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 莫不静好》吴希木

29、错轨的人生

　　许妍希和黎薇聊了好一会儿，距离黎薇回去还有几个小时，他们决定出门逛逛。
　　“我家附近有个shopping mall ，离着近，挺不错的，咱们去逛逛。”
　　“行，我也想逛了。”
　　淄州的发展一向在省内排名前几，好多大型商业超市都在这里有分部，许妍希他们要逛的这家是前几年刚建的，号称淄州最大休闲娱乐中心，很多人慕名而来，加上过年，很是热闹！许妍希和黎薇唠着家常，然后顺电梯进了3楼女装。黎薇说有家店的大衣和毛衣都不错，她几天前相中了一款，不过没人帮她参谋，就没买。
　　许妍希和黎薇一路说笑着，一路往前走，旁边休息区一个人站起身，盯住他们俩，慢慢地走进他们身旁。黎薇愣住了。
　　“范传恺？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许妍希。”范传恺很认真地跟跟许妍希打了招呼，眼睛慢慢挪到了黎薇身上。
　　“黎薇，好久不见！”
　　黎薇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她眼神有些闪躲，“好久不见！”
　　“之前听说你回淄州工作了，一直想约你见见来着。后来又听说你结婚了……”
　　“嗯，是，结婚了！”
　　“你老公是？”
　　“我大学同学。”黎薇声音低到不能再低了。
　　“哦，对，付，想起来了，是他。”
　　“你呢？还好吗？”黎薇问。
　　“好，好，挺好的。我……我……我也结婚了！”
　　“是吗？那挺好的。是谁啊？”黎薇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嘴巴，问什么问！
　　“是我同事，家里老催……”他也低下头，似乎这样就可以隐瞒婚姻的不如意。
　　“同事多好啊，有共同话题。我和我老公下了班就说……”黎薇意识到这个时候不适合谈她老公了。
　　“对，能互相理解。”
　　对面走来了一个孕妇，一般容貌，气质尚可，硕大的肚子彰显了身份。她走到范传恺身边，轻轻问：“传恺，这是？”
　　范传恺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异样，不过很快恢复如常，“我的两个同学，好多年没见，没想在这里碰上了！”
　　“那挺巧的。”
　　范传恺赶忙介绍，“这是我爱人李静。”
　　大家一阵寒暄，“恭喜你们，要当爸爸妈妈了！”
　　“谢谢，谢谢！”
　　“什么时候生啊？”许妍希问
　　“下个月。”
　　“好时候啊！”由衷地感慨。
　　“对了。许妍希，杨澈回来了，他一直打听你来着，我也没有你联系方式。”
　　许妍希笑容僵在脸上，“哦。这样啊，那个……你们还要逛是吧？”
　　“那我们不打扰了！”
　　“不打扰了，再见！”
　　昔日的恋人会以各种方式相见，不管什么方式，如果一方现在生活得不好，另一方会惋惜，甚至内疚。范传恺生活的不如意已经在他跟黎薇的对话和他看向黎薇时深情的眼神中一览无余。
　　“你俩分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惦记你！”
　　“我听说他一直在找我，但是，我已经跟耿辰在一起了，还能怎样？”
　　“当年分开也是你情我愿的，怎么他还这么留恋？”
　　“算是我对不起他，大一耿辰就开始追我，我一直没答应，后来……你知道陪伴的力量吧，腐骨噬魂，我投降了……然后觉得范传恺哪哪儿都不好，但我自己也说不出口，只能减少跟他的联系，有次我生日他来北京要给我惊喜。正碰上我在楼下，耿辰给我庆生，耿辰的一束红玫瑰就藏在他可以看到的地方。后来，他跟我大吵了一架，就走了。他来信说他也受够了我，分手吧！就这样分了，我跟耿辰名正言顺地在一块儿了。”
　　“范传恺不是也背着你在大学交女朋友了吗？”
　　“他骗我的，妍希，他骗我！我都结婚了，我们班同学告诉我他骗我，他是看到我身边有了耿辰，才谎称他也有女朋友了！”
　　黎薇的眼泪奔涌而出，她抱着许妍希开始哭。“我，我对不起他。”
　　“别哭了，你看他这不挺好的，马上要当爸爸了！”
　　“你不知道啊，她爱人是领导强塞给他的。”
　　“什么意思？”
　　“她爱人的爸爸是他的单位领导，以提拔为条件，让范传恺跟他女儿结婚，等结婚后才发现，他老婆都怀孕一个月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事他们单位传开了，为了顶官帽子，带了个绿帽子。”
　　“我害了他啊！”黎薇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他选择的人生，跟你没关系，不要自责！”许妍希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妍希，我承认我不坚定，见异思迁。我当时真的快疯掉了，一边是范传恺的感情，一边耿辰殷勤不断……”
　　“要是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选谁？”
　　黎薇不哭了，她冷静下来，没有犹豫，“耿辰！”
　　“那还自责什么？我们都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不是吗？谁规定男女谈恋爱一定会要在一起？你选择了耿辰，肯定是耿辰更适合你，或者更能满足你某些方面的需求。范传恺已经成熟了，他的选择也不会是意气用事，他也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大概他想要权利和欲望吧！他觉得我当年没选择他是因为他在物质上很难给予我很多。”黎薇换了口气，悠悠地说起来。
　　“我很欣赏耿辰身上一种踏实的生活态度，他会考虑自己的未来，他会问我对未来的想法，然后把各自的未来，变成我们的未来。其实我没跟你说，大三时我也准备考研了，但准备不充分，英语没过线，要不我可能就到人大读研了。耿辰那时候已经给我谋划了出路，就是现在的生活，我很感激他。你知道本科生进高中执教是有多么难，很多研究生也未必进得来。我们家没什么关系，就靠我自己打拼，如果不是耿辰，我也许在哪个培训机构做编外。唉！”
　　“你选择的没错！耿辰确实是个务实的人！”
　　“范传恺是怎么回的淄城？”
　　“考公务员回来的，他爸爸在区政府部门工作，他一毕业就考上了税务局公务员，挺顺利。”
　　“真的挺顺利的，人啊，在哪里出生，走一圈回来，还得在哪里……”许妍希念叨着。

