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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弘皙是谁?

      是那个让乾小四羡慕嫉妒恨的男人啊。

      小四到老都在吹嘘,圣祖康熙皇帝非常喜欢朕,曾把朕接到宫中,躬亲教养。

      其实,康熙皇帝只在临终前抚育了他半年。多半还是因为责任,而不是喜欢。

      可弘皙呢?那是康熙最爱的儿子——太子胤礽的长子,从小就被康熙带在身边当皇太孙培养。

      康熙有多爱胤礽呢?在外打仗,要带着胤礽的衣服,吸一吸以慰相思。

      雍正曾在《大义觉迷录》里忽悠百姓:我爹最爱我。

      事实上,他曾因为一点小事惹恼太子,被太子一脚踹晕。而康熙不仅没处罚太子,还说:老四是个暴脾气,肯定是他先惹恼了太子。

      可见在康熙心里,他和胤礽相比,屁都不是。

      那康熙有多偏爱弘皙呢?太子被废后,弘皙还想当皇帝,于是命人打造了一条御用珐琅火镰。这跟在家穿龙袍差不多,真要追究起来,情同谋逆,可是康熙竟然没处理他。

      乾小四一生最崇拜的人就是康熙,弘皙从康熙那里得到的偏爱和指导,比他多太多,能不羡慕嫉妒吗?

      至于恨,则是因为他管雍正叫爸爸。

      那时候乾小四还小,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觉得既恶心又生气:我爸爸凭本事得来的皇位,你叫声爸爸就想骗走?当我这个亲儿子死了吗?

      综上,他本来就看弘皙不顺眼。

      对于弘皙来说,他风光无限的时候,乾隆在康熙几十个孙子里根本排不上号。要是太子没有被废,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是他。

      可惜命运弄人。

      太子被废之后,他从九重天宫落到了人间。雍正登基后,他又从人间掉进了地狱。

      雍正对兄弟残酷无情,为了博个美名,给他封了个亲王,却将他赶出京城,让他住在城外二十里的庄子上。

      为了不像父亲和叔叔们那样在忧惧中死去,他不得不谨小慎微,甚至恬不知耻地在谢恩折里称呼雍正为‘皇父’。

      任谁能接受这样的落差?

      任谁能放弃原本属于自己的皇位?

      他不死心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他现在还真没开始付诸行动。

      在真实历史上,‘弘皙谋逆案’到了乾隆四年才案发。那时候,乾隆给宗室的权力太大了,让他有了做梦的温床。

      可是国师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以他的身份,倘若得到宗室支持,而乾隆又犯了众怒,也不是一点机会没有。

      谋逆毕竟非同小可,一个处理不当,会血流成河。

      一时间满堂哗然。

      只有一人偷着乐。

      那便是前不久被胡烁一席话剥夺本名的孙嘉淦,现在同僚们都在背后叫他‘驴得道’。

      眼看那日怼自己的讷亲被揍,不听劝的皇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驴老先生感到浑身舒畅。

      活该。嘿嘿,活该。

      不过没一会儿,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听到前后左右的同僚纷纷感慨:国师不是摆设,有事儿她是真敢上啊!

      再一听,他们居然拿自己和她比:驴兄虽然敢跟先帝叫板,国师可是敢得罪整个宗室啊!

      呔!老子奋斗了一辈子,竟被一个女人比下去了?不能够!

      嘈杂声中,他霍然出列,激奋发声:“皇上,老臣以为……”

      其声如洪钟,一下把场子镇住,弘昼锋利的目光如刀锋般射来。

      他咬咬牙,秉直忠谏:“国师所言甚是!”

      此言一出,满堂喝彩。

      ‘驴兄是条汉子!’

      ‘国师羞辱过他,他却不计前嫌为国师说话,胸襟之宽广,令我等汗颜’

      ‘女人懂什么,我就没指望国师能说明白,还得是他啊!’

      那必须啊!

      他挺了挺胸膛,刚要细论,身后又传来一道不大不小的质疑声:

      ‘弘皙不过是个闲散王爷,谁都敢上踩一脚。真正该说的是堂上这位荒唐王爷,不知道他敢不敢说喽!’

      孙嘉淦喉结一滚,顿时有点心虚。

      老实讲,他不怕雍正,因为雍正有百官和天下人监督,不能随随便便杀谏臣,退一万步讲,就算被他杀了,还能在历史上留个名。

      可他怕弘昼。被个活出丧的癫子打得斯文扫地,真是半点好处都没有。自己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撑几拳。

      可是不说又不行——刚才国师还喊了句‘弘昼大胆’呢!

