中脚踝,顿时声调一变。
喻树很不高兴:“我说他是我的人了?”
另一个稍微有点眼力的混混立刻改口:“是,是床单小少爷,对不起,对不起喻哥,我们知道错了……”
床单小少爷。
什么稀奇古怪的称呼。
听得陈小山直挠头。
喻树在领头的黄毛身旁蹲下。
他的声音很平静,语气像在跟人聊天气一样稀松平常。
“是你说要他跟陆时川一起服侍你?”
黄毛从眼睛缝里不住地瞄喻树。
浑身抖得像筛糠。
“是……不,不是……我鬼迷心窍,喻哥,我不知道他是您……”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喻树压根就没想听他的回答。
喻树一脚踩住他的手背,伸手轻轻捻住他的一根手指。
“不如让我来服侍你吧。”
一声惨叫划破长空。
小巷尽头那盏坏了的路灯终于不堪重负,“啪”地灭了。
五分钟后。
陈小山和喻树坐在深白时空外的庭院里。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能看见陆时川已经回到吧台继续工作。
陈小山四下张望,喻树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喻树:“看什么呢?”
陈小山:“看你刚刚为了聊天不回我消息的小帅哥去哪了。”
喻树:“好长的定语,好浓的怨气。”
陈小山:“我哪有。”
喻树:“我听得出来。”
陈小山:“……”
喻树:“那是我朋友,这店他哥开的。”
陈小山:“那你们聊的什么?”
喻树:“不告诉你。”
陈小山:“我在想要不要强制解除你的封闭。”
喻树:“想都别想。”
喻树给陈小山叫了一杯热可可。
陈小山:“为什么不进去?”
喻树:“懒得进去。”
陈小山在床单罩下缓缓撅起了嘴。
陈小山慢吞吞地说:“你是不是讨厌我。”
喻树本还在百无聊赖地看远处的南瓜灯,听到他这话讶异地回头望了一眼。
陈小山:“如果不是讨厌我,为什么和我说话这么带刺?”
喻树:“……没有带刺,我这人说话向来就这样。”
刚见面的时候,陈小山就觉得喻树这人不好对付。
但是那时也没有现在这么和自己不对付啊。
陈小山低下头:“你都肯为陆时川打架,对我就这么冷冰冰。”
喻树眼皮一跳:“谁他……谁为陆时川打架了,我那是因为——”
话音生生止住。
喻树没好气地说:“总之你少把我跟他扯一块。”
陈小山脑中还回想他转过身来那一幕。
混混们横七竖八躺倒一地,黄毛抱着手蜷成一团呜咽叫着“我手指断了我手指断了……”。而喻树双手插兜,闲闲站在昏暗的深巷,冷风撩起他的长袍,他笑得恣意,像暗夜中诡谲不羁的吸血鬼伯爵,危险又迷人。
陈小山忽然明白,为什么赵成说喻树不好惹。
他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不好惹。
陈小山:“你把人指头打断了是吗?”
喻树:“没有。”
陈小山长舒一口气。
喻树:“是掰断的。”
陈小山一口气没提上来。
喻树:“我跟他说,下次再嘴贱,就再掰断一根。”
陈小山岔气了,低头狂咳。
陈小山:“你这样做不怕人家报警抓你呀!”
那些混混也是NPC。
陈小山压根不必在乎他们的安危。
但是他怕喻树遭事儿啊!
喻树扫他一眼:“你担心我啊?”
陈小山一拍桌:“这不废话吗!”
喻树心情大好,他拿起陈小山那杯热可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他们都是放高利贷的,还公然性骚扰高中学生,身上背着一堆案底,真报警还指不定谁抓谁呢,你和我只是被他们骚扰的学生,正当防卫有错吗?”
黄毛和那几个混混经常故意敲诈勒索。
欠债的人还不上钱就会被他们要求所谓的“肉偿”。
只不过这次踢到了铁板。
陈小山看喻树一脸无辜的表情:“……”
陈小山:“那我是白担心。”
喻树:“也不是,多亏你英雄救美,不然我还真得进去,硬着头皮听你跟人聊剪刀手爱德华。”
陈小山反应过来。
他在搜索电影的时候,也自动同步给了喻树。
喻树跟人聊天的时候眼前忽然蹦出一大堆剪刀手爱德华,估计也傻了吧。
陈小山“哼”了一声:“我是个好学的系统。”
喻树不冷不热:“嗯,看不出来你还对电影感兴趣。”
陈小山:“也不是,就是……”
喻树:“之前学校安排看电影你都是睡过去的。”
陈小山:“啊那场是真的不喜欢……”
喻树:“所以陆时川扮了你就喜欢了?”
