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化新初》栉节

5、沈晏

　　第二日一大早，温暮往红楼那边走，这是她目前工作的地方。
　　据红玉说，红楼是不归山下组织，知根知底，在这里工作身份什么都好编造。
　　温暮才迈进巷子，旁边就传来一道灼热的视线。
　　她转头一看，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男子，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袍，身姿挺拔，在一个包子摊位后，明明从未见过却总觉得有一丝熟悉感。
　　温暮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走。
　　她才刚进入清水城，无论他目的如何，在站稳脚跟前都不是动手的好机会。
　　只是要是就这么走了，温暮想到昨天跟踪自己的人。
　　总不能一直是自己在明，他们在暗吧。
　　做好决定，温暮果断转身正好对上一双幽深眼眸。
　　“这位姑娘，吃包子吗？”男子迎着目光热情推荐：“我们家的南瓜包子、茄子包子都是这条街远近闻名的。”
　　周围人流涌动，没有人在意这个小角落。
　　“我要两个，不四个南瓜。”
　　“好嘞。”男子极熟练打开蒸笼取出包子，用油纸递给温暮：“一共二十文，您收好。”
　　温暮掏出二十文，随意问道：“老板是一直在这买包子吗？前些日子怎么没见你？”
　　男子收好铜板，玩笑般回道：“前些日子是家中父亲做生意，家中出了变故，我这才承接父业，姑娘要是喜欢，老板我以后就在这卖，一定让姑娘见的到。”
　　“不用了。”温暮笑着回道。
　　最好永远不要见。
　　温暮带着包子走到红楼时，四个包子已经剩了两个。
　　看见青竹在门口随口问道：“青竹公子吃早饭了吗？”
　　得到否定回复，温暮正好送出那个包子：“对了，老鸨呢？”
　　迎面被扇子敲了一下脑袋，红玉的声音响起。
　　“叫表哥！”
　　“这丫头真是没大没小的。”红玉收回扇子看见青竹手上包子，又看向温暮：“你表哥我也没吃呢。”
　　手上没有包子，温暮总不能把青竹的要回来，只好说：“那我去买。”
　　“买什么。”红玉往楼里走去：“做一笼不就好了。”
　　冲青竹歉意一笑，温暮忙跟上去。
　　红玉带温暮来的是红楼后厨，温暮抬眼看去里面有一个壮硕的男人。
　　看见两人进来，男人擦擦手掌热情道：“老鸨好，这位想来就是温暮姑娘吧。”
　　厨房里阵阵饭菜的香味进入鼻腔，明明刚才吃过包子，但肚子又不争气的饿了。
　　听见声音温暮下意识摇手：“不是不是。”
　　两道视线投来，温暮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打哈哈道：“师傅这饭菜太香了，我脑袋都香迷糊了。”
　　红玉冷哼一声，对温暮介绍道：“少贫嘴，这位可是我们红楼的宝藏，你称呼吴师傅就好。”在看向吴师傅时声音都温和了一些：“吴师傅，这些日子就麻烦了，我这表妹脑子愚笨，师傅多多担待。”
　　老板一句客气不能当真，吴师傅觉得自己明白了老板的意思：“老鸨说笑，我看温姑娘聪明的紧，您就是要求太高了，放心，在我这只要温姑娘想学，我一定倾囊相授。”
　　也不至于。
　　红玉暗自为温暮抹一把汗，整个人在吴师傅热情的视线中无所适从，反正该说都说了也没他什么事了。
　　收回已经踏出厨房的一只脚，红玉还是觉得不妥，好歹是有封号的大人物，要是她向主上告状自己消极工作给自己穿小鞋怎么办？
　　“在师傅这好好学手艺，可别再想着偷懒溜出去玩了。”
　　刚拿起筷子的温暮：？？
　　吴师傅看见红玉走后笑着看向温暮：“温姑娘，那我们开始了！”
　　吴师傅周围涌起不知名的火焰。
　　看吴师傅这么热情，本来只是想来混日子的温暮有些不好意思。
　　“嗯。”
　　红玉说的对，吴师傅的确是红楼的宝藏。温暮筷子都没有放下了过，似乎忘记自己是来当学徒的。
　　吴师傅也不恼，看见温暮吃的开心，做的也很开心。
　　厨师看见食客脸上的笑容会充满动力。
　　在后厨待到夕阳到来，红楼也要开始营业了。
　　与吴师傅告别后，温暮迎面就撞上红玉，想到早上的事情笑道：“表哥，你要的东西在后厨放着，记得看看。”
