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O62. 橘的忧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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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琉一的名字里虽然有个「橘」，但他并不喜欢柑橘类的水果。
而说到橘子，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部《citrus（柑橘味香气）》，国中时期，他所处的学生圈子里就有个名叫横山的男生特别喜欢这本漫画。
横山除去看百合漫画之外，剩下的一大爱好就是给班上的女生按照脸、身材等要素综合评选排名，选出前十名的“班级小姐”，十名开外没有固定的名单，从制定起就在随时更换。
风间阳斗和橘都在这个圈子里，大概是这件事让阳斗觉得很不适吧，他跟横山激烈争辩过几次后，就渐渐和那群人的关系疏远了。
橘琉一和风间阳斗是同一所幼儿园毕业的，后来又上了同一所小学和国中，小时候他和阳斗因为双方妈妈的关系很好，所以经常在一起玩。
风间阳斗的人缘一直很好，他对谁都是笑眯眯的，像他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就不容易被孤立，其他同学看到他都会主动上前跟他搭话，还有就是，校服发下来之后，他都是直接穿着，从不会裁剪校服的长短，也不会刻意注意别人的穿着打扮。
不管怎么说，风间阳斗都像是个从来不知道自卑是什么滋味的人，也从不会小心翼翼地看谁的眼色行事，所以经常不太看空气，偶尔说出让人啼笑皆非的句子，但他确实是橘最好的朋友。
橘在高中时，因为座位原因，四周都围绕着女生，再加上他是阳斗的朋友，和宫本亮、朝枝雅纪的关系也不差，所以他经常被女生搭话，还总被冠以“姐妹”“蓝颜”的头衔。
譬如前座的上杉彩夏和藤原阳菜，她们算是班上女生的核心人物，按照橘的观察，她们和堀井、冈原、吉田五人是一个整体，似乎还建了聊天小群，在班级也经常聚在一起聊天。
偶尔桃泽树、阿部纱希、前田优香也会加入，不过桃泽和阿部的关系更好，橘猜测她们的状态大概跟自己和阳斗类似，是独立于小群体之外的挚友。
藤原阳菜和上杉彩夏经常聊到三隅，倒不是关于对方的成绩之类的，而是说她“不是模范生却穿着没有改的长裙”“问她问题也不会立刻回答”“吃饭团装出一副很好吃的样子”“洗衣服不用柔顺剂”等等。
当橘发现班上的氛围变奇怪之后，前座的藤原阳菜关于三隅的话题就变成了——“她一看到老师就摆出谄媚的表情，还装作只喜欢男生会玩的游戏”“总是装可爱小声说话”“腿比较短，以后要穿高跟鞋”“屁股总是扭来扭去的，像鸭子屁股”……
有时候藤原说得不够尽兴，还会来询问他的意见：“你说三隅的风格看起来是不是怪怪的？我还以为她是从上世纪逃出来的呢，每天穿着那双破运动鞋走路，感觉就像是露宿街头的人。”
橘不喜欢这种尴尬的气氛，毕竟周围其他同学都会附和，所以他偶尔也会点点头。
他记得后来的作文课，班主任读了藤原对三隅的描述：「三隅是像便利贴一样随便的人，一会黏在这里，一会贴在那里。」
橘在想，只要有一个人说“XX是不是有点奇怪”，然后当这粒种子播种下去之后，其他人也会跟着说“对确实奇怪”，从这以后，这粒种子开始生根发芽，那个被冠以“奇怪”标签的孩子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怪物。
风间阳斗那段时间刚破格以一年级的身份当选足球部的替补队员，他忙得不可开交，每天都要去训练，常常累到趴在桌上补觉，所以他对班上发生的事情一知半解，就连班会课通知要写作文时，他都不在场。
橘给阳斗转述作业，说的是「评价近期的校园暴力事件」——哪怕如今再提起那篇小论文，他也是这么含含糊糊地概括的。
直到现在，橘都会想，风间阳斗的性格跟自己不同，要是阳斗亲眼目睹那些，他是不是一开始就会阻止呢？就像他当年跟横山争吵那样。
一个人再怎么做了奇怪的事情，也不应该被那样对待。藤原和其他同学的行为毫无疑问等同于孤立和排挤别人，因为还没有到肢体欺凌的阶段，所以没有引起什么大问题，可话虽如此……
正当橘沉浸在回忆中时，眼前跳出了宫本的私聊。
【奥利弗[神父]：橘，你见到三隅了吗？】
【加里[商人]：还没有，怎么了】
【奥利弗[神父]：她把B组的群聊屏蔽了，你见到她之后提醒她打开】
【加里[商人]：我跟她不太熟，你找阳斗试试？】
【奥利弗[神父]：风间拒绝了，他说“反正现在没什么要紧事”，那家伙真是派不上用场啊】
【加里[商人]：阳斗就是这种性格嘛，你们小组的其他成员还顺利吗？】
【奥利弗[神父]：其他成员？】
【加里[商人]：还有前田优香吧，她不是也会去海上餐厅吗，她的支线其实挺不错的，后期等级升上去不知道能不能跟海王类对话呢？】
【奥利弗[神父]：哦，她啊，等她出了东海再说吧，到时候我去看看新晋海贼团，找一个有潜力的让她去卧底】
亮都已经这样说了，橘也就没什么好回复的了。
