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王[希腊神话]》业歌

13、第 13 章

　　与普罗米修斯交流，总能叫伊颜忘记一切烦恼，这位泰坦神足够温和和智慧，和他说话的时候，能让一切悲伤和痛苦都忘却在他的安慰之中，于是伊颜离开了高加索山，而那位盗火的巨人神，凝望着伊颜的背影，又想起自己预言到的那个令人恐惧的未来，叹息在喉咙之中似乎要迸发，但最终，普罗米修斯只是黯淡地半垂下睫毛。

　　“挚友啊……雅典娜……”

　　“愿世界庇护着你。”

　　普罗米修斯的祝愿，未曾传达给伊颜。

　　智慧与战争的女神照常在世界巡游，她窥见人类的发展,曾经原始的人类，逐渐有了部落和国家的概念，甚至开始逐渐蔓延至世界的每一处，普罗米修斯赐予的身体，雅典娜赐予的灵魂与智慧，在这个没有忧愁和灾难的土地之上，人类大肆繁衍扩张着。

　　人类没有忧愁，也没有灾难，自然无从信仰。

　　回到奥林匹斯山的伊颜褪下外袍，内里依旧是鹿皮的铠甲和铁制的护腕，纯棉的裙子衬托得她身姿婀娜，虽然风尘仆仆，但面容光辉，神采奕奕，一如刚刚从宙斯的大脑之中诞生时的一般华美光辉，无愧于宙斯之女，奥林匹斯女神之名号。

　　现在，伊颜将外袍递给服侍的仙女，照例向宙斯问好，她单膝跪下，手放在胸前，是一个虔诚而恭敬的姿势：“父王，我回来了。”

　　而宙斯呢，这位万神之王，众神之神，一切神的王者和领导者，控制着时间与空间的全能之神于王座之上，他的视线从大地之上移开，接着看向下方的伊颜，宙斯的声音轻轻的，又温和：“我的女儿，雅典娜，我的挚爱与珍宝，我看见你从大地而来，和我说说你对人类的看法吧。”

　　宙斯温和的声音之下，带着某种诡异的平静和危险，伊颜下意识心脏跳了跳，她不明白宙斯想要干什么。

　　伊颜只好开口道：“人类繁衍生息，于大地之上生活，虽然与我们相似，终究只是拥有短暂生命的物种罢了。”

　　宙斯叹息一口气：“虽然生命短暂，但人类毕竟与我们相似，虽然并非神明，却拥有足以媲美我们的智慧……这太危险了，你明白吗？”

　　宙斯看见伊颜抬起的面庞之上是不知所措和疑惑的表情，于是这位威严的神王对自己的女儿尊尊教诲：“人类不需要我们，我无法容忍这件事，大地的繁荣和快乐，让人类只信仰普罗米修斯，而非我们，这是我无法容忍的，雅典娜，我知道你曾经赐予人类以智慧与灵魂……啊啊雅典娜，你赐予人类的东西太过宝贵了，以至于人类自以为能够征服万物，而失去了对我们神明的敬仰与仰慕之心。”

　　“父王……您是想要？”

　　伊颜大概知道宙斯想要干什么了。

　　“我要赐予人类以礼物，”宙斯于王座之上，看向下方一旁侍候的赫淮斯托斯：“我的儿子，我要你创造一个女人，那女人必定是美丽的，诱惑的。”

　　宙斯又看向爱与美之神阿弗洛狄忒，这位怀孕的美神还未生下“爱欲”，但宙斯知道阿弗洛狄忒与阿瑞斯有私情，宙斯曾经想要与这位美丽的女神春风一度，可阿弗洛狄忒拒绝了宙斯，因此宙斯才会将阿弗洛狄忒的婚姻许配给赫淮斯托斯，风流而美丽诱惑的美神看似是个来者不拒的女神，可阿弗洛狄忒想要和谁在一起，只是她愿意，她若是不愿意，哪怕是宙斯，她也要拒绝。

　　现在，阿弗洛狄忒的脸上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她对宙斯微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阿弗洛狄忒，我需要你帮助赫淮斯托斯创造的女人的身体奉上令人沉醉沉迷的香味，这是你的特长。”

　　阿弗洛狄忒的手指拂过自己的金色长发，点头称是。

　　下一刻，宙斯又看向赫尔墨斯，这神是迈亚的儿子，不久之前才来到奥林匹斯山，赫尔墨斯天生聪慧，且巧言，宙斯很喜欢赫尔墨斯，甚至命令赫尔墨斯成为他的传令官与使者,赫尔墨斯曾经变作阿瑞斯的模样对赫拉撒娇，以此得到了入住奥林匹斯山的权利和地位，成为永远欢乐和享乐的一员……说实在的，阿瑞斯的外表加上赫尔墨斯的性格，那简直正好击中赫拉的好球区，赫尔墨斯也与奥林匹斯山的众神交好，虽然伊颜并没有和这个弟弟说过话，但是她是知道赫尔墨斯的，包括赫尔墨斯偷走阿波罗的牛群这件事，伊颜可是久闻大名。

