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序游戏》猫猫招了

32、轮回构建

　　第三次睁开眼睛，按照先前的轨迹，一切又重新发生了一遍。

　　关于附加题，他依旧毫无头绪。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对此却并不担心。

　　在上一轮中，大部分同学都及格了，NPC没有循环记忆，其他的问题太无厘头，他们不可能解出来。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他们做出了附加题。

　　只要抄他们的答案，他也能及格。

　　如何抄答案，有很多方案。课桌椅被拉开了距离，不过只要有心，还是有各种办法。

　　刘奔稍作思索，在金骋过来收卷的时候，伸出脚，绊了他一下。

　　金骋猝不及防，加上刘奔故意使劲往后拖，他狠狠摔了出去，卷子散落一地。

　　“啊！”

　　“对不起。”刘奔嘴里不住道歉，一边帮助金骋捡起地上的试卷，一边眼睛飞速的浏览着卷子上的内容。不出他所料，前面的填空题，大家都填的稀烂，答案五花八门。后面的附加题，所有人的回答出奇的一致。

　　当他看到答案时，脑中嗡的一声。

　　是我？

　　他原以为，只要看到了名字，一切都会明朗起来。可现在知道了答案，反倒让他更加迷茫。

　　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人尽皆知的事情，却只有我不知道。

　　短暂的惊慌后，他很快冷静了下来。按照计划，他提前把卷子藏在了宽大的校服袖子里，右手握着一支笔，随时可以伸进袖子，在对准的地方填上答案。之后，他悄无声息的把卷子从袖口中取出来，虽然上面的字迹非常丑陋，试卷变得有些皱巴巴的，但这些都不影响阅卷。

　　“同学们，这次小测，大家都发挥的不错。”和上一次一模一样，唐老师先是和颜悦色，随后又面色阴沉的点了3个同学的名字。

　　“金骋，李佳航，唐沫晗，你们三个，没有及格。”

　　和上一次没及格的人名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上一次自己也在其中，这一次，自己及格了。

　　三个同学同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金骋整根舌头被拔了出来，李佳航成了独眼独耳侠，唐沫晗双眼成了血窟窿，痛苦地倒在血泊中。

　　刘奔刚松一口气，收回视线后，却发现，此时此刻他已经成为了全班的中心，所有同学全都站了起来，直勾勾盯着他，朝着他的方向缓慢移动，围成一堵人墙。

　　像僵尸一样，拖着诡异的步伐，直直走向他。

　　他们伸出手，缓慢又坚定地朝他伸过来，眼神变得空洞呆滞。

　　“他们想干什么？”

　　一种恐怖的预想在他脑中浮现，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变得无比清晰。

　　“他们要杀了我？”

　　“他们要杀了我！”

　　他奋力挣扎，试图冲出去，血肉之躯却忽然成了铜墙铁壁。无数双手落在他的身上，他好像成了个纸片娃娃，被人轻轻一扯，就碎掉。

　　“消失吧，消失吧。”

　　“你既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存在，为什么不消失。”

　　这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如果他不做附加题，就无法及格，会受到惩罚；如果做了附加题，及格了，那就会被同学们物理消灭。

　　刘奔的心中第一次感到慌乱。

　　不过，或许是人在高压环境下，潜能被激发的缘故，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思维比平常都要灵敏许多，种种脉络无比清晰。

　　只有三个同学没有填我的名字。金骋空着，李佳航那家伙是班长，写的是“没有人是不应该存在的”，唐沫晗填的是她自己的名字。

　　金骋先抛在一边，另外两人的回答信息量都很大。

　　唐沫晗比较好理解，按照日记本上的信息，她现在应该在休学，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

　　这说明，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所有同学都认为他不该存在，唐沫晗对此是不知情的。也就是说，应该就发生在唐沫晗休学的这一个月里。

　　李佳航的那句话，更是让人不住的思考。显然，李佳航是知情的，但他的态度却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究竟是提示，还是陷阱？

　　不管怎样，李佳航，无疑是他摆脱当下境况的最佳人选。

　　一个计划，在刘奔的脑海中浮现。

　　此时，安榆的脑中也正不断思考着。

　　她一直在想，自己究竟处在什么立场。

　　目前，她所知的所有信息，都只有在这四次轮回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她是改卷人这个额外消息。

　　“这份卷子的题目，乍一看，是为了血腥吓人。”