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好像经常发生，橘说的话很难在亮身上得到反馈，那些对话就像乒乓球一样，从自己嘴里弹出来之后立刻砸在地上，也不知道究竟是他的问题，还是亮的问题。
【奥利弗[神父]：对了，如果风间到时候要帮三隅的忙，你就找借口把他拉走】
【加里[商人]：是让我说谎吗？】
【奥利弗[神父]：就是随便找个理由而已，我和她现在的进度差不多，要是风间去帮她就不够公平了，为了这么一个比赛，她就兴师动众地找这么多人陪她，搞得太夸张了】
不知怎的，回想起当初戴着耳机趴在桌子上的三隅，橘就会感到一阵心酸，他不明白为什么亮会讨厌她，讨厌她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加里[商人]：原来是这样，因为要和你比赛，所以她才会来吗？】
为了迎合亮的想法，橘只好这样附和道，而且他也一直想知道宫本亮和三隅澪关系这么差的原因。
【奥利弗[神父]：倒也不是这样……反正我前段时间给她发了对决申请，毕竟她的想法总是很天真，还不会审时度势】
【加里[商人]：但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她？】
【奥利弗[神父]：我就是单纯看她不顺眼而已，她现在又变成了胆小鬼，真让人失望】
这句话让橘有点吃惊，根本不像宫本亮的语气，他还以为对方跟她发生过什么，从亮嘴里说出这种话，让他更想知道原因了。
【加里[商人]：你们有什么过节吗？】
【奥利弗[神父]：没什么，你别问那么多了，她就是个奇怪的人】
这里该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三隅并没有传闻里的那么自以为是，但如果橘这样反驳的话，就又会听到亮“你不懂”的评价了。毕竟有些人之间能够合得来，有些人则合不来。
橘的脑海中浮现出宫本亮懒洋洋的模样，在他的描述中，三隅的讨人厌指数似乎又上了一个台阶。难道亮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但其实心里却耿耿于怀吗？
唉，他也不知道了。人心真是难以琢磨。
……回到正题上来。
橘琉一正在赶路。
湿润的海风顺着流动摊位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不知是因为橘已经习惯了，还是大海变了，原本海风充斥着一股让他不舒服的腥味，但现在已经几乎闻不到那股腥味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柑橘水果的味道，他顺着风向扭过头，看见蹲在船尾的橘色头发小女孩正在剥水果。
记得名字好像是……娜美。
上周末，橘跟着阿鲨老板来东海，阿鲨和他的鱼人朋友阿龙先是在一个名不见传的小岛上汇合，随后一伙人直接朝着目的地海上餐厅巴拉蒂进发，这个小女孩就是阿龙带来的。
橘看着那个孩子，他的思绪逐渐回到了现在面临的问题上，原本前世的复杂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随着思维的转变，他冷静下来重新思考了一下，目前的状况中，有两件事是他之前不知道的。
第一，阿龙和阿鲨的关系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虽然橘一直在阿鲨手下工作，但其实他对老板的了解也仅限于「资本家鱼人」这一件事。说来也是，橘整天忙着做汉堡，所以毫不关心周围的其他事情。
对阿鲨的到来，阿龙并没有表现出激动或欣喜的情绪，相反，两人似乎因为过往的经历产生某些矛盾——从他们的对话里，橘大致拼凑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猜测：数年前，阿鲨和阿龙都在鱼人岛的鱼人街长大，本来两人约好了一起出海，阿鲨却没有履行约定，最后阿龙跟着泰格出海，阿鲨却在伟大航路前半程做起了人类的食品生意。
橘对这些鱼人的秘辛并不感兴趣，最令他吃惊的，这第二件事是关于他自己的。
阿龙被海军放出来之后，就跑去东海为非作歹，他怀着对人类的憎恨到处烧杀抢掳，最近这个月，他刚刚占据了一个以种植橘子为生的小村子，还把村子里会画航海图的小女孩抓来当手下，给她纹身，强行让她加入海贼团。
橘听了都觉得叹为观止，他们反派同学会还是太保守了，看看人家阿龙，这才是真的反派！
而牵扯到橘头上的，是这次的航海目的地——阿龙和阿鲨要在餐厅巴拉蒂旁边建一排流动小摊，光明正大地跟别人抢生意！橘就是作为牛马员工被抓过来做汉堡的！
他和那个小女孩是整艘船唯二的人类，同样是给鱼人打下手，橘已经习惯这种身份上的不平等了，但看那孩子的表现，显然是遭受了某种重大打击，恐怕身心都被摧残到极致了。
橘瞥一眼正在聊天的阿龙和章鱼小八，发现没人注意他后，才有机会靠近船尾的小女孩。娜美蹲在甲板上，左手正握着一个剥开的橘子。
“你好……”橘琉一尝试跟她搭话。
结果女孩被他吓了一跳，她迅速转过身，像受惊的小猫那样警惕地盯着他，原本站在栏杆上被她喂食的红嘴鸥也扑扇翅膀飞走了。
“抱歉，你在喂海鸥吗？”橘问她。
