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兰台》司空意禾

12、审问

　　席时纯迅速将塞在衣中的暗器攥在手里，往回跑就是死路一条，只能拖延时间，争取时机。

　　席时纯目光沉沉地盯着几人，在距离她还有十几步的时候，猛地一扬手中的软骨粉，然后举起短棍冲着几人的方向抡去，打到人后也不恋战，立刻往门口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大喊长风救命。

　　门外的长风一惊，立刻奔到门前，来不及收剑推门，一脚踹开门，将手中的暗器抛出，几个打手应声倒下的同时，也传来不远处席时纯的闷哼声。

　　长风扭头看向身后袭击席时纯的杀手，利剑出手，解决了最后一个。

　　幸好这个杀手已是强弩之末，手中不稳，不然席时纯受伤的可就不是肩膀，而是心脏了。

　　卫肃夷的侍卫中也有女子，也曾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所以就算是处理女子的伤口，长风也不算太过生疏，但毕竟是官家小姐，长风只略微做了简单的处理，准备扶席时纯回府。

　　“等下，我和幼柏约好了两刻钟后来接我，算起来应该也快到了，你先把刘循和这些人安排好。”毕竟是娇养着的女子，席时纯脸色苍白，已经出了一层汗，但仍强忍着不出声。

　　长风算是明白了席时纯的脾气，利落的处理了一些尸体，然后将刘循和活着的杀手放在马上。

　　处理完这些，一回头便看到已经撑不住晕倒在幼柏怀里的席时纯。

　　看了眼夜色，长风觉得卫肃夷应是处理完了事务，便放了暗哨。

　　多半个时辰后，卫肃夷带着凛冽的秋风踏进府中，还没坐稳，长风便赶快来报。

　　“殿下，卑职有罪，今夜与席姑娘去刘循处抓人，一时不查使得席姑娘受伤，还请殿下责罚。”

　　听到长风和席时纯一起去抓人，卫肃夷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小小年纪一个女子，怎么还和长风一起去抓人，不是都把人借给她了吗。

　　但听到受伤，也顾不上生气，开口道：“怎么回事？伤势如何？”语气中带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紧张。

　　“肩膀处受伤，已经处理过，现下席姑娘应该休息了。”

　　之后长风又详细将事情的经过一一禀告卫肃夷。

　　“怎么不早禀告！从她决定和你一起行动的时候你就应该告知我，你可有想过万一刘嵩这老奸巨猾的使一些肮脏手段，你应付不过来怎么办！”

　　卫肃夷整个人都散发着冷意，不自觉抓紧了茶杯，一想到席时纯娇小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后怕。

　　听到这话，不仅是长风，墨竹也有些微微发愣，他们这些常伴左右的人谁不知卫肃夷一向将公务放在首位，最烦别人在他处理公务的时候拿一些旁的事情来打扰，结果到了席时纯这里便变了原则。

　　似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卫肃夷缓缓喝了一口茶，压下心中的烦闷。

　　“下次有关她的事情第一时间向我禀报，长风继续负责席时纯的安全，直到回府。”

　　长风和墨竹应声退下，夜深人静，只有桌上的一盏烛火燃着微光，门边一扇窗户未关，丝丝秋风使得烛光晃了又晃，好似他的心。

　　卫肃夷终于意识到似乎他有些过于在意席时纯，他的本意不过是利用她的身份引二皇子上钩，其实他也清楚席时纯的目的不过是借东宫之名来便宜行事，他们的关系本就是互相利用，但现在似乎在悄悄变味。

　　卫肃夷出神许久，依旧不明白这感情到底是因何而起，又是从何时开始，脑中一遍遍回忆着和席时纯的见面、相处，便不知不觉走到了席时纯所在的院子，屋中已经熄灯，看来是已经休息。

　　罢了。明早再来看她。

　　直到午时，席时纯才悠悠转醒。

　　“啊怎么都中午了！幼柏幼芙，你们怎么也不叫我？”

　　听到屋内席时纯还略带睡意的声音，一直在门外守着的幼柏赶忙去请府医来换药，幼芙则进去帮她梳洗。

　　“我的好小姐，昨夜那么惊险，又受了伤，合该是好好休息的，而且今早奉国将军还特地嘱咐了我们说不要打扰小姐休息，让小姐睡到自然醒呢。”幼芙眉眼弯弯，心中再次感叹，这奉国将军还真是体贴。

　　席时纯倒也没放在心上，满脑子都是赶快收拾好去刘循处看看。

　　刚出小院就见到在树下站的笔直的长风，席时纯笑着打了声招呼。

　　“早呀长风！你把刘循关在哪里了？带我去看看吧。”