　　许妍希出门不久，杨澈敲开了她家的门。彼时许爸在书房练字，许妈在客厅看电视。忽然听到门铃响，许妈一打开门，看到拿着大包小包的杨澈立在门口。
　　“你找？”许妈妈愣了下，忘记了眼前的小伙子上午还见过。
　　“阿姨，您好，我是杨澈，上午刚见过面。今天下午过来看看您跟叔叔。”
　　“哦，哦，对，对，杨澈……来，来，进来，快进来！”许妈一边领杨澈进门，一面冲书房喊许爸来招呼客人。
　　其实，高中时，被牟老师左一通电话，右一次约谈搞得许妍希爸妈心里很烦躁，他们是相信女儿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的，高中少男少女有些个喜欢，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用大惊小怪。他们想着做一下女儿的思想工作，以学业为重，放下这段感情，配合一下老师，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毕竟还要高考。没想到女儿反应地那么激烈，导致他们对杨澈也没有什么好看法了。但高考后，许妍希虽然如愿以偿，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但他们看到女儿变得沉闷，有什么事情再也不跟他们商量，于是他们开始自我检讨，身为父母没有在关键时刻信任自己的孩子，让她承受压力同时还蒙受委屈，为此还牵连别人，实在太不应该。从那之后，他们对杨澈也没有什么敌意了。
　　许爸让杨澈坐在沙发上，许妈忙着沏茶，洗水果，许爸则坐在旁边唠家常。没一个小时，杨澈里里外外被扒了个干净，考上了哪个学校，毕业后去了哪里，怎么想起来当兵了，现在在哪儿工作，做什么工作，有没有房，父母身体好不好……
　　许爸许妈对杨澈十分满意，但想起高中时期对他蛮横的态度，心里过意不去。
　　许爸把手放在杨澈膝盖上，“小杨啊，当年你和妍妍的事，叔叔阿姨处理的欠妥，伤害了你，叔叔阿姨在这里给你道个歉，别记恨我们。”
　　杨澈激动地站了起来，“叔叔阿姨，哪里的话。当年我太年轻，不懂事，伤害了你们，这次我专程来给你们赔罪，希望你们原谅我！”杨澈冲着许爸许妈鞠了一躬。
　　“这孩子，哎呀，快，快坐，怎么这么客气!”许妈擦掉眼角的泪，笑着赶紧让座。
　　“小杨，别走了。晚上让你阿姨做几个拿手菜，你陪叔叔喝两盅！”
　　“叔叔阿姨，太麻烦了，改天我请你们出去吃。”
　　“这孩子，阿姨做饭比外面饭馆做的好，晚上在这吃啊！我去准备准备！”许妈妈高高兴兴地去了厨房。
　　许妍希一进门，见爸爸和杨澈正在推杯换盏，妈妈满脸堆笑，夹菜盛汤，“我没走错门吧？”许爸许妈招呼许妍希洗手吃饭，感觉她才是这个家的客人。
　　“妍妍，来给你满一杯，你陪着我们哥俩喝点！”
　　“爸，喝了这么点就高了，不分大小辈了？”
　　许爸红了脸，“哎呀，错了，错了，太高兴了，你陪我们爷儿俩喝点！”
　　许妈笑完了腰，“小杨，你常来啊，家里面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来，吃点这个香肠，自己灌的，喝点鸡汤，阿姨自己熬的……”
　　“阿姨，您手艺真没得说，的确比外面好吃。”
　　一派祥和的过年景象。
　　许爸爸几杯酒下肚，眼睛有些潮意，“小杨，今天你来啊，我和你阿姨特别高兴。你和妍妍的事啊，我们没什么意见，就希望你们好好相处，有空多回来看看我们，还有你爸爸妈妈。”许妈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爸，喝多了，没有的事，别乱点鸳鸯！”
　　许爸一听，指着她说：“小杨，妍妍自小就乖，但脾气拧，还大胆，你多担待！”
　　“叔叔，妍希从上学那会儿就优秀，是我高攀！”
　　许爸爸一听更高兴了。酒足饭饱，许爸许妈又留杨澈在家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放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