娜美不说话，只是默默往旁边挪了挪。橘注意到这孩子的眼睛和发色都是南瓜杏黄色，她穿着一件并不合身的连衣裙，左手臂上是阿龙海贼团的纹身，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
娜美蹲在地上并没有起身，她的手指缠着乱七八糟的纱布，两只手掌合在一起，似乎在捧着什么东西。
橘又看了一眼阿龙的方向，然后小声说：“我也是被迫给鱼人老板打工的，不是你的敌人，也不会去告状，你需要我帮忙吗？”
除了橘和娜美之外，其他鱼人全都聚在一起，他们大部分都随意地坐在座椅上，剩下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在发现橘接近娜美时，阿鲨老板只是静静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继续着刚才的谈话。
阿龙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瞥了橘一下，转身对其他鱼人说道：“你们看那个人类厨师，长得像不像蝽虫？”
“真的很像！没错没错！”
“完全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造物主大概是看着他才创造出虫子的吧。”
有几个鱼人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这种情况橘已经在短短几日内经历过数次了，他作为阿鲨的下属，虽然没有被阿龙殴打，但言语上的讽刺和鄙夷都是常事。
橘前世的脸和现在长得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有发色和瞳色，他的眼睛下方到脸颊的位置密密麻麻地长着雀斑，所以这几天阿龙说过他像“斑点猪”“芒果”“斑马”，现在又来了一个“蝽虫”。
对橘琉一来说，任务比其他事情都要重要，他可以忍受这些嘲讽，只要可以回家。
不过，对娜美来说，大概在这艘船上的每一天都像一百年一样长吧，她总是蹲在角落里，简直像蹲监狱，吃饭都是可怜巴巴地啃饭团。
“你……你有多余的食物吗？”娜美用非常小的声音问。
说着，她打开手掌心，原来她手里捧着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红嘴鸥，也许是从巢穴里掉出来的小雏鸟吧，它被父母遗弃了，现在连叫都不会，只是软塌塌地张着嘴要饭吃，身上只长了一点点羽毛。
橘不可能有多余的鸟食，他系统自带的商店里全是莫名其妙的装备，做汉堡的材料只有站在料理台前时才能拿出来。但娜美说话的样子实在太可怜了，她眼睛里连光都没有，橘也只好答应下来：“我来找找吧。”
“谢谢。”娜美说。
橘对娜美的观感很好，因为现在会说“谢谢”“对不起”这种话的孩子并不像大家想象中那么多，就算很多应该要说的时候，那些孩子也是呆呆站着不说话。
橘站起身，往船舱内的厨房深处走去，推门进入的瞬间，面包的香气扑面而来，有红豆面包、芝士百吉饼、蛋黄酱面，他尽量降低存在感，想偷偷拿一个。
“喂，人类！”传来一声喊，橘回头一看，竟然是软骨鱼人克罗欧比，这几天经常听他们聊战力，橘也知道对方是鱼人空手道40段。
“这么快就来打杂了吗？”克罗欧比问道，他似乎对橘进厨房这件事没有丝毫怀疑。
“嗯……我来整理物资。”橘保持镇定。
他只扯了一点面包边就离开了，想要仔细找适合给雏鸟吃的东西也只能暂时搁置。橘气喘吁吁地跑到船尾，海贼船刚刚途径一股冷空气，他一边在原地蹦蹦跳跳地暖和身体，一边搓手：“只找到了面包。”
娜美点点头，对此并不意外，她接过面包片，小心翼翼地掰成碎屑塞进雏鸟的嘴里。她好像很喜欢这只鸟，喂食的过程中也不时地张张嘴，鼓一鼓腮帮子。
“你吃油炸红薯吗？我刚刚也看见了，去偷一个给你吧。”橘自告奋勇道。
没等娜美回答，橘就梅开二度，他又溜进厨房，拿起红薯和旁边料理台上的炒年糕就跑。
娜美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饭，橘藏藏掖掖地跟她躲到船尾的水箱后面，然后拿给她吃。娜美吃着年糕，被辣得嘴里呼哧呼哧吹着气，但还是认真说好吃，橘把红薯也塞给她，娜美把红薯都泡进年糕汤里，汤变得黏糊糊的，她全部吃光了。
看她心情转好，橘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迟疑地开口：“我放你偷偷跑掉吧。”
他就这样若无其事地说了出来，看见小孩子连饭都吃不饱实在比较可怜，说完这句话后，娜美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几秒后，她把吃年糕的叉子含在嘴里停留了一会开口：“……不用了。”
“为什么？害怕他们追过来吗？”橘问。
娜美没有回答，她避开了他的视线，手上的雏鸟却突然唧唧地叫起来。
她像是要掩饰什么一般，慢慢合起双手，把红嘴鸥重新拢在了掌心里。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O62. 橘的忧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