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哈巴涅拉（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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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废土上，除了一两个大的人类基地之外，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废墟。野兽横行，野草疯长，沙土漫天，粮食无法在这样的土地中生长，一些无法适应环境的动物早已灭绝，只有人类运用智慧与勇气在这样的末日世界中活了下来。
老迪亚哥给罗尼留下了一辆拖车，这是他在罗尼五岁的时候捡来的。在老迪亚哥的修修补补下，这辆拖车虽然不大，功能却不少。车头和拖车是分开的，一些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车头里，这样一旦有危险，他们可以只开走车头。没了拖车，车头可以将速度飙到每小时二百公里。
在拖车左侧，有两张一上一下固定住的铁床，铁床的下方有一个用木头钉成的箱子，里面是两人的衣服。床的旁边是一扇很小的玻璃窗户，窗户外面焊了铁栏杆。
拖车的门在中间靠右侧，正对着一张桌子，桌子的左侧就挨着床头，右侧顶着拖车的墙壁。桌子上方的墙壁挂着许多罗尼和老迪亚哥的合照，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放着些杂物。桌子下面有一个改造的小冰箱和一个水箱，冰箱里里面是储存的食物，水箱里是用过滤器滤过的生水。
拖车的最右侧有一个炉子，用来做饭，可以用龙石来烧，也可以用树枝。煤炭和石油早已被人类挖空了，这也是龙石那么受欢迎的原因。
罗尼常常拉着拖车到处跑，他一般扎营在靠近河流的的地方。如果没有河流，那就停在开阔的山顶。然后在拖车的四周拉上蛇腹形铁丝网，以防止异兽入侵。
有时候他会遇到其他流浪者，他们大部分都很警惕，但罗尼喜欢交朋友，他很容易就能融入到其他人之中。两年来，他和不少流浪者交好。
罗尼连续开了三天三夜的车，他发现了一栋石头垒出来的屋子，屋子旁边停着许多破破烂烂的面包车，他便停车查看。安置好拖车后，罗尼敲了敲石头房子的门，没有人给他开门，但罗尼隐约听到里面有声音。
他右手在背后握刀，左手推门进去。刚一开门，他就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吓蒙了。一个女人一把将他拉进去，甩上了门。
那女人穿着艳红的舞裙，胸口别着一朵塑料红花，腿上穿着破破烂烂的黑色丝袜，脚上蹬一双红色的舞鞋。她有黑羊一般美丽的黑色卷发，蜂蜜一样棕色的皮肤，一双黑色的眼睛略微有点斜视，浓密的黑色睫毛让她显得充满神性。
但她一动起来便完全变了样。她跳起舞，舞鞋底部的金属片[1]在地板上敲打出清脆的声音。伴着周围人歌唱、击掌、手鼓和吉他的声音，她跳了一曲塞维利亚舞曲[2]：
张开的手臂仿佛飞翔的雌鹰；翻覆的手指仿佛盛开的兰花；有力的脚掌像鼓槌一样击打着地板，罗尼能看到她小腿上绷紧的肌肉，充满了生命力；她旋转起来，舞裙翻飞，在人群中仿佛一朵剧烈燃烧的火焰。那么灿烂，那么热烈，那么自由。
罗尼被她的舞姿感染了，他才想起来今天是四月节[3]，自从老迪亚哥去世后他便再也没过过这个节日。罗尼也跳起舞来，老迪亚哥教给他的不仅有如何求生，还有如何快乐地生活。
他的舞姿不输那女人，只可惜脚上厚重的靴子并不适合跳这种舞，女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她把罗尼推到地上，扒掉他的靴子，然后从一个男人脚上抢来一双舞鞋给罗尼穿上。
那个被抢了鞋的男人并不气恼，反而从旁边的桌子上拿来一个杯子递给罗尼，罗尼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被辣得直跺脚，刚穿上的舞鞋在地板上尽职尽责地敲打出响声。
现在粮食稀缺，酒大部分是香精兑出来的，使用粮食酿造的酒在基地内属于禁物，在流浪者之间却十分流行。有时候，一个流浪者宁愿不吃饭也要喝杯烈酒暖暖身子。
