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化新初》栉节

8、如何不太平？

　　“……然后放入葱姜蒜末。温姑娘？温姑娘！”吴师傅见面前的人一直磕着头不禁放大了音量。
　　温暮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然后重重磕了个头。
　　一下的垂感让脑子清醒了一瞬，她连忙坐好，视线继续放在面前的锅上，眼睛却又慢慢闭上了。
　　这……
　　吴师傅默默叹了口气，这姑娘是有多瞌睡啊。
　　早上刚来时还朝气满满的对他打招呼，这一道菜还没做完倒是头都抬不起来了。
　　之前还会应和两声，现在就只是点头。整个人活像做了一晚上的工。
　　朝阳一般的年纪死气沉沉的。
　　话是这么说，他可不敢把这小姑娘叫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自己说服了自己，吴师傅加快了手中的速度，讲解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不过片刻就做好了。
　　温暮是被香醒的，一睁眼就看见放在桌子还冒着热气的菜“可以吃吗？”
　　迎着亮晶晶的眼睛，吴师傅还能说什么呢，反正本来也就是给她吃的。
　　“姑娘吃吧。”
　　吃饱喝足后，温暮拍着饱饱的肚子快乐的离开了红楼。
　　路上遇到包子摊的老板时还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老板早啊。”
　　沈晏早在她从红楼出来时就发现了，可他是来监视温暮的自然不能堂而皇之盯着她，所以在她开口前都没有抬头看她。
　　听见她主动的招呼，这才也回了句：“早啊，姑娘要吃包子吗？”
　　温暮本来是吃饱了的，可被这一问就有些饿了.
　　嗯……不是肚子，是嘴。
　　温暮也不委屈自己要了四个包子，从沈晏手中接过时冷不丁听他问了句：“姑娘认识温朝吗？”
　　这句话不是突然兴起，早在第一次相见时，他就觉得有些面熟，直到早上听沈念说她与城外客栈里的一副画像有六分相像， 他这才想起来，这姑娘竟与温朝也有六分相似。
　　而温朝的妹妹于七年前失踪。
　　要是这姑娘真是温朝的妹妹，那让温家去保护这姑娘想来更好些。
　　温暮对他的所想一无所知，可这名字的确有些熟悉，好像在记忆深处有着与之相似的声音。
　　“不认识，但听着耳熟，我能见见你说的人吗？”这个要求把并不难，沈晏把摊子交付给一旁的捕快就带着温暮往温府走。
　　温暮看他们当着她的面也不避讳，跟在沈晏身后问道：“老板是衙门的人，不知如何称呼？”
　　沈晏随手摘下一旁的银杏叶，叶子衬着他的手指细长白净，看着就不是做苦力的老百姓，反而像京中的贵公子。
　　这个感觉和主上有些形似。
　　温暮心中暗道，听见他说：“沈晏。”
　　“真是个好名字，听名字沈公子在家里一定很受宠吧。”
　　沈晏指尖摩挲着叶子，耳边的声音与几日前的声音几乎重合。
　　这姑娘是只会这么说吗。
　　“谈不上受宠。”沈晏接话，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温府上，语气平淡的温暮觉的他卖包子时语气幅度都比这大。
　　“要说受宠，家中长辈还是更为偏爱家妹。”
　　要说人不可貌相，温暮是感受到了，沈晏这人看着清冷淡漠，一谈起自家妹妹倒是有说不完的话。
　　从他的话中，温暮不自觉地拼凑出一个娇纵可爱的小姑娘。
　　话说着就到了温府，温府坐落在一处繁华的街道，街道两边不乏摆摊的小商贩。
　　沈晏越过温暮，对门外的人说道：“在下沈晏，有要事想找温朝。麻烦通报一下。”
　　门外的人是认得沈晏的，知道他与自家公子交情极好，当下让开一条路：“公子不必客气，我家公子说过您来直接进去好。”
　　既然这样说，沈晏也不客气带着温暮进了温府，门外小厮本想阻拦，毕竟自家公子只说允许沈晏直接进府并没有说允许他带人进府。
　　“怎么了？”看向拉住自己的人，小厮疑惑问。
　　“你想干什么？”一旁的小厮把他往门外拉。
　　“那自然是……”
　　“你怕不是想把沈公子身后的姑娘叫出来”
　　见他点头，说话的小厮翻了个白眼：“你傻吗？今日你我要是阻止沈公子，在沈公子眼里就是我们不待见他，沈公子可是扶光，岂是我们一个小小的温府得罪的起的，沈公子要是记在心里，对那位大人提上一嘴，他日要是温府衰落可就是你我二人今日之行导致。”
　　“这么严重……”
　　小厮被吓住了，忙问道：“那我们？”
　　身旁的同伴直起身子，极为自信的说：“不管，我们待沈公子如此热情，他日沈公子回到京城定会为我们温府说好话，到时候老爷升官发财，你我二人可就能跟着去京城看门了。”
　　小厮细细想来是有点道理啊。
　　两人沉浸在京城看门的美好幻想咯咯笑。
　　“沈公子？”温暮看向身旁的沈晏，语气有些无奈：“我们已经在这转了一炷香了，你真的知道温朝在哪吗。”
　　沈晏轻抚鼻尖，这其实也是他第一次来温府，虽然之前有听温朝提过他的屋子叫朝昭轩。可真到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不如找个人来问问。
　　“沈晏？”正这样想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沈晏看见来人行礼道：“温城主。”
　　温言轻笑着摆手：“你这小子，这么多天也就在衙门见过你，难得今日能在这碰见你。”他说着视线落在温暮身上有一瞬间的停顿，却又极快的恢复笑盈盈道“想来也不能是找我这个老头子，来找温朝的吧。”
　　沈晏点头“城主可知他在哪。”
　　温言轻想到这就来气：“还能在哪，最近不是有个女子失踪案，那小子听说城外有线索，今天一大早就跑出去了，说起这个案子，”温言轻看着温暮提醒道：“这位姑娘不曾见过，想来应该是外地人，要是旅游便快回去，最近这清水城可不太平。”
　　温暮视线与他对上，面前的人影与记忆中慢慢重合，待她想要细看，那人却又忙收回了视线。
　　“如何不太平？”温暮直盯着他问。
　　任她直问温言轻也没想再看她，反而对着沈晏说：“说起来我还有些事先进去一步，你们慢慢逛。”
　　“如何不太平？如今城中人心惶惶，城主能顾着提醒我一个陌生人，却做不到早日抓到真凶，还百姓一个安定吗？”
　　温言轻脚步稍顿，却没停下，也不曾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