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沉沉》青椒红茶

80、远航&尾声

　　诺亚看着卢卡斯，他呆愣了一会儿。
　　“我去告诉他们你回来了。”诺亚转头，他就要跑过去。
　　卢卡斯拽住了诺亚的手腕，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不要告诉他们，就先让他们这样认为吧。”卢卡斯低声说道，他抓着诺亚的手臂，原地坐在甲板上。
　　“我得歇一会儿了。”
　　诺亚也坐下，他们就并排坐在船尾。
　　“你要借死亡之名离开这里？”诺亚猜测。
　　卢卡斯点点头，自由的唯一机会，他必须把握。
　　“只要你平安就好。”诺亚说道，“以后打算怎么办？”
　　“哈哈哈，”或许是打趣自己，卢卡斯轻声笑了起来，“白手起家，勤能致富。我不用再困于此地了。”
　　“你总是很乐观啊。”
　　“等到了对岸，我们一起开创一个新天地。”卢卡斯揽住诺亚的肩膀，他们头顶的星空闪闪发亮，“到时候再和我讲讲这几年来你经历了什么。”
　　“我也要听听你经历了什么。”
　　航船安静地驶向彼岸，星星也注视着远航的行人，夜色温柔。
　　白日即将驱走静夜，卢卡斯推醒了不知何时睡着的诺亚。
　　“嘿，醒醒，”卢卡斯说道，“再待在甲板上，我们迟早会被水手发现。”
　　诺亚站起来，他恍惚觉得自己又变成了那个六年前在船舱里迷路的小孩。
　　“走吧，我熟悉这里，我们躲起来。”卢卡斯说道。
　　他们一起从后门溜到船舱里，缓步通过走廊，一扇暗门出现在面前。
　　卢卡斯轻轻推开，房间里面的陈设还是原先的模样。没有人在这里待过。
　　“我记得这个地方。”诺亚说道。
　　卢卡斯点点头，“最后的时间，只要不被发现就好。”
　　“所以？”
　　卢卡斯靠在床头上，他向诺亚比了个大拇指。
　　“所以，我的早餐午餐晚餐就靠你了！”他说完还扯住诺亚的袖子，一副惨兮兮的模样，“你不会让我饿肚子吧？”
　　诺亚默默掐住卢卡斯的脸以示抗议——当然，他只能答应。
　　一九零一年5月25日，鸦羽号的船只靠岸了。
　　作为一艘处于灰色地带的船只，它停泊在了稍远些的海岸。随后，乘客们乘着小艇依顺序向岸边靠近。
　　诺亚和卢卡斯站在船尾，卢卡斯指了指视野远处岸上的丘陵，上面是一棵橘子树。
　　“过一会儿，你在那棵树下等我。”
　　“你要去哪儿？”诺亚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我可不能和你们一起坐小艇。这里离对岸不远，我游过去就好了。”卢卡斯笑眯眯的。
　　“不行！”诺亚斩钉截铁，“要么我和你一起游过去。”
　　“你会游泳？”
　　诺亚艰难地摇头，他对此一窍不通。
　　卢卡斯轻轻笑了几声，“现在学习还为时尚早，之后我来教你如何？放宽心。”
　　他知道诺亚很难放下心结，尤其是经历过之前那样的事情。卢卡斯凑过去轻轻吻了吻诺亚的额头，他把诺亚向登船的地方推了推。
　　诺亚很无奈，他松手以示同意，“我会一直等你。”
　　卢卡斯向后退到船沿，他就像一尾灵活的鱼儿，钻入水中。
　　诺亚离开船沿，有人来催他登上小艇了。
　　蒂站在船头向他挥手，这将是真正的最后一次告别。
　　晨间的太阳逐渐炽热了，诺亚只看着起伏的水面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有人戳了戳他的肩膀，诺亚回头，约翰坐在边上。
　　“到了对岸，你打算怎么办？”约翰向他搭话。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诺亚回答。
　　“也是，大家现在都一无所有了。”约翰说道。
　　诺亚点点头，但是他又想，自己大概不算一无所有。或许船只沉没的消息会传到远处的家乡去，而那两个母亲派来的密探会告诉她这不幸的消息。最后的牵绊就这样意外地断裂了。
　　然而新的牵绊又悄然连结了。
　　小艇考了岸，有人高声欢呼起来，约翰向空中抛起了他的帽子。有人兴致高昂地向陆地上狂奔，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喜悦。
　　“你要去哪儿？”约翰指了指远处的一条小路，“我往那里走。”
　　“看来我们不同路了，”诺亚向约翰挥了挥手，“这一次我们得告别了。祝你好运！”
　　“祝你好运！”约翰挥了挥他的帽子。
　　诺亚看着约翰走远，他转身向山顶奔去。
　　他实在等不及了，心脏怦怦跳起来。他必须现在立刻马上见到卢卡斯，不愿多等一秒。
　　山顶上的橘子树随着风摇曳，白色的花朵藏在绿叶中。
　　诺亚靠在橘子树荫下，他四处张望，气喘吁吁。
　　他有些焦急，害怕这又会变成无法兑现的诺言。直到一双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卢卡斯？”诺亚问道，那双手的主人不说话。
　　“卢卡斯！”诺亚有些着急，他想挣脱出来。那个人松了手，他咯咯笑起来。
　　“当然是我！”卢卡斯说道，“我记得所有约定。”
　　太阳已有了初夏时的气息，微热的风吹过衣角。卢卡斯拉住诺亚的手，他们站在山顶的橘子树下眺望着远处的海面。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那艘鸦羽号已经启程驶向远方。诺亚看着这样的风景，他想起了莱蒙托夫曾写过的诗。
　　“一只船孤独的航行在海上，它既不寻求幸福，也不逃避幸福，它只是向前航行，底下是沉静碧蓝的大海，而头顶是金色的太阳。”
　　他毫不畏惧未来的一切，并且时时刻刻有选择的勇气，这已足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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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部分到这里就结束了，非常感谢所有能够看到这里的读者们！不论是蜻蜓点水还是骂骂咧咧或者认认真真，都非常感谢！这是鄙人的第一部原创小说，从落笔到结尾时间跨度大概是9个月。这大半年时间里我逐渐发现了自己的许多不足之处，也发觉了许多可能更好的故事方向。不过可喜可贺的是我总算是把坑填完了，至少让故事有了一个完整的结局。假如有缘的话，或许还会在下次见面，那时争取比这次更好。
最后再度感谢各位！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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