　　红玉对上这笑容莫名恶寒。
　　这小姑奶奶什么意思，不会还惦记早上敲她那一扇子吧。
　　“对了”温暮又凑过来问道：“巷子口卖包子的人，你认识吗？”
　　巷口卖包子的人？
　　“巷口最近好像是有些衙门伪装的人，你遇见的应该就是他们。”红玉很快就联想到了，只是没想到伪装成卖包子，他还以为要做个什么高超的伪装。
　　虽然知道有衙门的人在巷口，但最近红玉并没有出去过，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个人。
　　不过，既然是卖包子那就不可能是沈扶光那厮。
　　毕竟该说不说他的脸长得是真不错，卖包子？还不如来红楼当花魁。
　　“不过你也不用管。”从思绪中走出来，红玉挥挥手解释道：“他们应该就是来调查女子失踪案的，和我们没啥关系……”
　　后面说的温暮没在意，她的思路在女子失踪案就跑走了。
　　虽然红玉说他们与官府并不对付，可是既然官府也在查这个案子，那借着官府她就能知道很多不知的线索。
　　反正红玉只是说了离沈扶光远些又没有说衙门。
　　心中下定主意，离开红楼后，温暮在巷口又遇到了那个包子铺。
　　只是这次不同，早上他是居心叵测的贼人而现在……
　　温暮看着包子摊后的老板仿佛看到整个衙门的情报在向自己招手，俗话说既然混不进去，那就自己找人脉。
　　虽然她入不了衙门，但有的是衙门里的人。
　　只要她和衙门里的人结交，就可以在平时谈笑间不经意问出案件线索。
　　这般想着温暮对着老板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老板似乎被她的诚心感动也露出一个微笑。
　　他说：“这位姑娘，想要什么包子？”
　　温暮愤愤的咬了一口包子，真好吃。
　　想到自己的计划，温暮就想到包子老板油盐不进的样子。
　　想到包子老板，温暮就想到……
　　想到包子老板取包子，他的手很灵活细长，好像还有些薄茧，刚出笼的包子热气腾腾衬得他的面容模糊俊秀…
　　他长得真好看。
　　是这些天她遇到的最好看的人。
　　如果能和他成为朋友，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别的不说单看他的脸，她都会感到一天都是幸福的，而且他还会做包子。
　　吃完包子，温暮有些意犹未尽，不得不说做的很好吃。
　　少女渐渐远去身影在夕阳下慢慢拉长，包子老板收回视线慢慢收拾铺子。
　　“沈扶光，怎么样？有问题吗？”
　　沈晏继续手里的工作回复他：“温暮，红楼红玉哥哥妻子表妹，家中遭遇变故父母双亡，来投奔表姐夫君的弟弟。”
　　沈晏看着他示意后面的人推走推车，然后把问题又问回去：“有问题吗？”
　　“这关系真复杂，家里出事投奔关系这么远的亲戚，她的身份是假的。”
　　沈晏点头看着来人：“温朝，你怎么出来了？”
　　温朝摆摆手：“别说了，沈哥，我可是好不容易跑出来的。去他的科举考试，现在还不太平考什么科举，还是上阵杀敌有用些。”
　　“沈哥我不是说你啊，你是我心中最厉害的书生。”口快说完了温朝才想起沈晏也是科举上任，害怕沈晏误会温朝忙解释。
　　沈晏轻轻摇头，他不在乎，即使他认为温朝说的是对的。
　　“那温暮？”身后人提醒道。
　　温朝觉得事情很简单：“既然身份是假，那当然是逐出清水城。”
　　沈晏制止：“不行，尚且不论其他，既然身份与红楼有关我们就得顾及红楼，而目前我们没有能力驱逐与红玉有关的人，退一步说身份是假，但她的目的尚不明确。我们不能把危险放在暗处。”
　　最后得出结论：“所以，还是维持现在的样子，先不要打草惊蛇。”
　　“那还要监视吗?”
　　“继续。”沈晏肯定回应：“不过我们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女子失踪案，这里不用太多人手。”
　　身旁传来烟火璀璨的声音，沈晏看向红楼，暖橘色的火光在脸上起起伏伏，映着看烟火的人眼中满是绚烂。
　　相比白日的红楼，如今歌舞升平才是真正的红楼，一个欲望与不堪交织的地方。
　　此时红楼后厨内，迎着吴师傅热情真挚的视线，红玉麻木往嘴里塞包子。
　　温暮，你丫等着。