　　宙斯看着赫尔墨斯，他命令赫尔墨斯成为赫淮斯托斯即将创造的女人的老师，将赫尔墨斯的预言天赋传授给那女人，而后，宙斯准备了一个盒子。

　　盒子之内，伊颜当然知道里面是什么。

　　灾难，恐惧，绝望，黑暗，邪恶。

　　这是宙斯为人类准备的，只有拥有了绝望和灾难，人类才会祈求神明。

　　宙斯足够独断，也足够独裁。

　　宙斯已经不能忍受人类在大地之上的动作，他需要万物的臣服。

　　现在，宙斯将一切吩咐完毕，奥林匹斯山又开始了歌声，这个永远欢乐的地方，众神永远在此享乐，没有忧愁，永远欢乐。

　　伊颜离开了宙斯的神殿，她不喜欢和众神一起享乐，饮下甜蜜的蜜露，也不喜欢打扮自己，哪怕赫淮斯托斯经常送上首饰，她也只是将那些礼物收好，比起享乐和放纵，伊颜现在作为雅典娜，作为智慧与战争的女神，她更喜欢打架和增长知识，若是回到了奥林匹斯山，伊颜会选择在自己的神殿之中，练习武艺。

　　被收拾地空旷的神殿之中，伊颜挥舞着枪，她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练习着武艺，又或是练习着挥剑和出枪，她总是勤恳，目光灼灼地看向前方，用力的挥舞，将枪剑对准前方，用力刺出……她永远都在准备战斗，永远都在警惕，雅典娜之名之下，终究还是那个人类的灵魂，她虽然快要被雅典娜同化得差不多了，但人类的那份警惕和对于奥林匹斯这个地方以及神代的恐惧和陌生，让伊颜无法放松或是放纵。

　　伊颜实在是太过格格不入了，二十一世纪的三观让她无法接受这个神代的蒙昧和混乱，虽然说作为处女神，她永远不用担心结婚这件事，但是她真的无法接受众神混乱的生活，她将一股气都用在自己的提升之上，在大殿之中战斗挥舞，直到天空被黑夜女神笼罩变得一片漆黑，她才停下来，洗完澡，伊颜照常梳理着自己得到的知识，她知道赫淮斯托斯即将创造出潘多拉，她需要将希望准备好。

　　柔软的地毯上大堆大堆的书籍，伊颜坐在巨大的落地窗户上，她看了一会书，又将目光看向天空的月亮。

　　月亮的女神塞勒涅照耀着这个黑暗的夜晚，伊颜和塞勒涅打招呼，她看见那位月亮女神身着白色希顿，手中捧着鲜花，微笑着驾驶着月亮车路过奥林匹斯山时带来的光辉与香气，塞勒涅的月亮车停留在伊颜的窗户边，于巨大的窗户之中，塞勒涅伸出手，在月亮车上穿过窗户，轻轻抚住了伊颜的面庞，这位美丽的女神轻轻叹息：“雅典娜，夜晚了，休息吧。”

　　“谢谢你，塞勒涅女神，等这本书看完我就去休息。”伊颜对塞勒涅笑笑。

　　月亮女神的目光隐秘地看向奥林匹斯山，距离伊颜神殿不远处的黑暗那里，她似乎对伊颜意有所指：“黑暗正在凝视着你，照耀着你，还是早些回到床榻之上，将原始的黑暗与混沌隔绝开来。”

　　伊颜不明白，塞勒涅在说完那些话之后就驾驶着月亮车离开了。

　　塞勒涅似乎意有所指，又似乎因为什么而不敢具体说出来，伊颜环视了一圈外面，奥林匹斯山的黑暗也是美丽的，这座神山往下看，可以看见一座座神殿发出的光芒，看上去像是一颗颗星星在闪烁。

　　伊颜继续看书，有美丽的仙女将金杯捧上，伊颜微笑着对那个仙女微笑，仙女微微一愣，脸颊悄悄地红了起来。

　　伊颜饮下金杯之中的蜜露，她解开自己编织成辫子的金发，披散着金发，她抬起头凝望着夜空。

　　“真美啊……无论过去多久，星空永远都是这样震撼人心。”

　　“在黑暗处偷看的某位阁下，请您来到我的面前吧。”

　　伊颜微笑着，发出声音。

　　黑暗之处某位偷窥的深渊之神凝望着智慧与战争的女神，塔尔塔罗斯窥见她莹润洁白的侧脸，她凝望着夜空，又转过头，将目光看向黑暗之中的他。

　　塔尔塔罗斯明白，他被发现了。

　　这位深渊之神从黑暗之中缓缓而来，威严如君主的气质与完美的面庞让这位深渊的原始神看上去像是只有想像之中才会出现的完美与神秘，塔尔塔罗斯的身影伴随着黑色的烟雾缓缓出现在窗户的外面，这位神穿着佩戴华丽，虽然基础只是简单的衣物，且露出了手臂和胸膛，但那些佩戴的首饰配合着这位神完美到虚假的面孔，让伊颜看着塔尔塔罗斯的时候，出现一种神晕目眩之感。

　　“雅典娜。”

　　深渊的神声音低沉，他于窗户之外，呼唤着伊颜的名字，像是在呼唤着什么爱人的名字一样。

　　塔尔塔罗斯的目光从伊颜微笑着的面庞转移，直到她手中的书籍。

　　这位原始的深渊神长长的睫毛包裹着亮如星辰的瞳孔，他凝视着伊颜，堂堂正正，并未为自己刚刚偷窥的行为而有所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