      硬着头皮也得上。

      只见他面若关公,怒指弘昼,大声道:“皇上善待宗室本意虽好,可对他们过分柔善,便是纵容。今日和亲王不遵国宪,横作威势,当堂殴打辅政大臣,便是典型!吾等朝臣是国之公器,谏言献策乃是职责所在,若因此遭到殴打羞辱,以后谁还敢说话?先帝在时,臣为进谏常有失言不恭,先帝从未降罪,而今皇上既要施仁政,又怎能如此变相惩罚谏言官员?请皇上先行严惩和亲王,再论阿其那塞斯黑之事。”

      一句话概括:你说你宽仁,我看你还不如你爸爸!

      乾隆快憋屈死了。

      大臣们维护先帝就罢了,毕竟他们都得了先帝的好处。

      儿媳妇你可是朕冒天下之大不韪硬封的国师,尊荣富贵,朕给的毫不吝啬,你怎能胳膊肘往外拐呢?你这一反对,都在看朕笑话,朕真是没脸。

      果然外人就是外人,关键时刻只有好弟弟为朕出拳,还是血脉最亲。

      朕就是要施恩宗室,提携叔伯子侄,尤其是皇阿玛看不上的那些!

      “和亲王此举的确不妥。”他横了一眼弘昼,轻飘飘地点评了一句。

      弘昼识趣地从讷亲身上爬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

      “朕会罚他,不过众卿皆知,他在太后身边长大,太后甚爱之。为了不让她老人家心忧,还要细细斟酌该如何罚。”

      这一句,偏袒甚至撑腰的态度就更明显了。

      孙嘉淦都气笑了:太后再爱,也不能管朝堂上的事儿吧?你奶奶那是真疼你十四叔,可你爸爸把他圈禁在景陵,她能怎样?你这就是耍无赖。

      乾隆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站起身道:“今日事改日议,退朝。”

      说罢直接扔下众人走了。

      他一走,弘昼就气势汹汹地来到胡烁跟前,食指戳着她的鼻梁骨道:“本王爷的名讳是你配叫的?还真把自己当仙童了!我倒要看看你的命够不够硬。”

      胡烁朝他翻了个白眼,鄙夷道:“啧,你果然和她说的一样。”

      好奇心害死猫,这句信口胡诌的话把弘昼勾得一愣。

      她/他是谁?说的什么?

      十七爷却将他强行拉走,“仙童是皇上亲自认可的,你跟她较劲,不等于打皇上的脸吗?再说,你的名讳也不是她喊的,是你皇阿玛莅临了!”

      弘昼:我是装傻,不是真傻啊十七叔。

      十六爷则一脸凝重地挡在胡烁身前,低声质问:“弘皙不可能谋反,他什么都没有,你害他做什么?”

      胡烁也低声回他:“叔爷爷,我不仅没害他,还救了您呢。”

      十六爷心里咯噔一声,忐忑不安地问:“你什么意思?”

      恰在此时,太监总管去而复返,来到他二人面前,对胡烁道:“皇上宣国师问话。”

      “叔爷爷不必谢。”胡烁给十六爷留下一个深藏功与名的微笑,转身离去。

      总管太监领着她到了养心殿西边的三希堂,屋内只有乾隆一人。

      他脸色很黑,屋内气压很低。

      胡烁一点儿都不胆虚,开口便道:“几日不见皇阿玛,儿臣甚是想念,您可还好?”

      恼怒中的乾隆瞳孔一震,你不赶紧跪下认错,套什么近乎?这是儿媳妇该说的话吗?

      胡烁还是一派坦然,紧接着送上一个彩虹屁:“起初儿臣不想破了祖宗规矩登堂参政,今天第一次上朝才发现皇阿玛高瞻远瞩,所有安排都有深意。”

      这个彩虹屁很水,乾隆心知肚明,偏偏他就是好奇,她会耍什么花招平息自己的怒火。

      他冷着脸问:“哦?朕有什么深意?”

      “就拿恢复八爷九爷宗籍这件事儿来说,要不是当堂听大臣们辩论,我根本想不起来弘皙谋反这件事。毕竟这件事发生在乾隆初年,而且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到儿臣入宫后,已经无人再提了。只是有一年中秋,皇阿玛跟我们说起来,曾因这件事伤心。”

      朕为弘皙伤心?何至于!朕和他不仅没交情,还很讨厌他,他有反心正好圈死他!

      倒是你啊儿媳妇,你要是不把今天当众给朕难堪的事儿解释清楚,朕才真的伤心呢!