　　“如果往深了想，眼、舌、耳，分别代表视、听、说，如果把剥夺器官理解为一种刑罚，那么，弄瞎眼睛的，代表对真相的视而不见的惩罚。拔去舌头，代表诽谤造谣的惩罚。割下耳朵，代表听取流言蜚语的惩罚。”

　　“简直就像是在量刑。”

　　这份试卷的答案，就是她对每个同学做出的判决。

　　“我的死亡时间是一个月前，所有人都和我的死直接或间接有关。”

　　“如果是这样，那么，每个同学都和我的死脱不了干系。每个同学，都不同程度的付出了代价。刘奔，同时受剜目、割耳、拔舌惩罚，且程度最深，说明他应受的代价最大。”

　　“而我对高二（4）班做出的最终判决是，需要有一个人，承担最终的后果。”

　　“附加题，则是从一群罪人里，推选一个最该死的受罚。”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那三人的特殊回答，就很耐人寻味了。

　　和刘奔不同，安榆反而更加关心没填答案的金骋。

　　“如果说，普通同学的态度是厌恶，唐沫晗的态度是无知，李佳航的态度是宽容，金骋究竟在这件事里处于什么立场？”

　　讲台下，安榆看见，刘奔和李佳航悄悄传起了纸条。

　　看来，刘奔是把李佳航当成突破口了。

　　她决定先不打断他们。按照安榆的推论，李佳航并不是核心人物，他犯的错也不过是“视而不见”。放任他在错误的道路上多走一会，也能拖慢进度。

　　江莳晴看到刘奔传来的纸条时，露出了预料之中的笑容。

　　果然上钩了。

　　之所以坚持不及格，忍受一次又一次拔舌极端的痛苦，就是为了引起刘奔的注意。

　　联系自己的时间，倒是比预想的要早。第四轮就只剩下3个人没及格，非常显眼。

　　作为班长，她从自己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张高二（4）班学生联名签名的请愿书。

　　请愿书从内容上可以划分为三段。第一段以第一人称的口吻控诉了唐老师过于严苛的教学方式深深伤害了学生的自尊心，导致自己情绪抑郁，产生厌学情绪。第二段则重点描述了唐老师平常的区别对待，对家境好、成绩好的学生非常宽容，对自己这样的学生则处处针对，言语打压、羞辱、公开体罚，曝出私下收取贿赂的恶劣事件。第三段则由此上升到对师风师德的质疑，最后提出核心诉求：更换班主任，唐老师下课。

　　下方则是学生的联合签名，只有两个没有签名，分别是唐沫晗和金骋。

　　唐沫晗因为休学没有参与整件事情，金骋则是因为受到唐老师的喜欢，被当成唐老师的狗腿子。因为他拒绝签字，更加收到了所有人的排挤。

　　和签名笔迹进行对比，江莳晴可以肯定，这封信是刘奔写的。他的字迹飘逸又有美感，签名又签在了最显眼的第一个，想认不出都难。

　　对于请愿书的内容，江莳晴没有任何记忆。印象中，印象中，唐老师非常严厉，也确实非常看重学生的分数，时常找人训话。脑中也有关于唐老师收礼受贿的事件，其他的事，江莳晴就没有印象了。

　　记忆中，这封请愿书在全校范围内轰动了一段时间，但也就仅此而已，唐老师并没有因此真的被撤职。只是当时评选省里的模范教师，确实是被搅黄了。

　　作为从小被精心培育的企业接班人，江莳晴深知，不能只信一面之词。从结果逆推，唐老师没有被撤职，也没有被开除，从高层做决策的角度，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唐老师确实没做那些事，经过调查还了清白。青春期的学生容易受人煽动，情绪化做事。第二种，唐老师作为一个二十年教龄的老教师，和学校高层有所勾结，为了学校的声誉否认指控，将事态控制在内部。

　　这两种可能，理论上都是成立的。江莳晴更倾向于推测一。万事总讲究一个因果，一个枉死之人的复仇，和恶人继续为恶，前者在情感方面更加自洽。

　　但从理性的角度判断，一切皆有可能。

　　刘奔大概率也会知道这个线索，这信毕竟是他亲手写的，总会有线索提示。

　　往哪个方向引导更好呢？

　　答案是，哪个都不选。

　　“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做的，他们把你推出去，只是为了让你承担所有的后果罢了。”

　　“我很不服气，明明大家说好了，一起做事，这样的结果对你太不公平了。”

　　“都怪他们，是他们害了你。他们破坏了团结，既然如此，我觉得你也不应该再这么软弱了。”

　　哪边是对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自己得出结论，自己需要做的，是转移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