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植树节愚人清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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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去？”沈清樾端着一杯咖啡，见怪不怪地看向扛着工兵铲的我。
“植树啊，看不出来吗？今天植树节。”我帅气转头，COS了一回龙宫礼奈，不过人家是扛着柴刀，周围还有乌鸦飞过。
已经无法回头。
回头亦是绝路～
沈清樾头上也飞过一只乌鸦。。。
“穿双雨鞋去。”
“不需要，我套俩塑料袋就行。”
天上飘着小雨，不大也不小，可以不穿雨衣，打在脸上却又很烦人，怎么说呢，有点像面线糊？
“草地上的麻雀跟癞蛤蟆似的。”我停下铲土的动作，随便去赶了几只。麻雀跳得可快，来不及就飞起来了，落在不远处。
“别玩了，铲你的吧。”白灯明扶着一棵小树苗，站着说话腰也疼。
“好好好。”我继续埋头苦干。没办法，谁让他前几天把腰闪了呢。
像我这种自小在泥地里摸爬滚打（？）的野孩子，身体素质自然比住在象牙塔里的少爷好一些。苦力活我不干谁干啊。
挖好坑，他把树苗小心放入，脸上浮现出罕见的虔诚和温柔，我的呼吸都放轻了一些。
“好了，填土吧。”他伸出沾着尘灰的手在我脸上不轻不重捏了一下，“想啥呢，快点。”
“哦哦哦好的。”我赶紧挥舞起自己的铲子，却因为技术不好把一些土铲到了他身上。
我赶在他发火前出声辩解，“结习未尽，固花着身；结习尽者，花不着身。”
“人家天女散花，你狗熊刨土呢。”
“诶，我今日见你善举，特来探你修为。”
“年轻人，很有环保意识，做得好！”路过的爬山大叔冲我们竖了个大拇指，仿佛是特地来证明我说的话一样。
“切，”白灯明等大叔走后不屑地开口，“我们不是为了保护地球，只是为了保护我们生存的环境。”
“你说得对，”我继续填土，“罗教授挖坑那天，也是个雨天。”
我们对三体大谈特谈，又种了好几棵树，伊文斯看到肯定直呼同志。
植树结束！我很没形象地席地而坐（当然把包着树苗的塑料袋扯过来垫了一下），白桃味气泡水咕噜咕噜往胃里灌，正扯皮时，气泡突然往上冲，打了个猝不及防的哑嗝。
白灯明见我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关切道，“怎么了你，吃苍蝇了？”
我脸变得通红，生理性泪水抑制不住地泛出，“没，气泡水喝多了，冲！”不过眼睛倒是明亮不少，模糊的东西暂时能看清楚了。
似妒诗人山入眼，千峰故隔一帘珠。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会儿，留下句意味不明的话，“以后多喝点。”
直觉告诉我这话暗含什么不好的东西，但气泡和雨水把我的骨头都软化了，思绪懒洋洋的。
他继续讲起他往某游戏里怒氪几十万被家里人训斥，第二天就离家出走自立门户，不被家里人看好的传统都市爽文打脸故事。
“我妈一向对我要求高，说话也刻薄，我特讨厌她。那时公司刚起步，有个不懂行的老总在宴会上嘲讽我，最先发火的却是她。我跟你说，她就跟个炮仗似的，把那个老总骂得酒杯都拿不稳了，屁都不敢放一个！”白灯明笑着笑着居然有点落寞，“当她用对付我的武器对付别人时，我竟感到几分畅快……”
我不想说些什么你的妈妈当然还是爱你的之类的蠢话，虽然我自己也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这个道理。
下山路上我们看见有人家在杀鸡，光溜溜的白肉躺在案板上，我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Plato's man!”