      “皇阿玛说刚登基时无人可用,于是想示好宗室,让宗室子弟带头执行您的政策。没想到,他们却看透了您的困境,借机敛财揽权,更有甚者,攀附于十六爷,形成了一股从中央到地方的庞大势力。而弘皙正是看中了十六爷的影响力,暗中结交。”

      说到这里,乾隆开始暗暗心惊。

      十六叔怎么会和弘皙交往呢?

      皇阿玛临终前交代地很清楚,十六这个人,能力一般,又爱享受,还很虚荣。他成不了大事儿,也没野心,只想抱着皇帝的大腿富贵威风。

      朕任他总理事务大臣,兼管内务府,食亲王双俸。给他权力和富贵,他为什么要背叛朕?

      “您忘了,十六爷虽然是叔辈,却比弘皙还小一岁,两人从小一起玩儿大,而且十六爷的母亲位份不高,他小时候常受人欺负,弘皙没少帮他出气。”

      居然还有这层关系……乾隆后背上起了一层冷汗。

      “虽然十六爷并未应承他什么,但他明知道弘皙的企图,还和他交往,甚至让他频繁出入自己家,和宗室子弟及朝中大臣喝酒,就很伤您的心。而且弘皙为了过皇帝瘾,在他那个庄子上设了个小内务府,里面一应摆设,都是十六爷卖给他的。”

      乾隆重重一拍桌子,怒喝道:“他好大的胆子,竟负朕至此!”

      胡烁摇摇头道:“十六爷只是为人糊涂又贪财罢了,后来您不仅原谅了他,还让他做了领侍卫内大臣。不过,弘皙野心不死,却是证据确凿的。刚才说的‘小内务府’您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查。还有一个人,您可以让人捉来审问。”

      乾隆立即问:“谁?”

      “一个叫安泰的术士。弘皙曾找他算命,问过三个问题,其一,准噶尔能否打到北京,其二,当今皇上寿数几何?其三,本王能否再升腾。”

      乾隆气得手直哆嗦,“升腾?他已经是亲王了,再升腾可不就是皇帝了?好啊,好!他这是盼着大清亡国,盼着朕死!”

      胡烁上前拍拍他的后背,“皇阿玛别生气。幸亏您将我放在朝堂上,我才想起这件事儿,不然要是再过两年才发现,牵涉的人更多。”

      瞧瞧,没我你得吃多少亏啊!

      乾隆哪能不生气,简直越想越气。

      “他既盼着朕死,肯定不会束手等机会。那个叫安泰的,说不定已在他的授意下对朕施魇镇之术!此等悖逆之徒,不杀不足以平朕怒。”

      “皇阿玛放心,您能健健康康活到八十九,谁来魇镇都没用。”胡烁笑着安慰他一句。

      乾隆心里好受了些,沉声催促:“还有谁牵涉其中,你细想说来!”

      胡烁仔细回忆了一下,又道:“我只记得,皇阿玛还提起一人,令您伤心不已。那就是恒亲王长子弘升。先帝在时,因他办差不利,痛斥一顿革其世子。皇阿玛您登基后,给了他天大的恩典,授他正黄旗满洲都统,兼管火器营事务。可他也和弘皙来往亲密。”

      乾隆一时没说话。

      这个人他还没开始用。不过,既是宗室子弟,又是被皇阿玛打压过的人,完美符合他的用人计划……

      可恶啊!

      朕对他们这么好,他们没有心吗?!

      难道朕这两个用人策略都是错的?

      心好累,头好疼。

      “皇阿玛,儿臣当堂道破此事,并不是真的要阻拦您恢复八爷九爷的宗籍,而是为了给宗室子弟一个警醒。您可以借此机会,狠狠敲打弘皙,让他们知道,您不是心慈手软的菩萨,要是有半点悖逆之心,世宗爷能做的事儿,您照样做得出来。同时,您也不吝给他们机会,可用之人应用尽用。下次皇阿玛再提这事儿,儿臣一定坚定支持!”

      乾隆从沮丧中抬眼,见她在自己跟前微笑着。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虽然没有卑微和崇敬,却充满智慧和力量。

      让人觉得熨帖和安心。

      朕哪里是无人可用,这不是有个以一顶百的国师吗?

      她是一点儿私心也没有啊,为了朕,得罪完大臣得罪宗亲。而今她能依赖的也只有朕而已。

      他的恼火消了,心里只剩愧疚。

      “张天师不日到京,朕会秘密召见他,绝不会让你再受惊吓。至于弘昼,朕也会好好罚他!”

      提起张天师,胡烁诡异一笑,“皇阿玛,儿臣带来了那枚‘钟馗照鬼镜’,您想不想看看儿臣本来面目?”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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