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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晚风吹走了玫瑰和冬夏 ...

  •   1月21日
      新开这本日记,也为了督促自己多下些苦功
      。先要读完手边的亨利·米勒的《南回归线》……

      1月22日
      打牌。
      1月23日
      打牌。
      1月24日
      打牌。

      1月25日
      许长堤啊许长堤!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先前订下的学习计划你都忘了吗?
      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1月26日
      打牌
      1月27日
      打牌

      1月28日
      高天净约我明天出去摆摊。
      今晚要早睡。

      完蛋。

      熬夜几天的我看着镜子里面黄肌瘦、爆痘长斑、头发蓬乱的人,差点两眼一翻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手忙脚乱,对着镜子换衣服换了一小时,又把贪睡的小少爷拖起来给自己搞发型和穿搭。

      “你这是怎么了啊?”小少爷一边给我剪头发,一边睡眼惺忪地打哈欠。
      我不停地看表,焦虑万分,“朋友约我出去玩!哎呀,你快点!”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打扮,那天你要去见小唐,不还是穿了双土得掉渣的运动鞋去?”
      “你不懂!我也不告诉你!”

      “哼,不说就不说!”小少爷报复地扯了扯我的头发。
      “你有没有唇膏和遮瑕膏啊?”
      “本少爷天生丽质,不需要这些!”
      “那我去偷点林洛的……”

      “不可以!”小少爷捏紧我宝贵的头发,“那是洛哥哥的东西,你不要乱碰!”
      “那我怎么办?”
      “我,我会想办法的。”小少爷说着就要打电话。

      我拦住他,“大过年的,别麻烦人家打工人了。”
      “好吧。我去拿,你等我一下。”
      “行。”

      过了一会儿,小少爷跑了回来,带着一支看起来很贵的唇膏和一盒金光闪闪的遮瑕膏。

      “这是别人送我的礼物,我放在杂物间存着,刚才去翻出来的。给。”

      “过期了没?”我谨慎地查看生产日期和保质期。
      “没有!”小少爷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叫了起来,“过期的东西都会被仆人们扔掉的。”

      “那就好,”我拧开唇膏,“谢谢你。”
      “小事情啦!你会不会涂?”

      “不会啊,唇膏太油了,受不了。”
      “哎呀,我来帮你,”小少爷抢过唇膏,“啊,嘴巴微张。”

      唇膏在我的唇上滚了一圈,黏腻腻的。
      “抿嘴,像这样。”
      我学着他抿了抿嘴。

      “好了!完美!”他继续拉直我的头发,我手上也没闲着,把遮瑕膏涂上了。

      骑着电动车赶到广场时,人已经很多了。有个大喇叭不停地放着“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江南皮革厂倒闭了”,我下意识地往那个喇叭的对角线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在广场的尽头,有个小摊孤零零立在那里。

      “抱歉,摊子有点小。”高天净为我拉开一把塑料椅子。
      “没事,”我有点不满他的礼貌,旋即又想到了什么,开玩笑说,“你需要一艘更大的船。”
      “你说得对。”

      “你在喝什么?”我仔细观察保温壶里姜黄色的液体。
      “枸杞菊花茶,降火的。你要喝吗?”
      “不了,我现在不渴。”

      桌子左边整齐地排着两排书,右边的收纳盒里放着一卷卷画作和书法,收纳盒前放着一个电子天平。一亩三分地被平整地切割。

      我随手翻开一本,“《Omega的产后护理》?哇呜。”里边提到了“生殖腔”“成结”“产后环境”“肠胃调理”等知识,文字一大堆,我翻看着彩图。上一页还鼓胀厚实的肉球,下一页就变成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宝宝,好神奇啊。

      “之前整理书柜翻出来的,你要吗?”
      “不了,这不是我该看的东西。”我连忙摆手。

      “为什么?如果家里有怀孕的Omega,学会这些应该很有用处。”