陈小山:“没有的事,我是……”
喻树:“你猜他今天有没有认出你?”
陈小山终于受不了喻树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
这个人怎么回事啊!
陈小山:“我顶着这条床单罩顶一晚上了,班主任来都认不出我好不好!”
喻树透过床单罩上的两个破洞,望着那双晶莹澄澈的碧蓝色眼眸。
陈小山说着说着自己也不确定了:“他应该没认出来吧。”
喻树:“……行。没认出来就好,认出来我怕又涨好感度。”
说到好感度,陈小山咽了咽口水。
陈小山:“我突然不是很想查数值了。”
喻树嗤笑一声:“得了,就算他对你涨到满的,我也有办法让他一夜之间恨上咱。”
陈小山:“你打算做那个直接满值的任务吗!”
喻树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告诉你。”
啊啊啊啊——!
陈小山额头往桌上一砸,张牙舞爪,无能狂怒。
隔着玻璃窗,俩人聊天的画面被陆时川尽收眼底。
陈小山在喻树面前,似乎……更松弛一点。
“你好,有没有酒精度数低一点的那种酒?”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陆时川的思绪。
陆时川收回视线,疏离而客气地下意识回答:“有的,您可以看看——”
他抬眸,迟滞了一瞬,才接着将酒名报下去。
万圣节,大家打扮的都是吓人的鬼怪形象。
但是眼前这位客人不同。
她,或者说,他,戴着一头深金色长卷假发,身穿白色棉布长裙,妆容也很浅,娃娃脸,大眼睛,漆黑的眸子,好奇地盯着陆时川。
如果不是那明显男性的嗓音,陆时川会怀疑是哪个误闯节日派对现场的漂亮女孩。
他这身打扮与周围,与整个深白时空都很格格不入。
但陆时川知道,唯独和自己的打扮,却是最合拍最搭调的。
“那有没有让我喝了以后不会烂醉如泥,还能恰好酒后乱性的那种?”
少年支着下巴,视线在陆时川身上流连。
陆时川面无表情地说:“抱歉,我弄不清您具体想喝什么酒。”
少年的目光落在陆时川那一手剪刀道具上。
“我要一杯自由古巴,加一颗冰球。诶……等等。”
陆时川抬眸安静地看着他,等他下一步指示。
少年托着腮,裙下翘着的腿也一晃一晃:“雕个小喷泉吧……”
陆时川:“抱歉,暂时没有雕刻冰制喷泉的业务。”
少年还想继续说花啊树啊之类的,听到这话,也不恼,大眼睛眨了眨:“那从今天开始,有了。”
陆时川:“……”
*
“所以你跟那个小帅哥到底聊的什么啊!”
回家的路上,陈小山还是忍不住追问喻树。
他已经把床单罩扯下来了,也和赵成打过招呼,和喻树先回家去。
现在他只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毛衣和牛仔长裤,坐在回家的车上,头发被床单罩压得头顶平了一块,惹得喻树怎么都看不顺眼,时不时要伸手过来揉一揉。
在第五次被喻树狠狠蹂躏过头发后,陈小山终于爆发了。
“再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碰了!”
喻树:“我在关心我人偶的造型。”
陈小山:“这话说得令人寒心,六月天,鹅毛飞雪!”
喻树失笑:“现在是十月,哦,马上十一月了。”
陈小山:“十一月飞雪!”
陈小山:“不要转移话题喻小树!”
喻树被这个称呼弄得一怔,而后无奈地抬手支颌。
“也没聊什么,他管我打听人呢。”
陈小山:“打听谁!”
喻树:“陆时川。”
陈小山:“……咦?”
喻树:“怎么了,不可以吗?”
陈小山:“他是你朋友的弟弟,那他叫什么啊?”
喻树:“告诉你也没关系,他叫河琮。”
哦,河琮。
名字还挺好听的。
等等,河琮——!?
陈小山大惊失色。
只是司机在场,他不好直说。
一到家,他就拉着喻树上楼进房间,关门。
陈小山调出Win95老式透明显示屏,翻到本世界剧情重要节点那一页。
“不应该啊,河琮要在六年后才会出现啊!”
“今天的剧情,让我看看,完了完了,原本应该是陆时川被小混混骚扰,提前下班回家的。”
“这样他压根没有机会碰到河琮。”
“完了完了,喻小树我们改变世界线了啊啊啊啊——”
陈小山像只屁股着火的兔子一样在房间里蹿来蹿去。
喻树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
“改变世界线,听着我们好像很厉害。”
仔细想想怪不到喻树身上。
是陈小山自己插手的。
陈小山往床上一倒。
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