又碰上个大白天点着灯笼的大叔，白灯明很没礼貌地走上前去，“嘿，哥们，你在找正人君子吗？”
“不是。”大叔神情有点落寞，脸上满溢着悲伤。
白灯明像被扼住咽喉的鸡，哑住了。
大叔走远后他一把拉住我，“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听就知道又要发挥自己胡扯的才能了，“不是快清明节了嘛，也许是在给自己的爱人点上阳间路的灯呢！”
“这灯怎么会走动呢？”
“那，那就是在招魂，或者在寻找。神婆说你每天提一盏灯笼不停呼唤爱人的名字，清明节那人就会循着你在山林水泽间留下的回音过来找你。”
“这倒是有几分道理。”他放开了我的衣袖。
“如果你死了，我也会这样喊你的。”
“算了吧，我不会回来的。”
我不计较他咒我死，或者玩个“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的梗，而是认真地回答。
“为什么？”
“太懒了，我到时候可能会宅在阴间吧，清明节大家都出去了，旅游高峰期呢。”
“你很宅吗？没看出来。”
我下意识想要反驳，捍卫自己身为肥宅的尊严，但很快我也哑住了。
算了……
【闲敲棋子】：在吗？
【阴暗哥布林】：不在
【闲敲棋子】：在干嘛？
【阴暗哥布林】：看拔黑头的视频
【闲敲棋子】：……为什么看那种视频？
【阴暗哥布林】：解压
我又刷到一个视频，笑眯眯的主播舌灿莲花，配合上我很讨厌的音效和表情包，“又到了告白的好日子啊，愚人节告白，可以说是开玩笑；清明节告白，可以说是鬼上身了。你心动了吗？快去试试吧！”
我点了个赞，逛到评论区看小丑。
回来吧，蝙蝠侠说他不抓你了。
这时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折叠消息——
【闲敲棋子】：你是烦人的虱堇……
虱堇？
什么东西？
我点进聊天界面查看详情——
【闲敲棋子】：你是烦人的虱堇，你是天边的星，你是结冰的湖面；
你是美丽的三色花，你是醉醺醺的酒槽，你是潮湿的水沟。
【阴暗哥布林】：虱堇？查不到啊
【闲敲棋子】：我梦里的词，查不到很正常
我正要赞叹他的诗意，突然弹出一条让我措手不及的消息。
【闲敲棋子】：我喜欢你
【阴暗哥布林】：真心话大冒险？
【闲敲棋子】：不是
【闲敲棋子】：是喜欢，不是开玩笑，不是鬼上身
【闲敲棋子】：你肯定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吧，我能感觉到
我的心脏跳得飞快，思绪很快抽离冲出地球之外，宇宙洪荒随着浩瀚星河悠悠旋转，地球火星在轨道上以太阳为中心做圆周运动，灵魂又怦然从云端坠落，像电影里老套的开头，缩小缩小，一直缩小到张牙舞爪的魔王身上，他有着赤红的皮肤和白色的獠牙，挥舞着三叉戟说要吃人，我说：“好的，请吃。”
自然是一连串拒绝。
【闲敲棋子】：为什么？
【闲敲棋子】：给我个理由，说服不了我的话，我是不会停下来的
【阴暗哥布林】：喜欢是强求不来的，我已经告诉你我不喜欢你，这就是最好的理由了
【闲敲棋子】：你不喜欢我什么，我改
【阴暗哥布林】：鞋子不合适的话，砍掉脚跟也没用哦
【闲敲棋子】：求你了，跟我试试吧，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一个月也好
【闲敲棋子】：那么多人走到一起，你以为都是自然而然两情相悦吗？
【闲敲棋子】：哪怕你只有一点喜欢我，我相信是可以发展的，我们之间有无限可能
我心跳得飞快，感性喊叫着这个人让我很不舒服我要远离他删除他的一切，理性却又劝我他是个帮了我很多的朋友，不要用你惯用的逃避主义。
去面对这个问题，不要连朋友都没得当。
我的理智披上了母亲的外皮，模拟她的嗓音，对我说一些她从未说过的话。
好吧，虽然感觉大概率没用，但是——
【阴暗哥布林】：我结婚了
【闲敲棋子】：结了婚又怎么样，可以离啊。而且我不介意当小三
果然……
【阴暗哥布林】：你不介意我介意
【闲敲棋子】：你真有这么高的道德感吗？笑话
【阴暗哥布林】：……
【阴暗哥布林】：让我们回到问题的根源，我不喜欢你，所以你连小三都没得当