      “额,比起用书上学来的不知道专不专业的知识和我不知道专不专业的手法去护理,我还是更愿意把他交给医院,还有专业的产后护理师吧,如果有这个职业的话。”我拿起一卷水墨山水画细看。
      “有的哦,我表姐怀孕的时候请了一个,我还跟他学了几手。”

      我还没说什么,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就把画卷吹飞了。
      “飞了飞了,许长堤飞了,”高天净慌乱地站起身来,“诶,又飞回来了。”
      我笑得人仰马翻,他有点不解,经我点拨“许长堤飞了”之后恍然大悟。

      没什么人过来买书,我们就坐着胡诌,讲到口干舌燥处,他及时递上一杯枸杞菊花茶。

      “你看,”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儿,是稠密的东南,这儿,”我指了指脚下的土地,“是荒凉的西北。”
      “你说得对。”他捂嘴笑了起来。

      “如果有人信息素是大粪味的话,岂不是很可怕?”
      “没关系,如果比较淡,就是茉莉花味。”
      “如果茉莉花味的A或者O发情,场面岂不是很可怕?”
      “你说得对。”

      “你的信息素……”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大叔打断了,“哥们,这书多少钱一斤啊?”
      “十块钱一斤。”

      “What’s up.这书皮是金子做的还是这书页是金子做的?”
      “你瞧瞧现在哪有卖二手书的呀?”我按耐不住,开口嘲讽,“这都是自家珍藏着的书。你嫌贵我还嫌贵呢!”

      “给我挑几本。”
      “行。”我随便抓了几本大部头,拍几下显示分量,“这个怎么样?”

      “啊?”大叔的手撑在桌上,“这书保正吗?”
      我被气笑了,“我卖二手书的,能卖给你盗版书?”
      “我问你这书保正吗?”大叔的语气渐渐危险起来。

      “你是故意找茬的是不是?你要不要吧!”我差点扑上去跟他干起来,要不是高天净在底下死命拉我的手,今天我俩必须得没一个。

      大叔倒是乐了,“你这书要正我肯定要啊!那它要是不正怎么办啊?”大叔坐在了一把塑料上。

      “哎,要是不正,我自己吃了它,满意了吧?”我把书重重砸在天平上,“十五斤,一百五。”

      “太贵了吧,哥们,反正是卖盗版书,便宜点。”
      “你TM故意找茬是不是?”我把书往他身上一扔,“你要不要吧!你要不要?”

      “哪里贵了?”一直沉默的高天净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好脾气,他横眉冷眼,“这么多年都是这个价格,好吧,不要睁着眼睛乱~说,卖二手书很难的!而且我的书并不是随便买点盗版书就拿出来卖的,我买书买了多少年?这些书怎么来的我是最知道的一个人!”

      “是啊。”我在旁附和。

      “书店老板差点把他们家都要给我了!好吧,真的乱说~这么多年都是十块钱一斤,哪里贵啦?”高天净眼睛转向汗流浃背的大叔,目光和善,“有的时候找找自己原因,好不好?这么多年了工资涨没涨,有没有认真工作。好啵?”

      大叔灰溜溜地离开了。

      “根本忍不了一点!”
      “没事,一分钟也很厉害了。”

      日落西山,我们一共卖出了五本书。高天净把简单收拾一下东西,打个电话叫朋友来拉走了。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广场上有个算命的,去瞧瞧吗?”
      他的眼睛陡的亮起,“走!我从小就有个在路边摊算命的梦想。”

      我们很幸运,算命的老头还没收摊。他看着瘦巴巴的,破旧脏污的紫布上摆着几本线装的书,叠在最上面的是一本《易经》。

      “老人家,算一次命大概要多少钱?”
      “我不定价,你随心给就好。”老头眼皮都没掀开,乍一看还以为在打盹。

      “你要算什么?”临了,高天净却紧张地看向我。
      “我?”我吃惊地指着自己,“我只是来找乐子的,不是你要算吗?”