　　“席姑娘早，将军已经去审问了，还请姑娘先好好养伤”

　　自从见到卫肃夷昨晚的样子，长风便知道眼前这女子在殿下心中已经不是普通女子了，也因为昨晚自己一时不查让席时纯受伤而心中有愧，满心希望席时纯能好好养伤，尽快好起来。

　　奉国将军去审问？这将军不仅热心也挺空闲的啊。不过这可是学习的好机会，若是能亲自观摩堂堂三品大将军审讯，对她以后查找真相肯定有所帮助。

　　想到这，席时纯清了清嗓子，假装板起脸来，道：“长风，你现在是不是听命于我？我只是想去看看，在将军府中，肯定不会受伤的，而且刘循被抓也有我的功劳吧，我总得亲自去看看不是？”

　　长风一时无话，应对女子他还真的不擅长，算了，反正殿下也在，肯定出不了事。

　　长风领着席时纯在府中中七拐八拐，总算在一处隐蔽的后院中见到了一扇小门。

　　刚走进，席时纯便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一条长长的甬道，黑色的墙壁上挂着几盏烛火闪着莹莹的光，似乎地上还有暗红色的血，令人不寒而栗，席时纯穿的单薄，不禁抖了抖，连忙加快了脚步。

　　穿过甬道，整个视野便宽阔起来，一排一排的囚牢，倒数第二个便是刘循所在的牢笼。

　　卫肃夷早就得到长风的消息知晓席时纯要来，便歇了速战速决的消息，内心既想让席时纯看到他残酷冷漠的一面，却又隐隐害怕她见到这样的自己会害怕远离自己。

　　少有的这种纠结更是让他感到烦闷，坐在椅子上冷漠地指挥手下给刘循施刑。

　　“给将军请安！将军您公务如此繁忙还亲自帮纯儿审问，纯儿感激不尽！”

　　听到这话，卫肃夷背影动了动，其实早就听到了席时纯的脚步声，不过不知道是不知如何面对还是不敢面对，他干脆坐在椅子上没动，现下，缓缓吐出一口气，眼中的冷漠褪去。

　　“你想亲自审还是看我审？”

　　席时纯闻言略微思考了一下，道：“要不我先审，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周全，还请将军费心。”

　　周全？卫肃夷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原来她觉得他的做法是周全吗？

　　席时纯看着身上已经血迹斑斑的刘循，挺直腰身，面无表情地在他面前站定。

　　“再给他泼点水，让他清醒清醒！”

　　“听闻刘大人你一身手艺，不知道你的好儿子学的如何呢？若是你不好好交代，刘大人就可以成为你儿子的第一次验尸经历了哦。”

　　席时纯语气和缓，甚至说完还冲着刘循眨了眨眼。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卫肃夷，勾了勾唇角，她狐假虎威的样子还挺可爱。

　　刘大人吓得哆嗦起来，颤颤巍巍道：“我我......我说，言柔确实不是自杀，而是遭刘一尘欺辱虐待而死，都是刘嵩他逼迫我，我一小小仵作，不敢不从啊，姑娘你放了我吧，我家中还是妻儿老小等着我照顾。”

　　这刘大人本就被卫肃夷只动刑不逼问的方式吓破了胆，现下席时纯稍一恐吓便直接交代了。

　　“那我问你，刘一尘虐待的其他女子身在何处？”席时纯紧紧盯着刘循，不放过一点他的神情变化。

　　闻言，刘循哆嗦的更加厉害，连连摇头道：“这我真的不知道，我一个小仵作，不过是个替刘一尘办事的，这种事情我哪里能知道，姑娘我求求你，你就放了我吧。”

　　“言柔的尸体不是你亲自去处理的吗？你能不知道在哪？”

　　“这尸体是言大人发现后送过来的，我不在案发现场，真的不清楚啊！”

　　刘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席时纯一时倒是难以分辨话的真假，余光瞥到墙壁上挂的刑具，愣了愣神，随手选了一个靠近刘循。

　　一旁的卫肃夷沉沉的看着面上不动声色但手臂却在微微打颤的席时纯，在刑具即将施加在刘循身上时，卫肃夷站在席时纯身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刑具按在了刘循身上。

　　席时纯下意识扭头，脸颊就靠在了卫肃夷的胸口，太近了，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息掩盖了血腥味，莫名的给了她力量。

---

作者有话要说：　　卫肃夷：┭┮﹏┭┮老婆说我周全┭┮﹏┭┮
席时纯：好人！他真是个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