【闲敲棋子】：玩玩也行啊，你老婆都还有三个Alpha，你在外头玩得花一点算什么
【阴暗哥布林】：你调查我？！
【闲敲棋子】：这不是人尽皆知的吗
我出离愤怒，气血涌上大脑，按下了删除好友的红键，回过神来时，鼻涕已经流了下来。我急忙去找纸。
真以为我没调查过吗？一个O婚配多个A是常有的事，新闻不会报道，况且这件事背后原因复杂，牵扯势力过多，已经被人为镇压了。
游戏开发公司啊……
角落里阴冷的蛇嘶嘶吐着信子，伺机而动，我不寒而栗，像行走在蛛网缠绕的密林。
好烦……
口口新联系人不停跳出，验证消息也一条接着一条。
“刚才那条没收到吗？那我再发一条。”
“你不爱说话的新人设我不喜欢，希望你能改过来。”
“MD我成舔狗了。”
“舔的就是你。”
我把他拉黑了。
世界难得清净了一会儿，我失去所有力气，靠在枕头上享受着短暂的安宁。
果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未知发件人】：你逃不掉的
我突然很想把手机摔在地上，但它还是挺值钱的，我忍住了，不停地擤鼻涕，纸巾揉了一团又一团。
“你心情不好。”林洛不知何时打开我的房门，他柔柔地凑上来，环抱住我的脖颈，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近，吐息喷洒在皮肤上。老实说像一条蛇，但我并不排斥，也许是我喜欢吃橘子吧。
“要不要标记我？”他的嘴唇触碰到我脸上细小的绒毛，痒痒的，“你会好受一些。”
我下意识想开口拒绝，嘴唇却被他纤细的手指轻点，力如千钧。
“我们都结婚了，”他追逐着我的目光，像伊甸园的蛇般善诱，“这很正常。”
“我讨厌烟味。”我不擅拒绝，只会不停地找理由来搪塞。
“我不介意的。”
“……”
“我体质比较特殊，两三天就会散去的，”他察觉到我的动摇，继续往天平上加码，“这几天我不见你就是了。”
他不轻不重地摩挲着我的头颅。
橘子味越发浓了，世界在我眼中天旋地转。
我想到自己多年前看过一部电影，对于吃生肉逐渐痴迷的女主，在跟男闺蜜做时，为了忍住吃肉的冲动，用力咬在他的肩上，鲜红的血液从唇齿间蔓出。她的眼神狼一样狠决，盯向镜头外冷汗直流的观众。男闺蜜则像安抚小孩一样轻拍她的背。
回过神来后，我已经用力咬住他的腺体，牙齿刺穿软肉，烦人的烟草味夹杂着清甜的柑橘气息在鼻腔间蔓延，林洛被咬得有些颤抖，但还是像安抚小孩一样轻拍我的背。
～一段久远的采访～
“滋滋滋滋滋（电流不稳声）”
（模糊的画质，手持镜头有些晃动，黑色的话筒对准眉目清朗的少年）
“你好，请问可以采访你一下吗？不会占用你很长的时间，几分钟就好。”
“可以。”他的声音是与外貌如出一辙的冷淡。
“你觉得为什么青少年越来越不喜欢运动呢？”
“首先，运动本身很累，需要消耗精力；其次，学业重，学完只想放松，玩手机能让你迅速放松下来，但运动的快乐还需要延后，相较而言，运动没有任何优势。
“运动的好处需要长期坚持才能体现出来的，但如果我现在已经很累了，我就找不到这样做的意义。我现在更需要的是快乐，一份及时的快乐……现在的我是不会为未来的我的健康去考虑的……”
“那你觉得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强迫他们去运动。比如把运动跟他们在意的成绩或者学分挂钩，这样他们就会像看重学业一样看重运动了。家长也没有理由阻止孩子运动了。”
“但我们说的是让青少年喜欢运动，强迫的话会不会不太好呢？”
“不亲自体验的话，办再多的讲座，做再多的宣传，再怎么吹得天花乱坠也没用。既然找不到这样做的意义的话，那就给他们一个开始的理由。强迫他们去做，在运动的过程中苦中作乐，也许，就能逼迫自己发现运动的乐趣了呢？”
“很独到的见解。非常感谢您的配合，请问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少年看向镜头，像一捧柔软的新雪，“我叫林洛。”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植树节愚人清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