罗尼从小就开始喝酒，虽然酒量不错，但在这些人慷慨的灌酒下，他也开始醉了。罗尼感到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欢快的音乐像是泥浆一样灌进他的耳朵，一个人流浪的孤独被清脆的响板声驱散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不停地踢腿、跳跃、转圈儿，做着tacon、planta和golpe[4]，手从头顶转到后腰，衬衣的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露出汗湿一片的胸膛；橙色的领巾从衬衣领子里滑出去，挂在了脖子上；老迪亚哥亲手缝的蓝色小马甲挂在胳膊上，高腰裤叫人扯开了一颗扣子。
开车三天三夜的疲惫，加上烈酒、舞蹈和音乐，叫罗尼睡死了过去。等到第二天他醒来，已经是日头高照了。罗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酒窖里的吊床上，说这里是酒窖也不尽然，除了堆放的木桶，这里还挂着七八张吊床，吊床上睡着和他一样醉死的几个男人。
这里没有窗户，屋里的气味实在太过难闻，罗尼用领巾捂住鼻子，踉跄着走出了屋子。一出去，才发现这是间很大的地下室，还有其他的房间，这些房间除了其中三间，都没有关门，里面照例也堆着些木桶和木板，挂着七八张吊床。
从用石头垒起来的楼梯上去，便是他昨天跳舞的石头房子。罗尼这才发现，这是间酒吧，房子里摆着些石头桌椅，还有铁板焊成的吧台和酒柜。昨天那个被扒掉鞋子的男人在吧台后面擦杯子，红裙女人坐在桌子前面喝酒，她便是我们的女主人公卡门。
“我是卡门，这是我的罗姆[5]加西亚。不过我们昨天晚上分手了，现在你可以追求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卡门让罗尼坐到自己身边，给了他一杯酒。
“我是罗尼，感谢你们的招待。”罗尼喝下那杯酒，感到神清气爽。
“我们昨晚打算照例抢劫你的项链和金戒指，然后杀了你。但后来我看你跳舞实在像个罗姆人[6]，就没有动手。”卡门让加西亚拿来一包压缩饼干，递给罗尼，“现在没有面包，这是蚯蚓肉做的，就酒咽下去和面包一样。”
罗尼吃下压缩饼干，这味道比干烤异兽肉好得多。他立刻喜欢上了卡门，笑着说道：“我也许不是个罗姆人，但收养我的老人是个罗姆人，他叫迪亚哥。”
“我猜他已经去世了，否则他会叫你远离这些拉着帘子的面包车。”
“没什么好怕的，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姐妹。而且，我也不怕死。”
“好小子，我喜欢你。”卡门直白地说道，她撩起裙子，把大腿放在罗尼的腿上，“我睡地下室最里面那个锁着门的房间，乐意就晚上到我这儿来。”
“谢谢你，卡门。”罗尼表面上稳如老狗，实际心里慌得一批。怎么一到这他就遇到卡门了，时间不对，而且卡门为什么跟着这个叫加西亚的强盗头子，而不是正义勇士荷赛，荷赛为什么不在这个地方，他在哪？
一系列的问题搞得他头都大了，干脆先不想。罗尼打算先跟着女主角走，反正女主角在哪里都能遇到男主角。于是他说：“你们在做什么生意？”
“什么都做，杀人、抢劫、走私、诈骗、偷窃……只要赚钱，我们什么都干。你瞧见这个房子了，这是我们从几个人手里抢来的，现在他们已经烂在屋子外面的地里了。”加西亚从吧台后走了出来，罗尼这才看全了他。
加西亚身材高大强壮，头发梳到脑后，又黑又亮，他的眼窝深陷，蓬乱的眉毛向下压着，显得很凶。他的一只眼是玻璃弹珠，鹰钩鼻的鼻尖几乎要挡住薄薄的嘴唇，唇角向下撇，两道纹延伸至下巴两侧。
“不错，加我一个。”罗尼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头？”加西亚笑道，他的笑容看起来阴恻恻的，不过罗尼可不怕。
“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是头。”罗尼诚实道。
“好，我这里缺聪明人，地下室那些蠢货抵不上你和卡门的十分之一。”
就这样，罗尼加入了加西亚一伙强盗。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哈巴涅拉（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