      “不,我只是好奇而已,真要算的话……怎么说,未来的事,他不管说福说祸,我都不开心。不是很想知道。”

      “你还信这个啊?”
      “会信一点。”
      “现在呢?”
      “现在更信了,他看着有点真本事。”

      “那我想想,”我手指摩挲着下巴,一个灯泡突然在我脑门上亮起,“你测姻缘吧!”
      “啊?”

      “测姻缘多好啊,不管好与不好,都跟你的一生关系不大,你喜欢谁,跟谁在一起,也是自己能控制的。听凭风引,不是吗?”

      “你说得对。”他再次认可了我的说法,坐在摊前的木凳上。木凳有点年头,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可以只测姻缘吗?”
      “可以,手给我。”老头看了看他的手相,又用浑浊的眼打量他的面相,再问过生辰八字,抛了六爻。一系列操作下来,我已经站得有点累了,不顾形象地原地坐下。

      “性别和年龄?”
      “男Alpha,26岁。”
      “你现在单身,对吗?”
      “对。”

      “卦象显示,近期有桃花劫。地支为桃花,天干遇比肩、劫财星,且比肩、劫财为忌神又特别旺,会因为爱情破财或伤身。”
      “那最后会在一起吗?”
      “不会。即使在一起,最后也会分开。”

      “什么时候会遇到那个人?”
      “就在今年。”老头说完又把眼睛闭上了,也不上赶着推销些破财消灾的法宝。

      “你相信他说的话吗?”高天净神色郁郁。
      “不信。”我回答得干脆利落。

      “为什么?”
      “我命由我不由天嘛~而且那老头算得可真准,就在今年,”我阴阳怪气地重复,“今年要是没遇到,我们明年春节就去砸了他的摊子!”

      “如果遇到了呢?”
      “遇到就遇到了嘛。那也是你自己喜欢上的,关他屁事!不过,”我突然停下来,他不解地转头,“你可别自证预言!要是遇到个有点感觉的人就开始想那人会不会是你的桃花劫,那这也太可怕了!”

      他没说话,半晌又重新提起来,“如果我按照我的心去走了,跟他说的一样呢?”

      “那我可就得怀疑,这个世界是低纬的,比如小说世界。因为如果我是作者的话,我就会在情节里安排个算命老头,然后操控角色走向我设计好的命运,这样才有——”我的前三个指头在空中搓了两下,“奇幻色彩嘛!”

      “物理学不存在了。”他笑着调侃。
      “不不,高纬世界而已啦~还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

      身边的小巷子里突然传来呼救声,我和高天净对视一眼,躲在墙边偷偷听里头的动静。

      “一天天的,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儿咱哥几个人多力量大,就把你细细切作臊子,不见半点肥的在上面!”

      我抄起家伙走进去。
      “咋地,是来消遣我们的吗?这可不是你逞英雄的地方!”
      我当着他们的面折断了钢管。
      “英雄饶命啊!”

      几个大汉屁滚尿流地逃走了,那人吓得浑身颤抖,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高天净关切地拍了拍他的肩,“你没事吧?看你吐得挺厉害的。”
      “哦?”我好奇地凑上去,“我倒要看看,怎么个吐法,才算吐得厉害?”

      他含着泪花抬起头,竟然是下午找茬的大叔!

      “谢谢你们!对不起,我……”大叔一把鼻涕一把泪讲起自己家道中落,为了维持生计只好到处找茬,这样小贩们为了息事宁人就会卖便宜些,“今天女儿生日,她说想要有一本自己的书,所以……我对不住啊!”

      一米八五的大汉跟个孩子一样啜泣,肩膀不停地耸动,高天净慈爱地顺了顺他的背,“你明天带着女儿来找我,我还在那儿,要什么书随便挑,不算你钱。”

      回去的路上,我们就像在拍文艺片,接起了句子。

      “晚风吹走了玫瑰与冬夏,”

      “此处只留下白昼和晚霞。”

      “对得好!”
      “过奖过奖,是你出得好。”

      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之前,笑着对我说,“是檀香。”
      车子一溜烟没影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算命摊上的古书,还是出租车里的熏香?

      突然,我挠头的手顿住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晚风吹走了玫瑰和冬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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